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来不及惊诧,眼前天地便倒了个转,变作阜远舟压在了他上头,埋首在他肩弯里,呼出的气息和整个身体都热的不寻常,叫阜怀尧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远舟?”这般完全没有缘由的举动让阜怀尧不解至极,对方的身体温度也实在不正常,他有些急了,把人从肩弯里挖出来,“远舟你到底怎么了?”
    阜远舟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向来明澈平静的眼眸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被什么摄了魂聚集不了焦点也听不见声音一样。
    他一直在粗粗地喘息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梁滑到鼻尖,坠落在身下白色的帝袍上,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兄长,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竭力控制着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蹿出来。
    气氛说不出的古怪,素来镇定的天仪帝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也忍不住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还弄不清楚自家三弟是怎么了,但是就是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占据了他的头脑。
    阜远舟的身体温度还在上升,阜怀尧又想起了那个会六韵魔音的申屠谡雪,心下觉得很可能是对方动了什么手脚。
    从回宫开始他的三弟就一直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在城外就受了伤,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隐瞒了下来?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阜怀尧下意识看向阜远舟的身体,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伤口。
    岂料这一看,就让他看出了问题来。
    阜远舟不知是不是因为热的缘故,所以衣服连同里衣的领口都被扯开了,更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滑落到了肩膀上,露出了大半个强健的胸膛,挂满了隐忍的汗水。
    而在他左肋心脏靠上的位置上,竟是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图腾样的东西。
    说是图腾,是因为这东西仅仅是由不规则的线条组成,巴掌大小,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相较起来更像是远古巫术时代被人们推崇备至的图腾,带着异样神秘的气息,盯得久了,能把人的神思晃了进去似的。
    这个图腾就像是暴起的青筋,诡异地浮现在阜远舟的皮肤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像是活的一样上下起伏。
    阜怀尧这回是真真切切吃惊了,他和阜远舟同床共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确信自己是绝对没有看到这个东西的!
    那么,是本身就有的还是被人搞的鬼?
    怎么想怎么不妥,阜怀尧没忍住伸手去触碰那个图腾。
    阜远舟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阜怀尧一愣,还以为是这玩意儿会疼,可是没等收回手,就觉眼前一暗,阜远舟竟然俯身吻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但是比起之前的温柔哀凉,这个更像是真实的吻,激烈如风暴一般,猝不及防地把阜怀尧打懵了。
    他实在是始料未及,等到缓神过来,发现阜远舟已经开始扯他的衣服了,阜怀尧大惊,用力地想要挣扎。
    但是这样的气力显然无法抵抗皇朝第一高手的力道,阜远舟牢牢地将他困在怀里,抱紧,连唇舌都死死纠缠在一起,没有粘腻的声音,只有一种静悄悄的抵死缱绻,逼得彼此的呼吸都混乱不堪。
    直到胸腔的空气不足以支撑肺部的运转,阜远舟才放过他的嘴唇,一下一下地轻吻他的额头,吮/吻着柔软的耳垂。
    “皇兄,皇兄……”他低喃着唤他,一遍又一遍,语气恍惚又迷乱。
    阜怀尧几乎迷失在他深情的低唤里,凡是被他的嘴唇碰触过的地方逐渐炽热起来,那种少有体验的感觉涌上每一个能感知的神经,带着一股叫人战栗的愉悦感。
    但是下一瞬,对方贴近的身体的某个部位的不寻常让阜怀尧霎时间浑身一僵。
    那种炽热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阜远舟是哪里不对了。
    这般模样……赫然就是中了媚/药的症状……!
    ——在宫闺之中这并不是少见之事,只是阜怀尧素来清心寡欲惯了,竟是一时没有看出来。
    这个弟弟一直都是温和的,温柔的,耐心的,从未用这种强迫一般的态度对待过他,阜怀尧这才觉得慌了起来,“远舟!”
    可惜对方这会儿已经难以听清他话中的冷意和警告,贴上来的吻再度从温存转为激烈,绕过他的嘴唇,滑落到了下颔,啃咬一般的力度。
    这样的阜远舟委实有些可怕,阜怀尧用力想要拔开他压制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这样的动作惹恼昏了神的阜远舟。
    后者的手直接拉开了他的腰带,白色的衣袍如同盛开的雪莲般层层铺开,又沿着脖子一路吻到他的脖颈,他的牙齿轻磕他的锁骨,单手抚摸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
    阜怀尧惊得想缩起身子,却猛地感觉颈上剧痛,阜远舟竟是咬开了他的皮肤,细细吮/吸起来。
    这一咬真的很痛,又是伤在要害附近的地方,阜怀尧忍不住闷哼出声,只觉一时间血腥味都浓郁地缭绕在鼻翼之间。
    这似乎是一个停止键,阜远舟蓦地绷住了全身动作。
    恢复神智了么?阜怀尧微怔,好一会儿才打破这压抑的窒息般的沉默,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远舟?”
    闻声,阜远舟条件反射地一退,直接翻身下了床,期间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一身狼狈的兄长。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懊恼和无措,茫茫然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丝毫不敢妄动地注视着长辈,连因为热度而溢出的汗都变作了冷汗一阵阵下来。
    阜怀尧捂住了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直起身子坐起来,拢了拢散乱的衣服,缄默了片刻,感觉自己的声音恢复如常了,才开口:“远舟你还好吗?”
    “我、我……”阜远舟嗫嚅了几下唇,就是没能挤出完整的话语,他想去替兄长处理伤口,但是踌躇了一瞬,他还是缓缓地后退了。
    这般动作让阜怀尧微愣。
    “皇兄,对不起……”他呢喃,退出一个能让对方安心的距离。
    阜怀尧目光动了动,却似乎不把刚才的事当回事,眉眼褪去失神,又是那波澜不惊无心无欲的模样,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他话是这么问,眼神却不经意一般流连在阜远舟的左肩。
    他注意到,那个图腾在慢慢地消隐……
    第二百四十一章 蛊后
    阜远舟眼神躲闪,“我……我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阜怀尧注视着他还在急促起伏的胸膛,犹豫了片刻,才淡淡道:“需要叫一个宫女过来吗?”
    完全就是平淡征询的语气。
    阜远舟眸色一暗,心头热火也像是被冷水泼了一遍,微微冷了下来,“不劳皇兄费心了,远舟会自行解决。”
    “你怎么解决?”阜怀尧蹙眉。
    阜远舟咬牙,那股邪火和心火凑在一起,让他的口气也冲了起来:“总之,我不碰那些女人!”
    阜怀尧抿了抿唇,“可是……”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寿临的声音:“陛下,殿下,秦太医已经到了。”
    两人俱是一惊。
    阜怀尧立刻收拢好散开的衣服,走下床,本想去扶阜远舟,却被他阻止了。
    “皇兄你不要靠近我,把秦仪叫进来。”他压抑着声音道。
    考虑到情况特殊,阜怀尧只好照做。
    秦仪很快就进了内殿,目光扫到凌乱的床铺和那兄弟二人有些狼狈的模样时,微微吃了一惊。
    不等他行礼,阜远舟便一指兄长脖子上还在渗着血的伤口,道:“先处理一下我皇兄的伤。”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秦仪是医者,怎么会看不出不对劲,心下更是又惊又疑。
    阜怀尧闻言,皱了眉,道:“不用了,朕会自己处理,秦太医,宁王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就转身出了内殿。
    血液溅到白衣上面异常明显,守在外头的寿临见状被吓了一跳,不过之前内殿里面除了皇帝就是宁王了,他也不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匆匆跑去找药箱。
    阜怀尧寻了个椅子坐下,若有所思地抚上脖颈上被咬伤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那时候的阜远舟咬伤他之后的动作,不像是在吻他,更像是……在吸食血液呢?
    ……
    内殿。
    待得阜怀尧的脚步声远离,阜远舟才松了一口气,提着的那股劲也跟着泄了,整个人都支撑不住一般软了下去。
    “尊……!”秦仪一惊,飞身过去扶住他。
    阜远舟摇头示意不用扶他,然后勉励稳住自己,往床那边走去。
    秦仪本想问他是被什么人暗算了,却在阜远舟转身坐下时看到了他左肩若隐若现的紫色图腾。
    这个一向阴沉的中年医者瞬间瞳孔一缩,竟是失手摔了自己举足轻重的药箱!
    “蛊后……出现了?”他喃喃着问,满目难以置信。
    阜远舟有些难耐地喘息了几声,这般狼狈的样子让他眉目间闪过一抹极冷的阴狠,道:“就在那个申屠谡雪身上。”
    秦仪这才想起他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宜说话,于是赶紧捡起药箱,拿出好几个瓷瓶倒出药给他吃了,又在心脉附近用银针刷刷刺了几个穴位,再拔出,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
    阜远舟缓缓将欲望平息下去,有些倦怠地合了合眼,而他左肩上的紫色图腾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紧紧盯着这处皮肤的秦仪松了一口气,道:“现在就出宫了?”
    “不用了,”阜远舟抿了抿唇,仍然能感觉得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徘徊在唇齿之间,“我喝了皇兄的血。”
    秦仪微愣,“那皇帝岂不是会起疑?”
    阜远舟摇头,“迟早的事罢了,现在管不得这么多了。”那个人的聪明机智,他向来不敢小觑。
    秦仪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蛊后为什么会出现?它在哪里?”
    阜远舟脸色阴沉,“在那个申屠谡雪身上。”
    “什么?”秦仪怔住,“他不是宿天门的人?”
    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让阜远舟也有些棘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之后,道:“如果他是宿天门的人我们早就暴露了,”毕竟申屠谡雪身上的蛊后和他身上的蛊王是能相互呼应的,“不过他不是宿天门的人,这样子事情就更复杂了。”等于又冒出了第三方的势力。
    “那他有没有察觉到尊主您身上的蛊王?”秦仪问。
    “没有,”想起申屠谡雪肆无忌惮使用那个乌黑铃铛的情形,阜远舟若有所思,“看他的样子,他可能不知道有蛊王这件事。”
    他体内的蛊王也一直被压制沉眠着,若不是回宫之后意外发现它的苏醒,阜远舟也不会知道对方身上有蛊后。
    “是巧合得到蛊后的么……”秦仪觉得这样说不通,申屠谡雪即使不是宿天门的人,也一定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不然不会这么巧合在这个时间来到这个地方。
    阜远舟简单明了地下令:“去查。”
    “查是要查的,不过,”秦仪面色一冷,“要除掉他吗?”不管怎么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蛊王和蛊后凑在一起,总是会有一方受损的情况的,这次是刺激了蛊王让它进入了发/情期,谁知道下次会有什么事发生?
    阜远舟微一皱眉,“他是池尤来使,不可轻举妄动。”
    “尊主?”秦仪不解地看着他——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阜远舟缓声道:“这个申屠谡雪武功很高,又有六韵魔音护身,纵使是我亲自去,也未必能一举杀了他,打草惊蛇了事情只会更糟。”
    不是他没有信心,只是申屠谡雪此人做事不循常理,明明已经交手一次,他却鲜有的看不透对方的深浅,而这个意外出现的人物也让他觉得一阵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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