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如果加力把何如沁甩开的话,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合适,当下徐航只得对对面三人苦笑了一下。
    杜玫注意到了何如沁的这个动作,多少有把它当做对自己的挑衅和示威:这是我的男人,你休想染指。
    杜玫忍不住看了何如沁一眼。何如沁正在直瞪着她——那个美国博士最终找到了一个博后的职位,却是为期一年的,就是说他最多半年后就得又开始找工作,而且博后收入低,只有四万美元一年,在这样不稳定的局面和经济的压力下,美国博士自然没心思考虑结婚的事了。就算他想考虑,何如沁也不想啊,前途实在太不可测了,嫁这么个老公,到底是去是留?去的话,未来会如何,留的话,分居到何年。所以何如沁心中已经不再把美国博士当可行的候选人了,这么一来,手里就只剩下徐航这么一个选项了,所以何如沁想不捍卫都不行。
    杜玫跟何如沁彼此大眼瞪小眼,足有三秒钟。
    三个男人似乎看见中间的空气在“噼啪”爆火花。
    徐航那个寒啊。
    高平江张子淳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
    陈厚鹏的队伍已经往前走掉了,徐航只能带着何如沁跟在他们后面,杜玫忽然一伸手,一左一右,挽起两个男人,趾高气扬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其实那是条通往卫生间的过道。
    杜玫拽着两个男人转入过道,过道里空无一人,杜玫忽然把手放开,难受得想哭。
    张子淳忙体贴的说:“杜玫,如果你不想参加今晚的晚宴,那我先送你回会所。”
    杜玫大发脾气:“我干嘛不参加今晚的晚宴,我怕他啊。我才不呢,哼,想我杜玫,身材火爆,貌美无双,我想要男人,男人都得站成一排随我挑。”
    高平江点头:“一点没错,第一个挑我吧,保证给你足够的安慰。”
    杜玫大怒:“高平江,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少跟我装英雄,姐知道你很怂,盯着我看什么看,姐知道你爱犯贱(高平江赶紧两眼望天花板);少跟我装酷,姐零下几百度;一天不骂你三顿,不知道姐的厉害。”
    高平江嘀笑皆非。
    张子淳赶紧搂住杜玫肩膀:“走,我们上车去吧。”
    杜玫忽然哽咽了:“我从来没逼过他,他同时跟两个女孩周旋,我等他;他脚踩两条船,我忍了;他订婚了,我也没离开;他一直说他会解除婚约,我也没逼过他。这次是他自己说的,他一定跟她分手,给我在一起;我从来没要求过他什么,这是他对我唯一的承诺,而且是他主动说的,不是我逼的,但是他却没做到......”
    张子淳安慰道:“徐哥有他的苦衷......”
    杜米哭了起来:“我知道他为难,所以我不要求跟他结婚,也没要他父母接受我,我只要他爱我时就跟我在一起,他说过他会的,但是他却没做到......”
    张子淳把杜玫抱在怀里,柔声劝道:“这事得慢慢来,再给徐哥一点时间。”
    “他说这话到现在都4个月了。我再给他时间,呸,你当我还不够贱。”杜玫忽然挺起了腰,推开张子淳,用袖子左右开弓,抹眼泪。
    高平江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杜玫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抽出一张捂在自己鼻子上,“呼”的一声,很响的擤了下鼻子:“哼,他不要我,我还不要他呢。去你的徐航,你以为我会蹉跎一生等你到海角天涯,其实你就是个我扭头就忘的路人甲。”
    杜玫把面巾纸揉成一团,狠狠的往不锈钢垃圾桶那一抛:“咱们走。”
    两个男人莫名其妙:“去哪?”
    “当然去参加晚宴,哼,何小姐,不就仗着陈厚鹏是她姑父嘛。我今晚上要去勾引......陈厚鹏儿子。你侄女抢我男人,我就当你儿媳妇。”
    张子淳吓了一跳:“这,不合适吧,人家孩子都几岁了。”
    杜玫白了他一眼:“那我总不能去勾引陈厚鹏吧,他那么老,倒我胃口。”
    高平江忽然一伸手搂住杜玫的背,推着她往外走:“我给你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勾引对象,保证让徐航气愤伤心绝望——你勾引我吧。我跟徐航情同手足,你当不成他老婆,就当他嫂子......”
    杜玫甩开高平江的手:“干嘛,想来碗砒霜吃吃啊。”
    第70章
    三人拎着衣服进了办晚宴的酒店,高平江办完登记手续,大家一起跟他去客房换衣服。
    高平江离婚时房产别墅都归了前妻,所以现在是走到哪睡到哪,办公室,华景苑,最多的当然是睡酒店,所以今晚上高平江直接把房间开好,等会酒宴上喝多了,直接上楼一躺。
    三人进了房间,两个男人把西装套子打开,开始脱衣服。杜玫走到窗前,站着往外看。
    高平江一面脱衣服一面笑:“杜玫,怎么不转过头来,猛男脱衣秀诶,还是免费的。”
    杜玫没好气:“你脱底裤了吗?我要看关键部位,猪肉有啥好看。”
    高平江说:“你转过头来,我就脱给你看。”
    张子淳忙喊:“你别转过头来,他真会脱给你看。”
    杜玫晕。
    高平江又喊:“你到底转不转过头来。”
    杜玫抓头发:“给我点时间,我得先想明白,我到底想不想看。”
    两个男人都换上了笔挺的衬衫西装,打好了领带。杜玫说:“好了,你们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高平江不干:“刚才我们换衣服,你没出去啊。凭什么你换衣服,我们要出去。”
    杜玫说:“你们是想出去还是想进去,出去就是去过道,进去就是进卫生间,随你们挑。”
    两个男人想想,还是出去了。
    杜玫换上一件□单肩的米色丝绸低胸礼服,开门让他们进来,然后坐在镜子前盘头发,重新化妆。因为怕化妆品把裙子弄脏,杜玫把一块酒店的白毛巾围在自己脖子上。
    高平江不满:“穿低胸还拿块布遮起来,太没公德心了。”
    杜玫收拾整齐了。高平江从公文包的内层把那套翡翠首饰拿出来,包括一条108粒的翡翠满色佛珠项链,一副全绿的耳环,一只满色艳绿手镯,这套首饰价值千万。今晚上来的人非富即贵,高平江让杜玫戴上做广告。
    高平江小心的把翡翠珠子在杜玫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把长短和大小的位置调整好,满绿的翡翠在脖子上内外两圈,最下端的那颗最大的珠子正好垂到胸口的那条沟上,微微的摇晃。杜玫皮肤洁白如玉,双峰高耸,米色的丝绸闪着银光,丝绸的白色似在流淌衬着翡翠的绿色更加剔透。高平江居高临下,从背后往下俯视,只见倾斜向下的丝绸横过一对半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杜玫,你这是在诱惑我犯罪。”
    张子淳把高平江推开:“戴串项链也会没完没了,你是戴项链呢,还是吃豆腐。”
    三人下到楼下,今晚上出席宴会的有好几百人,开场时还有表演,所以占了酒店最大的一个厅,厅正中有个圆形下沉式舞池,座椅都沿着舞池摆放。
    高平江眼尖,远远看见辛涛带着仰凝莺坐在一张桌子上,同桌的还有他老板和他太太,另外还有两个地质大学的教授。高平江和张子淳忙带着杜玫过去,打过招呼后,两个男人在杜玫身边一左一右坐下。
    这时陈厚鹏也带着人来了,最靠近舞池正面的那几张桌子是他们的预留位。陈厚鹏的秘书过来,邀请辛涛的老板去跟陈厚鹏同桌,辛涛老板跟他太太换了过去,跟陈厚鹏同桌的还有徐航父母,大家纷纷入座。
    徐航跟何如沁挽着臂走在队伍最后面,两人也已经换过衣服,何如沁穿着一条藏青色的单件裙子,脖子上挂着那枚百年好合的铜钱,在裙子衬托下,杜玫觉得分外触目。
    徐航东张西望的找桌子,陈厚鹏那桌他没资格上,青海的官员和部里的官员的那些桌子都有人在招呼他,徐航没兴趣。徐航想跟杜玫他们坐一桌,臂上又挂着一个何如沁。高平江一个劲给徐航打手势,指指辛涛老板空出的那两个位置,徐航迟迟不肯过来。高平江使坏,上去抓住徐航肩膀,把他硬拖过来,摁着坐下。
    何如沁跟着徐航坐下,一桌一共三个女人,顿时气氛大大的不友好。
    仰凝莺是穿着上次电视台酒宴穿过的那件大牌黑色低胸晚礼服,戴着杜玫为她设计的那套白玉首饰,绚丽夺目。杜玫当时是在几百粒戒面里挑了最白最均匀的给了仰凝莺,佩石又用足,如果卖的话,标价可以标到百万。
    何如沁的裙子只比一般的套裙装正式点,虽然也是大牌,但是款式却偏日常,平时可以穿着逛商场的那种,不是正规礼服,在这种场合穿,就显得呆板拘谨了,何如沁觉得自己就像个女图书管理员;首饰就那枚铜钱,一个和田玉手镯和一对白玉球形耳环,耳环还是从别的地方买的,如果仔细看,跟两外两件品相差很多。应该说何如沁今晚上的衣着打扮也够上档次了,但是在同桌另外珠光宝气下,何如沁就像重瓣牡丹花旁边的蔫达达的月季似的,差了个档次。情敌在场,输了气势,何如沁心里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但是杜玫比她更不好受,衣服首饰啥的,她哪有那心思去注意。杜玫想的是:辛涛这么堂堂正正的带仰凝莺出席,说明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就会给她正当的名分,这样她就会在他的社交圈里得到应有地位和尊重。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徐航带着四处招摇的是何如沁,说明这才是他的真爱.......杜玫觉得全世界女人没人比自己更傻逼了。
    何如沁为了向杜玫声明所有权,所以坐下时故意拉了下椅子,靠着徐航坐,徐航毕竟要面子,不好推开她。
    杜玫左右横了一下张子淳和高平江,搞不清楚自己应该跟哪个亲昵合适,杜玫那个郁闷啊:我的男人在别的女人怀抱,我不知道该去哪个男人的怀抱。
    这时已经6点了,晚宴开始,服务员上了几份水果,点心,零食。主持人先请领导们讲话,陈厚鹏,徐天南还有辛涛老板都上去简短的说了两句,这就去掉了20分钟,然后是请几位当红的歌星影星上台表演了几个节目。
    有个男歌星上台唱了一首刚开始流行的新歌《恋上一个人》
    “恋上一个人
    就容易失了神
    曾经为爱流的泪
    乾了又为爱心疼”
    偏偏杜玫本来就不怎么看电视,现在晚上埋头画图,所以还是第一次听这歌。杜玫心情不好,又犯浑了,嘀咕了句:“这年头,歌词居然能写得这么.....不过,倒是真理。”
    桌上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看她:这歌词怎么了?
    杜玫认认真真的说:“恋上一个人,就容易失了身。这还不够......”
    一桌人都喷了:靠,想得这么邪恶。
    杜玫傻乎乎的问:“我说得不对吗?”
    高平江马上说:“对对,说得太正确了,就是咱们辛大教授的写照。”
    辛涛脸“腾”的红到了脖子根,非常不好意思。地质大学另外的三个都是40多岁的实力派教授,也是长袖善舞的角色,又是在酒席上,当下哈哈大笑。
    杜玫气得白了高平江一眼:“不许欺负老实人。”
    辛涛脸红刚下去,这下郁闷上了:居然说我是老实人,我有这么不堪么?
    仰凝莺忙说:“辛涛可聪明了,学什么都特别快,做什么都特别完美。”
    辛涛无语望苍天:女人们,你们还能更二百五一点么。
    张子淳看辛涛狼狈,想帮他一把,赶紧点头:“辛教授学术上没得说。”
    那几个地质大学的教授都笑抽了。辛涛哭笑不得:这么夸我,明天该传遍全校了。
    杜玫见仰凝莺夸辛涛技术好,心里不由的那个羡慕妒忌恨啊——居然后来居上。忽然一眼看见徐航正在那“嘿嘿”直乐,杜玫顿时就来气啊:乐什么乐,乐你妈个头。
    “恋上一个人,就能失了身。说明:此人心理生理多正常啊。哪像有的男人......坐酒吧里被男人摸大腿,在女人那倒是挺正经。”杜玫翻着白眼说。
    徐航尴尬:“别胡说。”
    “这谁啊,别人说秃子头上不长虱子,他就跳出声明自己没跳蚤。”
    徐航不吭声了。
    偏偏杜玫还觉得不解气:“过去学语文,学到《木兰辞》:同行十二载,不知木兰是女郎。我就想,这怎么可能呢?自从那次看见一个男人一坐酒吧就被男人摸大腿,我这下明白了,既然有男人具备女性功能,那么女人天生具有男性特征当然也是可能的。”
    徐航无奈:“随你说吧。这里人人都知道我是纯男性。”
    “人人都知道?”杜玫夸张的说,然后看看张子淳,看看高平江,又看看辛涛,“你们知道吗?你们都验证过他?”
    三个男人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咱们不知道,咱们不好这口。”
    杜玫得意:“口说无凭,要有证据,要么物证,要么人证。其实男人最容易找到证明了,比如张子淳,有儿子,比如高平江,虽然没孩子,但是老婆怀孕过两次,除非那两个不是他的......"
    高平江生气:“胡说八道,当然是我的......”
    杜玫继续说:“辛涛没有物证,但是有人证。凝莺说了,辛涛,那是学霸级的(辛涛无语凝噎,中国的好词都是这么被糟蹋光的)。那几位教授,也都是各有儿女(三个教授笑抽)......这桌上还有谁啊?一个30多岁的大男人,找个证据,证明自己生理心理皆正常,是个货真价实的真男人,不难吧。”
    徐航无语,暗暗叹气:得了得了,你爱咋说就咋说吧,反正只要你出气了就行。
    何如沁却越听越奇怪,回想到订婚之夜的事,杜玫是骗徐航把衣服脱了的,难道......
    何如沁不认为徐航会是gay,但是徐航是不是功能上确实有问题啊?
    杜玫把徐航污蔑了一顿,徐航没回,杜玫也就洋洋得意的收兵了。
    何如沁却开始不忿了:“未婚男人自尊自爱,有什么不好。哪像有些女人,满桌都是她是女人的人证。”
    杜玫惊讶:“满桌都是?这谁啊。这桌上就三个女人,凝莺有男朋友,不算。另外两个,何小姐,你有未婚夫,你未婚夫能跳出来证明您是女人么?至于我么,哎,反正我找不到男朋友,是不是女人也无所谓了。哎呦,我怎么这么悲催,连个证明自己是女人的男人都找不到,我有这么没男人要么?”
    高平江马上说:“愿为杜小姐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需要。”杜玫白了高平江一眼,“我没男朋友,证明不了自己是女人,怎么也比有未婚夫证明不了自己是女人来得合情合理点。我要给自己留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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