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县一路狼狈地爬上山时,官服的下摆已经满是污泥点点了,靴子也被泥水浸湿,穿在脚上冰凉凉的既不舒服。
    本应该是美好而又悠闲的一天,却碰上这样的事,又经此一番折腾,陈知县的心里有一股火蹭蹭蹭地往上直窜,却偏偏又没有由头发泄出来,这让他分外窝火。
    本想着去寺里找个地方沐浴换身衣裳,好容易走到大门口,却发现灵禅寺大门紧闭,那股无名之火蓦地就窜了出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官把门打开!”
    同样形容狼狈的衙役不敢耽搁,立马窜到门前拍了起来。
    不多时,寺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口子,从里面窜出来一个有些黝黑的脑袋,滴溜溜地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打量着他们。
    陈知县看见寺门将开不开,又见一个脑袋窜出来,恨不得将自己“拖泥带水”的靴子脱了甩过去。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身为一个多年苦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呢!
    还不等他自己将那股冲动压下去,寺门便大开了,那颗黝黑黑的大脑袋的主人迎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莫名其妙。
    这人竟然穿着巡防营的服装!
    这灵禅寺的档次什么时候这么高了?竟然还要劳动巡防营的人来守卫。
    难道是寺里来了什么贵人吗?
    守在寺门口的是程文远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亲兵姚浪,跟着他一起在巡防营任职,这一次也是一同来围捕那女犯的。
    “你…是来破案的?”姚浪打量了陈知县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不信任的气息。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话问的…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老夫好歹也是寒窗苦读十数年的三甲进士,大晋朝正七品知县,是个有体面的人啊!
    兵犊子就是没文化!
    陈知县一时被问的有些尴尬,不知作何言语,回答是破案的吧,总觉得有种被牵着走的幼稚,不能彰显他读书人的水平,若是回答其他的吧,他确实问的简明扼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即可,没有发挥的空间啊!
    姚浪觉得自己表述的十分清楚了,还难得的没有口音,可是这人怎么就不说话呢?难道是读书读傻了?
    他就说吧,书是不能多读的,那些读书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傻气。还好没有听他们程将军的话多读书少打架。
    打架是好的,打架有益身心健康,像他能够如此激灵的长大,全是打架打出来的。
    不仅如此,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他能够从血腥残暴的战场上活着回来也多亏了从小打到大的功夫。
    他发誓,这次回去之后要把打架发扬光大,不仅自己要打,还得带着他家那两个小崽子一块儿打。女儿就算了,女儿只需要美美哒就好,让两个皮糙肉厚的哥哥护着,不需要自己动手。
    “走吧,将军说了,等你们来了之后直接带你们去见女尸。”
    女尸?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我还没有沐浴更衣呢!
    腹诽归腹诽,陈知县还是很识趣地跟着姚浪走了。毕竟将军什么的他是惹不起的。
    姚浪带着陈知县去到神树坛的时候,程文远早就不知所踪了,守在女尸周围的人见他们来了,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径自走了。
    不说别的,作为一个地方长官,他管辖的区域出现命案,却足足等了一上午人才到场,这个工作效率实在是让人尊重不起来呀。
    若是换做在战场上,这样的人必定得贻误战机,其罪当诛啊!
    太过分了,竟然让他们替他守了这么久,腰都站疼了,肚子也饿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才是。
    “姚浪,你不走吗?”
    “走了,走了,这就来。”姚浪三两步跨了过去,往李肖壮硕的肌肉上撞了一下,然后自己被弹开了…
    陈知县一脸郁闷地看着刷拉拉走掉的人,跺了跺自己冰凉凉还没来得及换掉的靴子。
    算了,一群兵犊子,走就走吧。
    凉飕飕的靴子穿的实在是不舒服,脚也没有知觉了,陈知县也不顾忌什么读书人的体面了,一屁股坐在石砖上,伸手脱了早已深恶痛绝的靴子,正准备让随行的人给他递双干净的过来,却发现他们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后面怎么了?
    他们怎么这样莫名其妙?
    其实他跟着姚浪来到这里之后,注意力便被他们给吸引过去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尸,这会子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回过头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瞬间的凝滞之后,他甩了靴子连滚带爬地跌到了一旁,紧接着腹内翻涌不止,早上用过的肉粥一股脑地呕了出来。
    有些事情是会传染的,陈知县这一呕不要紧,随同他一起来的衙役们也都呕了起来,就连那仵作也不知是何缘故,竟然也皱着眉喷出一口黄水来。场面一度十分难看。
    陈知县这一行人的尸检及线索搜查工作暂且不提。
    原先看热闹的人登记离开后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个位置,却都寡言少语,全没了一开始的激动。
    不知是因为无端被卷入其中不能离开,还是因为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这里危险。
    毕竟杀人凶手很有可能还混迹在他们之中,而能够已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一个女人的人必定是穷凶极恶的,这不能不让他们这些过惯了平静日子的寻常百姓感到恐惧。
    以寺庙为家,不理红尘俗事的和尚们也有些异常,回了禅房之后都自发的诵起了经文,心却是越念越烦躁浮动。
    与这些人的异常不同,钟浠宁既不害怕有凶手就潜伏在暗处,也不急着归家,更没有那些和尚莫名而起的浮躁。
    但她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盘算,她想知道案件的进展状况,毕竟不管怎么说,接了任务之后还是希望能够圆满完成的,不论最后能够得到什么。
    再有,她也确实觉得应该把那凶手给揪出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个美好的生命流逝,凭什么那人能够不受任何影响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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