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长臂,揽过卫氏的肩,一边带着她离开上房,一边安抚,“娘,我今日就去定下一间临街的茶楼雅间,那茶楼就在从皇宫去辰王府的路上。明日你坐在茶楼雅间靠窗的地方就能看见妹妹。”
    闻言,卫氏脸上忽然绽放笑意,眼底露出希翼,“当真?那真是太好了!昭昭……亦不知眼下如何?”
    她的嗓音轻颤。
    虞铎明白卫氏的辛酸,顿时虞铎心痛如绞,“嗯!儿子句句真话!”
    *
    虞姝从帝王寝宫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小憩。
    直至临近晌午,她才悠悠转醒。
    她察觉,侍寝过后有一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能让人彻底沉睡。
    知书侍奉她洗漱时,笑着打趣了一句,“美人主子愈发明艳了,难怪后宫的娘娘们都挤破头皮想要得宠,帝王雨露果真滋润人。”
    虞姝正吃着冰碗,她噎了一下,嗔道:“好你个知书,瞧着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可是看了太多不正经的话本子?”
    知书抿唇窃笑。
    夏荷急急忙忙赶来,虞姝大抵知道,夏荷除了自己之外,后宫再没有其他可以倚仗的人了,故此,虞姝至少暂时相信夏荷是忠于自己的。
    毕竟,夏荷若想出宫,重新回到将军府,只能倚仗自己。
    夏荷跪地,将事情一一禀报,焦灼到一头大汗。
    虞姝吃冰碗的动作停住,但算不得震惊,“你的意思是,虞若兰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但并不打算让外人知晓?”
    夏荷连连点头,一想到那股冲天血腥味,她阵阵头昏,“回美人主子,孩子当真没有了!贵嫔娘娘已经连续两日大出血,就在不久之前,已确认落胎。但贵嫔娘娘不允许任何人宣太医,也不让皇上知晓。”
    虞姝嚼着嘴里的蜜瓜,稍作思忖。
    皇嗣没了可是大事,虞若兰为何要隐瞒?她又打算隐瞒到几时?
    她到底想要作甚?
    虞姝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好生待着,千万莫要当面反驳贵嫔娘娘。总之,先自保。活下去才有希望出宫。”
    夏荷连连点头,她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告诉她,要保住自己的命,要活下去。
    夏荷此刻无比庆幸,自己从不像春桃那般恶毒。
    想来,春桃的死,也是自找的。
    夏荷又说,“对了,美人主子,贵嫔娘娘又让奴婢们找出了此前使用的合欢香,在衣裳和胭脂水粉里头都掺了些。”
    虞姝拧着秀眉。
    虞若兰还想勾搭皇上?总不能是想在事情暴露之前再怀上一胎?
    虞姝揉了揉太阳穴,总之,她得远离自己的二姐才是。
    虞若兰一旦发疯,当真会把人一起拖入地狱。
    夏荷临走之前,挨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附耳又道:“另外,还有一事……”
    一言至此,夏荷抬袖擦了把额头的汗。
    虞姝则暗暗吐了口浊气,“我都已知晓,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叫人起了疑心。”
    夏荷一离开,虞姝连挖了两勺冰碗,吃入腹中压压惊。
    亏得她运气好,事先把夏荷收为己用。否则,在这深宫之中,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书好奇一问,“美人主子,怎么了?”
    虞姝没打算隐瞒知书。
    从某种程度而来,她自己势单力薄,她还指望着皇上的庇佑,而知书又是皇上的人,无疑可以帮助自己传达很多讯息。
    她自要好好利用。
    虞姝脸上惊色未散,“虞贵嫔打算趁着我跟随着皇上与皇后出宫之际,在朝阳阁放入“针扎小人”,妄图以“巫蛊之术”诬陷死我迫害后宫嫔妃。”
    她的好二姐,当真歹毒。
    可二姐难道不知道,自己若是被判罪行,是会连累虞家的!
    一旦皇上有心铲除虞家,这便就找到由头了!
    二姐哪里是害她?是想害死所有人啊!
    知书面色顿时煞白。
    宫廷之中最忌讳巫蛊之术,一旦被查到,当真是万劫不复。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杖毙而亡。
    虞贵嫔,好歹毒的用心。
    知书,“美人主子,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虞姝,“无妨,咱们将计就计,届时就看虞贵嫔如何发难。好歹,咱们已经事先知道了她的计划,一切都好防备。等到明日,让阿贵和东生不要打草惊蛇。”
    虞姝心想着,先熬过明日再说。
    辰王府一行,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今日小憩醒来之后,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
    夤夜。
    案台灯火如豆,王权正要上前换灯,浮动的灯火让封衡从奏折上回过神来,他拧眉问,“几时了?”
    王权如实答话,“回皇上,快子时了呢,若不先歇下吧。”
    都这个时辰了,想来皇上也不会去后宫,更是不会召见后宫嫔妃。
    毕竟,在王权看来,皇上依旧是那个禁欲不重女色之人。
    故此,干脆没有提及翻牌一事。
    回寝宫的轿辇已经安排上,王权催促了一句,“皇上,该上轿了。”
    封衡,“……”这个老东西,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封衡抬手掐了掐眉心,又看了一眼天际银月,还是作罢了。
    这个时辰,他的虞美人理应睡下了。
    可谁知,到了帝王寝宫之后,却是睡意全无。沐浴完,更是“龙体”精神抖擞。
    封衡坚持没去后宫。
    他躺在偌大的黑漆大床上,体会了一把孤枕难免。
    封衡侧过身,拿过身侧的软枕,放在鼻端嗅了嗅,嗯……很香。
    下一刻,封衡一手推开软枕。
    动作之快,可谓雷霆。
    真是丢死人了。
    亏得无人瞧见。
    他已沦落到睹物思人的境地了?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封衡更是硬生生掐断了今晚踏足后宫的念头。
    又过了片刻,王权见屋内一直没有熄灯,不免好奇,而这时,门扇被人从里拉开,封衡的脸出现在了王权面前。
    “皇上这是怎的了?”可是失眠了?
    “取剑来。”年轻气盛的帝王嗓音幽幽。
    王权,“……”
    皇上明明坐拥后宫,这大晚上的,练甚么劳什子的剑呀。
    作者有话说:
    ps:宝子们,更新时间在两天之内一定固定下来,今晚先这样了哈~咱们明天见。
    第三十七章
    翌日, 虞姝见到封衡时,他已坐在帝王龙辇之上,那是一辆四匹矫健黄彪马拉着的马车, 四周帘子拉上,可以一眼看清马车内的光景。
    封衡一只胳膊肘支撑着座沿,帝王玄色常服衬得他神色肃重, 不苟言笑。但姿态又有些慵懒随意。
    封衡并没有去看虞姝。
    皇后就坐在封衡身侧,一直在不着痕迹的观察帝王。
    见帝王不曾过多关注虞姝, 皇后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来。
    她可从未见到封衡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特殊过。
    皇后难免会开始忌惮。
    一日没有生下皇太子,她就一日心中不安。
    林深上前接应虞姝, “美人主子,您可快些吧, 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等了稍许了。”
    虞姝心跳加速,心惊了一下。
    她明明已经提前了时辰出发了呀!
    她哪来的狗胆子,竟让帝后同时等她?!
    虞姝提着裙摆,顾不得礼仪,一路小跑往前。
    行至龙辇一侧, 她喘着大气行礼,“嫔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嫔妾来迟了,嫔妾有罪。”
    封衡的眉目淡淡瞥向了盈盈曲身的虞姝, 只见美人今日身着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下面是百花曳地裙, 惊鹄髻插了一只并蒂海棠花步摇,髻上正中垂落的和田玉琢成的水滴玉石在额前晃来晃去, 仿佛能够轻易晃到人的心坎上。
    封衡狭长的眸微眯, 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 他素来如此,喜怒鲜少会露于色。
    “免礼吧。”帝王淡淡启齿,那修长的手对虞姝招了招,仿佛是不经意打了个招呼。
    虞姝猜不透帝王心思,一抬头就对上了帝王幽深的眸,她愣了一下,总觉得皇上好像哪里不太高兴,眼梢还有零星可见的血丝。
    皇上果然勤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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