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想了,吃过宵夜,好好休息,明日再说。”
    苏雨溪毕竟是小孩儿,回来的路上一直嚷着饿,结果刚一跟冥医分开,立马趴在重华肩上睡着了,重华将其放到床上下来,稷苏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筷子在几个碗之间画来画去。
    “嗯。”稷苏乖乖将筷子换头,夹一片酱牛肉送进嘴里,这才发现一楼大厅只有他二人,疑惑道,“苏稽呢?”
    “楼上休息。”重华将酱牛肉的盘子推到稷苏面前,又将两人杯中的茶水满上,“今日见了血,又见了尸体,应当没甚胃口。”
    没甚胃口?稷苏扫视桌上的菜,酱牛肉,白切肚条,酱爆猪肝,带丝冬瓜汤,瞬间明白重华说的没胃口。
    “这间客栈的泡藕带不错,挺开胃,要不让小二整点,再要碗白粥?”苏稽一个弱女子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血腥的画面,没吐没哭已经是比她见过的很多男子还要坚强了,她虽因为立场原因不甚喜欢她,但也谈不上讨厌,作为同行人理应关怀。
    “不必,应该已经睡下了。”重华不食荤腥,独享一碗带丝冬瓜汤。
    “真不知你这样的男子,凭哪点儿迷倒的那些小姑娘些。”除了去朱府时在街上用过午饭,便滴水未进,到此时深夜,恐怕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重华竟然别人说没胃口就真的不给饭吃,也是绝了。
    “这要问你。”
    稷苏扫了一眼桌上,三个自己爱吃的菜,一个重华喝的汤,乖乖的闭了嘴,片刻又道,“冥医说的你怎么看?”
    春兰死于割喉,一刀致命,死后抛尸河中,面容尽毁;书生死于醉春风与茶同饮,七孔流血;曼娘死于歌喉,两人出击,尸体泡于浴盆中,面容尽毁,三条人命,虽然出现的时间相同,但没有明确的线索交集,故判定手为三个独立的案子。
    “半真半假。”
    三个凶手三条人命,与一个凶手三条人命,带来的群众恐慌是完全不同的,冥医即便有自己的看法,出于对里宰和自己饭碗的保证,也只能往最轻的结论上引。
    “两名女子都死于歌喉且被划花了脸,三人都经常出入醉乡楼,光凭这两点虽然不能并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倘若刺伤曼娘的另一人只是意外出现,与凶手并不是一起的,那么杀死春兰与曼娘的则可以毫无疑问的断定为同一人。
    “吃饭。”重华重轻敲稷苏饭碗,温柔提醒。
    次日一早,稷苏伸着懒腰,提起桌上的水壶,直接灌入口中,仰头漱口,唇齿一边接受洗涤,眼睛一边对着铜镜挤眉弄眼,昨夜睡得完,今日气色倒还不错,可能昨晚的酱爆猪肝起了作用?
    “早。”
    “早。”今日要醉乡楼找老婆婆,还要去朱府找杜生与熏儿问话,又是要累死累活的一天,早做做结束吧,稷苏想着,抄起挂在铜镜旁边架子上的外衣边套边转身准备出门,被苏稽这一声早吓得不轻,尚未吐出的漱口水咕噜一下全部咽了下去。
    “吓着你了吧?”苏稽径直将装了干净衣裳的托盘放到桌上,笑吟吟道,“今日要去醉乡楼,着男装会方便些。”
    “哦,谢啦。”稷苏扫了眼桌上的衣裳,与苏稽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姑娘今日是要闹哪样?
    “我早上去隔壁成衣店买的,最小号的男装只有这两件,稷苏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谢谢苏稽。”别人一番好意,又说的这么温柔谨慎,她要是再说介意倒成了那不近人情的恶人了。
    “不介意就好。”苏稽的心意被稷苏接受,似乎很开心,“稷苏收拾好便下来用早餐吧,我要了野米花胶粥,你与羽西最近用脑多,正好补补。”
    稷苏目送苏稽离开,将发髻换上马尾,仔细检查衣裳无异,匆匆换上,出门刚好遇上,关门出来的重华与苏雨溪。
    “苏姨娘早安。”苏雨溪在重华的注视下朝她施礼,她也不拆穿,等他说完,“苏姨娘,我娘亲还在睡懒觉么?”
    “是啊,你娘亲还在睡懒觉。”稷苏双手环抱,似笑非笑。
    “你不是苏姨娘,你是我娘亲?”苏雨溪屁颠屁颠跑上来,拽着她裙摆的一角,左摇右晃,一副认错的模样,稷苏看也不看,只盯着迎面而来的重华。
    “你娘亲是谁啊,我怎么没看见?”稷苏双手揪住肉嘟嘟的小脸,轻轻一扯,留下两抹浅色红晕。
    “怎么换上绿色袍子了?”
    “苏稽的姑娘的心意。”一甩马尾,龇牙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像成了精的猪耳虫!”苏雨溪笑得合不拢嘴,说完机智的跑了。
    所谓猪儿虫,就是一种,专门附着在植物叶子背面,颜色同叶子一样,长约六七寸,触之与蛇身相同的贪睡虫!
    接连三起命案都发生在梅陇的繁华位置,百姓都吓得不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街上一眼能见着头,连平日随时都挤满有钱人家夫人小姐的胭脂水粉铺子都没了客人,掌柜半开着门,直接趴柜台上睡大觉。
    “掌柜的,我来取朱小姐的新胭脂。”
    稷苏几人正要去朱府,刚巧在街上远远的看见熏儿,寻思可以同个道儿,顺便多了解些曼娘出事时的情况,径直往水粉铺走。
    熏儿取了胭脂出来,正好踩到蹦蹦跳跳上台阶的苏雨溪,一个没稳住隔着小娃又与正要上台阶的稷苏装撞了个满怀。
    “对......对不起!”熏儿后退两步,绕过几人,试图从旁边离开。
    “姑娘怎么了,心神不灵的?”稷苏半蹲着一边拍背安慰大哭的苏雨溪,一边手问站在旁边局促不安的熏儿。
    “没......没事。”不知怎的,这个熏儿今日十分怪异,好像极为怕她,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看她。
    “熏儿姑娘熏儿姑娘。”水粉店掌柜追了出来,手上拿着个精致的锦盒,“幸好你还没走远,朱小姐的胭脂拿错了,这个才是,顶级货,您方才取走的那个啊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用的。”
    “好,谢谢。”熏儿换完胭脂匆匆离开,苏稽正要喊住,被重华禁声制止。
    “几位看......胭脂水粉?”
    逛胭脂水粉店的极少有男子,即便有也只是帮自家男主人买回去草草交差的仆人和那些整日泡在书斋青楼的穷酸书生,结伴而来还带着小娃的,老板是第一次见,平日根本不会搭理,但今日生意极差,几位又都气度不凡正好可以碰碰运气。
    “看看吧。”稷苏笑呵呵跟着掌柜进了点,东摸摸西看看,偶尔瞅见一两盒精致的,忍不住用食指蘸取,涂抹于手背,凑近鼻子闻气味,选得十分认真,却都不甚满意。
    “公子都不满意?”这等店铺摆在外面的基本都只是摆摆样子,或者留给普通人用的,真正的好货都是收在内间专门供贵人们挑选的,稷苏深谙此道,所以故意等掌柜的提出疑问,她好顺水推舟。
    “我要送的姑娘讲究得很,你这粉细的香味不够,香味够的包装又太简陋,确实难以拿得出手啊。”稷苏拿起掌柜手上,熏儿方才拿错的那盒,凑近一闻连连摇头,“你方才是说店里有顶级货色?”
    “是是是,您几位先喝着茶,我这就去取。”掌柜吩咐完店里的活计倒茶,自己一撩珠帘,进了里屋。
    “这里的胭脂颜色气味都颇有新意,稷苏可以多屯几盒留待日后用。”苏稽手背上的试过的颜色,比稷苏手背上还多出一些来。
    “我可没钱,现在身上分文没有,全靠着重华师尊接济呢,买不起买不起。”稷苏放下茶杯连忙摆手,这玩意儿她平日本就不常用,有钱买这个不如带苏雨溪吃几顿好的。
    “那.......稷苏留下来选胭脂是?”苏稽放下胭脂到稷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满脸不解。
    “送姑娘。”掌柜正好捧着一托盘漂亮的盒子出来,稷苏不便告知苏稽真实原因,被重华体贴解围道。
    重华从不说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救场,看来是真要破费去买两盒子胭脂了。
    “公子看看这个,就是方才熏儿姑娘取走的那个一样的,送姑娘啊正合适。”掌柜脸上乐开了花,取出同样的猪肝色盒子递给重华。
    “你看看。”重华只打开略作端详,又递给稷苏。
    “尚可。”套话这种事情重华果然是不擅长的,稷苏接过盒子,仔细食用之后得出结论,“你放才说的朱小姐,可是梅陇首富的小姐?”
    “正是正是,就是那个朱小姐,她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我们店里面订最新的色号,到货之后再由熏儿姑娘来取或者送到府上。”
    “那个熏儿姑娘,我看长得挺乖巧的,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啊?”稷苏打听起姑娘来全然一副浪荡公子样子,十分逼真。
    “熏儿姑娘虽然去乖巧能干,但到底是朱家的丫鬟,公子该是入不了眼的。”
    “身家背景什么的倒不重要,不过老板刚刚说熏儿能干?我怎么方才见她连主子的东西都拿错了呢?”稷苏成功将胭脂的话题引到熏儿身上。
    “我与朱家合作有些年头了,这点保证不骗公子,平日她来都会检查好几遍东西,从未有过今日这种情况。”
    “说来也怪,手她方才竟然对我道谢了?”掌柜表示不可思议。
    “她平日对待你很不客气?”稷苏只觉得熏儿今日很怪,一直没找出来怪在哪里,听掌柜这么一说,她同灯会那日的气势确实不太一样。
    “这些个有钱人家的丫鬟都是狐假虎威的,朱小姐那般厉害,她的身边的丫鬟又怎么会好呢?”

章节目录


仙妻凶猛:师尊大人,不娶何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指上微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指上微凉并收藏仙妻凶猛:师尊大人,不娶何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