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影凭若有所思。
    成太医摸了摸鼻子,把声音压的更低,“那丫头手里的珠花应该是死手才被人放进去的,你想啊……她拿着珠花的手并没有死死地捏起来,而是松散的……她死前,手里什么都没有。”
    影凭满意笑了笑,拍了拍成太医的脑袋,“老头,不错……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啊!”
    “自然,自然,老臣若要说,早就说了,还等着娘娘问臣呢!”揉着山羊胡子,成太医的语气有几分委屈。
    影凭得意的向前追了过去,成太医在她身后摇头苦笑……其实,成太医从景枫的眼神中,一眼便看出来,景枫早就发现了,而且,景枫可还比成太医发现的早,正是从景枫的目光中,成太医才留意到了言楼手中那朵珠花是后放进去的。
    帝王心思,实在难测,他分明已经知道冉清是无辜的,可是,又为何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
    眼见着影凭也跟了出去,成太医灼灼地目光里带了些精芒……如今,他也已经七十来岁了,是该到了离开皇宫,告老还乡的日子了,他可不想到晚年还把自己搭进去,“要变天了!”
    摇着头,成太医放开了山羊胡子,心中已经打算好写下辞官信了,连着首席太医的位子应该传给谁,成太医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
    “……”
    景枫他们赶到冉清的住所的时候,那里的宫女们和太监们都已经离开了。华褚皇宫的规矩便是如此,凡有罪妃赐死的,那么,在她行宫的所有服侍的人员,都必需到内务府报道……
    昨日之前还是繁华无比的宫殿,转瞬间已经人去楼空,一派萧条……
    冉清住所中,凡是好一点东西都被搬走了,连个花瓶都不剩。冉清现在正依靠在墙角,眼睛正盯着一个沙漏,再旁边的则是一个日晷,那样一个美人儿,如今已经没有了魂,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数着剩下的日子。也不知道她此刻是希望那沙漏流的快些还是慢些,在她旁边还有一团黑黑的烟灰,是不久之前才刚叩在地上的,看得出来,冉郑才离开不久。
    听到有脚步声,冉清也只是微微将头别过来了一眼。她的目光在景枫身上傍得最长,之后。又没然地移了开来,无悲无喜,再不歇斯底里地呐喊,也不打算求饶,生命于她……早在看清了景枫那一刻早已苍白,天家帝王,那是她曾深爱过的人。原以为……她在他心里,比之江山更重。却不想,待真正看清的那一刻,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笑话。
    “这是你的珠花么?”司徒青怜的语气微微放弱了一些,也许来之前,她有满肚子的问题,可是,在真正见到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机的脸,那样的质问都会变成一种无奈与怜惜……
    深宫中的女人,若是看不清,看不明,最终的结局,莫不如此!影凭心尖突然冷了下来,一股寒意将她包围了起来……从某种性质上,她与冉清其实是同一种女人!吞了吞口水,影凭垂头去望自己这身降紫色华服,不由的便将手给捏了起来,再一次看见景枫俊美的脸,影凭却感到了一丝陌生……
    曾经,影凭也希望得到那人的心,而不仅仅只是宠爱,她也曾想过要为他生儿育女,虽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固宠,然而,那里面又怎么可能没有期盼,可惜了……每一次她赤条条地裸、露在景枫面前,他也不曾动她一下,为这般,影凭曾经不知道生过多少次气,明里间,他们是表兄妹,比旁人多了一分关系,可那些时候只有影凭知道,景枫是真的只将她当成表妹……咬了咬下唇,影凭宁愿看到现在对着景枫以命相博的冉清,也不愿见到这么一个活死人!
    伸手扶上了肩头处,没有人相信……她与景枫成亲七年,那里还是一颗鲜红的守宫砂!
    影凭心里微热了一下,曾经那层让她气愤无比的表兄妹关系,在这一刻全变成了感激,若是不将景枫当成夫君去看,或许……他才不是那么陌生!影凭手下的守宫砂烫得灼人……她开始有些庆幸,还好,还好!
    如今……她还有余地,或许,在保全了家族的同时,她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不知道干什么时候,影凭已经摘下了腰间的那块娇无那,她安静的看着玉身,缓缓地那块红玉之上,突然生出了一个人影,他有一双狭长带红的凤目,他身上的衣服与这红玉的颜色一模一样,他说话的时候,哪怕是笑着,凤目里的笑意也只有三分……
    微微扬了扬唇角,影凭按着心口,将那份隐秘的甜意,死死地关在了灵魂深处,原来……现在的她,已经可能把他的样子记得如此清晰了,比她自己的形象还要鲜活!
    “是你的珠花么?”司徒青怜叹息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顿了顿,司徒青怜又指着那床加了毒的被子问道,“还有这被子,是不是也是你的?”
    漠然……只有漠然!
    昨日前,还嚷着要赐死夏樱的女人,早已没有了那份闯劲……而这之间,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司徒青怜见冉清一字不答,便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她,“冉清,陛下怀疑是你买通了言楼在被子上下了毒,想以此致皇后于死地,事后,又杀了言楼灭口,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司徒青怜走进冉清,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是么?如果不是,你可以告诉本宫和陛下!”
    咯咯笑了两声,冉清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些焦距,“她要死了啊!真好,真好!”
    这样的回话全然不是司徒青怜料想当中的,她不由的回去去瞧景枫……景枫的面上无一丝表情,司徒青怜突然之间无法看见他的心底深处,曾有一段时间,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出他所想,明白他所言,可是,日子过的越久,那份默契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深,反而越来越淡……司徒青怜垂下眼睑,不自然地在上面揉了揉,她看不清景枫所想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多了,早在不知不觉中,早在这深深的宫院里,他们……已渐行渐远!
    “皇后娘娘是你所害?”影凭将那份同病相怜的颤然压了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冉清,“本宫问你,你这么说是承认了谋害皇后?”
    “是我做的,那朵珠花也是我的,对了,谋害嫡子,毒杀皇后……通通都是我做的。”冉清忽而凝望着景枫,悠悠地从墙角站起了身子,“还有什么罪需要我认的?我通通都认!”
    冉清一步一步地走到景枫面前,“是你害了我!”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话音,她说出来时候居然是平静的,“我恨你!你是帝王,杀我不过天经地义,可是……你却不该骗我!”
    到死,她最恨的,不是景枫不相信她,也不是景枫下令要杀死她……临了时,最在意,最痛恨的,居然是他骗她!
    也许……冉清更恨的是她是自己!她恨她,居然相信他!
    景枫非常淡没,“你本是朕的冉嫔,奈何……”
    景枫没有说下去,对于这个女人的死活,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哪怕……她所承认的那些罪名,无非是心死之时的绝望。
    “奈何?奈何?哈哈……”冉清伸手指着景枫的鼻尖,“何来奈何,不过,很好,本宫很高兴,至少……夏樱要死了,不是么?你放心,我最鬼也会缠着她还有你!”
    说置,冉清突然抱起了墙角那个还没有露完沙子的沙漏,狠狠地往地下一砸,沙子散了一地,冉清浅浅地笑着,“完了……终于漏完了,时辰到了,本宫该走了!”
    冉清猛地扑向景枫,将景枫腰间的腰带解了下来,往大梁上一甩,打起了结,一下子站到了梁下的椅子之上,想来,这椅子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等的,就是这一刻。
    椅子倒地,冉清的双腿荡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又是一条深宫的亡魂!
    冉清到死前,应该已经看淡了对景枫的爱恨,可是,她又为何到死,也要用景枫腰带?
    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足够的时间却制止这一场死亡,可惜……谁也没有动,每一个人都眼看着冉清在挣扎中,一点点死去!
    冉清是穿着一身红衣死去的!总还是……有怨的吧!
    若是她死后真成了厉鬼,那么……她应该去找谁?是夏樱,还是景枫?
    景枫淡淡地别过眼睛,随手一挥,梁上那条腰带已经被景枫用内力打断了,冉清的身体随之落到了地板之上,“咚”地闷响了一声,影凭吓得往后退一步,成太医人老了,总是比别人更见不得死亡,当下也眼睛一眯,不忍多瞧一眼。
    景枫从言洛手上接过那床被子,慢慢地合在了冉清的尸身之上,冉清的眼睛总是闭不下来的,便是景枫当时让她合上,待景枫的手离开,冉清的眼睛便又一次睁开了……致死,也想看看什么吗?
    景枫合了两次之后,便不再动手,只是将那床被子盖过了冉清的脸,“传朕旨意,庶人冉氏身后之事,全由其父冉朕做主,死后,不得入皇陵,其命从妃册中剔除!”
    从冉清的目光里,影凭看得出来,她早已后悔进入天家,或者……这样无情的旨意,反是冉清死后的一点慰藉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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