“我们直接去朱家,如何?”
    醉乡楼离胭脂水粉店极近,要去朱家必经此处,先去醉乡楼的话再去朱家,正好可以错开瞎眼婆婆忙的时间,但直觉告诉她,应该先去朱家。
    “我们回客栈时路过再去醉乡楼也成,都是一样的。”
    “重华呢?”稷苏听回答的人是苏稽,转头看自己左侧哪里有重华的人影,再往胭脂店看,果然,人家手里正拿着个精致的盒子,不慌不忙往这边来呢。
    “爹爹在那里!”苏雨溪拽着稷苏的手兴奋大喊,身旁的苏稽娇羞,脸已红了大半。
    果然,如稷苏所想,重华带回两盒胭脂来,一盒包装古朴典雅,正是苏稽方才在店里反复试用,另一盒稷苏不曾见过,盒子甚是好看,透明盒盖的夹层中一半的五彩水晶沙,随着盒子的移动,忽左忽右十分好看,想来是掌柜不轻易示人的私房货。
    “谢谢!”苏稽兴奋收下古朴的盒子,像托着新生的婴儿慢慢打开,凑近鼻尖,露出满足的微笑来。
    “还挺好看。”稷苏捏着盒子一顿猛晃,看水晶沙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扔给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看的苏雨溪道,“拿去,给你看看。”
    “掌柜说,他的名字叫心随你(泥)动。”重华从苏雨溪手中拿回胭脂盒,重新放在稷苏掌心。
    稷苏余光里苏稽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又再化开,笑已不达眼底。
    “掌柜要是多遇上几个你这样的有钱人,肯定睡着都得笑醒。”重华身为男子不理解女子的小心思,稷苏身为女子却是理解苏稽此时的失落的,理解并且于心不忍,“为了不破原则买这玩意儿就算了,还连老板的鬼话都要信。”
    “你既知我会买,还不挑出自己喜欢的来,如今钱财散走,与我无关。”
    苏稽同稷苏一样了解重华,知道他定会不破原则,买下两盒胭脂来,不同的是苏稽对这份理解作出了回应,重华也按照她的预设回应做了,如果没有对比,他俩的此番互动本该是最完美的,可是偏偏碰到是完全不在意的稷苏和十分用心的重华,有了五彩水晶沙,她的了解与预设变得像个完美的笑话,稷苏好意不成,也懒再追究,省得越描越黑。
    此时的朱家,正乱做一团,朱雪心与丫鬟熏儿在厨房为杜生炖补品,突遇下人打翻煤油流到灶边的尚未处理的旧衣物上,灶中火星飞溅,点着了旁边的衣物,进而引发大火。
    “姑爷,您体力不够,进去也救不了小姐,您冷静冷静,在外面等着大壮他们好不好。”稷苏几人赶到时,杜生正被几个下人架着胳膊,挣扎着要往大火里冲。
    “那火里面的是我的结发妻子,你让我如何冷静!”杜生眼睛充血,双脚向前挪出一步,又被架回一步,悲痛欲绝。
    “够了!带他下去,别在这儿添乱。”发话的老人身着绛紫色长袍,言辞果断,威严无比,细看与朱雪心有几分相似,应当就是朱老爷了。
    “岳父大人,求求你,让我在这里等着,我保证不再添乱了。”下人应声朱老爷吩咐松开杜生,杜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天发誓的手慢慢放下,焦急的盯着厨房丝毫未减弱的火势。
    “看不出来,这个杜生还挺爱他夫人的。”
    “杜兄先起来吧。”稷苏听苏稽感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真实,伸手去搀杜生被重华代劳,顺从站到一边,“厨房外面这么多水缸,火势怎么还能涨的这么凶?”
    “今天......早上雪心说这外面水缸里都长苔藓了,太不讲究,遂命人将缸里的水全部放掉洗刷一遍,谁......”
    苔藓?稷苏食指在身旁最近的一口太平缸内壁滑过,滑腻带腥,确实是河边常见的苔藓品种。
    “朱小姐还管这个?”朱家家大业大,下人更多,洗水缸这样的小事情,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大小姐亲自过问才是。
    “不,这本来是熏儿的事情,都怪我.......”杜生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巴子,留下两道清晰的掌印,“如果我昨天多问两句,就不会把胭脂店的伙计随意打发了,熏儿今天也就不会去取胭脂,雪心也就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水缸......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许只是虚惊一场,杜兄切莫.......”稷苏话还未完,进去救人的几名家丁,已经扛着人冲了出来。
    杜生踉跄起身,朝向门口,忘了眼被放在地上衣衫整齐,脸被烧成黑乎乎的一团还冒着烟的熏儿,一把将虚弱的朱雪心揽入怀中,双手颤抖。
    “我没事......是熏儿救了我。”说完朱雪心彻底昏死在杜生的怀中。
    “大夫,快给我找大夫!”看得出朱老爷受到的打击不小,只是身为一家之主,必须强忍着保持镇定,主持大局。“厚葬熏儿。”
    “我来吧。”不待人回答,稷苏已经将手搭在了朱雪心脉搏上。
    “你......懂医术?”
    “略懂一点。”稷苏放下朱雪心的手腕,起身朝朱老爷施礼道,“朱小姐无碍,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下就好。”
    “带心儿回房休息。”朱老爷吩咐杜生。
    “是,岳父大人。”杜生将朱雪心打横抱起,临转身前,又道,“那熏儿呢?”
    “有时间操心私人,不如好好照顾你的妻子!”
    须臾,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抱着一支卷成筒状的草席,抬着副陈旧的担架过来,将草席盖子熏儿身上,从头到脚分毫不留,翻动身体将其卷成个更大的筒,再由两人牵着两头,抬上担架。
    原来对丫鬟来说所谓的厚葬,就是“大方”的赏了一床席子,连口棺材都不配拥有,这与停尸房躺着的那三具尸体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厚葬。
    “等等。”稷苏出言阻止家丁将尸体带走,向朱老爷施礼道,“多谢朱老爷厚待熏儿,但我与熏儿交好,可否将她的尸体交于我?”
    “随便你!”朱老爷甩袖离开,稷苏的话也就骗骗这些心中已将人分成三六等,把朱老爷的安排当成莫大荣幸的下人们,纵横生意场几十年的朱老爷,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明不明白都不重要,因为一个小丫鬟的命并不在他的心上。
    “那劳烦几位趁着天色还早,帮我将尸体送到郊外的官府停尸房,谢谢。”
    朱家人多不是吹的,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外面的水缸已经全部洗过,装满了水,厨房也已收拾整齐,只留一些废物堆在一旁,等人来收。
    “这是何物?”重华自那堆无人问津的废物中,拾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碧绿玉片,色泽莹亮通透。
    这个形似“日”的物件儿,稷苏似曾相识,拿在手中反复打量,企图找回当时记忆。
    “这个是小姐束腰上的扣子。”一旁整理废物的老婆子答道。
    是了,在响山棋社时,朱府晚宴时,还有南书斋时,朱雪心身上都带着这个,她出于好奇,好多看过几眼。
    “只有朱小姐有吗?”老婆子能一眼确定是朱雪心的物件儿,必有原因。
    “是的,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小姐很是宝贝,从小到大一直带着。小姐的心爱之物,你们怎敢到废物处置!”老婆子对一旁收拾的几个丫鬟十分严厉。
    “这......这个真的不是我们。”
    “旧衣裳是......是小姐早上亲自整理好,拿到厨房的,真的不是我们......”另一个胆大些的丫鬟,哆哆嗦嗦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说谎罪加一等!”老婆子说话在朱府大概是有些地位的,此话一出,两个丫鬟脑袋几乎要塞进脖子里。
    “奶娘,这些确实是小姐今天早上拿过来的。”看打扮此人应该是厨房帮厨一类。
    朱大小姐早上亲自整理好自己不要的衣裳连带母亲的遗物一起送到了厨房处理,路过见水缸太多苔藓,命人放水洗缸,那些不要的衣裳引发了这场火灾,放了水的水缸,差点手让她命丧火海,事情是不是太凑巧了些?
    “既然朱小姐不要了,留给我玩玩儿可好?”稷苏的五个手指在玉石扣子中来回穿梭,玩的不亦乐乎。
    “反正是废物,姑娘喜欢就拿去吧。”玉石是值钱的,但在场谁要了去都是明目张胆的藏私,稷苏正是看准这一点,才会向奶娘开这个口。
    除了厨房外面院子的太平缸,通往正门一路的缸都是干的,几个家丁正下到缸中清洗,稷苏食指触摸门口尚未清洗的几只缸壁,除了细沙再无其他。
    “我们不等朱小姐醒来问问再离开么?”跨出朱府门槛,苏稽提出疑问。
    “朱小姐今日应当醒不过来。”
    重华说的没错,朱雪心今日一定不会醒,至少在他们离开朱府前不会醒,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昏厥,若没有洗缸和扣子两件事情,稷苏可以理解为,她的装病是为了不愿意面对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狈模样,有了这两件事,她就不得不另做他想......
    “为何,稷苏不是说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下就好么?”
    “正是因为并无大碍。”重华耐性解释,转而望向稷苏“或许三起案件可以并案追查了。”
    “嗯。”春兰、曼娘与熏儿死前都性情大变,死后都已不同方式毁坏了容貌,凶手是同一人的可能性极大。
    “为防止再出人命,暂且抛开书生,找出三起连环杀人的凶手为紧。”重华的想法,与她所想不谋而合。
    “三起?”苏稽不解问道,“你们的意思熏儿的死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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