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贴在对方滚烫的手心,而自己的手心却碰到了个异样湿润柔软的——
    洛棠不安地悄然伸了舌。
    “我……我……会让你快活……”
    摆灯里的灯芯受了潮,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了声闷闷的噼啪。
    谢凤池的眸色深的像一汪深潭。
    前些日子在书房荒唐,他本是猝不及防且微微恼怒的。
    他看得清这种小伎俩,起初是觉得无伤大雅,觉得若能让洛棠亲近他信赖他也并无不可,可那日的过火却像留了烙印,裹挟着他的心弦始终不松,这几日的有意疏离也是在无言地告诫彼此。
    可他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来了。
    且他清楚,洛棠这次是无意的。
    一声长叹。
    他的手指向上,启开少女湿润的唇瓣,再向内交缠,呼吸停滞般感受着这种触感。
    半晌,他神色莫辨地开口:“棠棠,认得我是谁吗?”
    洛棠怔怔地看着他:“妈……”
    “我是谢,凤,池。”
    洛棠脑子里嗡得一声!似乎有什么在破土欲出!
    她看着谢凤池,也不知神智究竟清晰了没有,可脸蛋确是一点,一点,终于慢慢红下了脖子乃至全身。
    庞荣将大夫带来的时候,看见世子正站在屋里的面盆旁洗手擦净,便拱手介绍了这是京中颇负盛名的陈大夫,给不少达官贵人看过病。
    谢凤池便转身,冲对方颔首后出了屋,庞荣跟上后,眼神示意门外的丫鬟们进屋守着。
    烛火悠悠,洛棠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双惶惶不安的眼,可光是一双眼,也足以见得这是个漂亮娘子。
    陈大夫笑了笑:“娘子发了热,这般闷着可不好,起码……先将手掌生出来给老夫把个脉吧。”
    洛棠恍恍惚惚地便伸出去手,只觉得手指还发着烫,脑海中难以置信地想,刚刚当真不是她被魇出了癔症吗?
    与她手指交缠,捏住她下巴又启开她嘴唇的人……是谢凤池?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定是自己想瞎了心吧!
    陈大夫粗粝的手指把住她的手腕,耐心观测了须臾,随即便打开随行带的木盒,取出纸笔开始写方子,口中念念有词,如今快要入冬,气候变得大,京中不少人家都感了伤寒,娘子定要当心保重。
    洛棠却还在想,若刚刚那一幕是真的,那,那她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她已经引得世子动心了?
    那她日后是不是就有好日子过了!
    未等她想明白,陈大夫写好方子收拾东西时,却仿若无意间落了个什么单薄的一小片纸角塞入了她掌心。
    她一顿,下意识将手掌握紧缩回了被子里,陈大夫面色如常地笑了笑,起身告退。
    片刻后,谢凤池又进来了。
    洛棠心如擂鼓地看向他,他清隽俊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映衬得更如工笔描摹。
    谢凤池走到床边,洛棠期待对方会不会做些什么,他却只是垂眸轻轻看了她一眼。
    “小娘便在此安心养病吧。”
    声音低慢,浓密的睫毛遮着光,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虽说是身后还有丫鬟在,可这声恭敬的小娘仍叫得洛棠心里微微一沉。
    似乎……真是癔症?
    她攥着纸角,在深秋的夜里松开又握紧。
    作者有话说:
    洛棠:我大功已成?
    谢凤池:小娘好[乖巧坐.jpg
    洛棠:hetui!
    第十八章
    洛棠发了一夜汗,又昏昏沉沉睡了几天,一身病气终于退去。
    推开窗才发现步入了初冬,院里的枝叶上覆着冰寒的露水,以手触之已结冰霜。
    听闻世子今日受了圣上召见,一早便入了宫,洛棠偷听丫鬟们满心期待地猜测,圣上怕是要准备让世子袭爵了。
    袭爵……
    洛棠怔怔地想,距离侯爷薨了已经好几个月,世子都要袭爵了,她却还始终当着个不伦不类的前侯爷外室,甚至连卖身契都没找出来销毁。
    她长长叹了口气,弱柳迎风地回了里屋,实则却是紧张地找出一张纸条,心跳加速地数着上面提到的日子。
    便是今日。
    那晚陈大夫塞给她纸条的时候,她惶恐得紧,以为这位看似和蔼的老爷子难不成也对自己有什么不轨心思?
    那可不行,她要换也不能再傍一个老的了……
    等到无人时她打开纸条,才发觉,竟是霍小将军托人递进来的纸条!
    纸条篇幅有限,霍光只提了他听说洛棠受了委屈,遭天杀的谢凤池不做人,本月十五让洛棠想办法出府去到城东的纳海楼,他会救洛棠出城——
    她是真没猜错呀,这位小将军……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也不想想,她不见踪影之后,世子就查不到她踪迹了吗?
    递纸条的,纳海楼的,哪怕用她的脑子也能想到如何顺藤摸瓜地去找,且哪怕她真如愿离开侯府了,她的卖身契可还在这儿呢,真要她低着头去过苦日子吗?
    真就一腔热血拯救落难少女了……
    可洛棠也不灰心,反倒有些得意。
    看来她也不是没本事嘛。
    勾不到世子是世子的问题,有人愿意上钩,便是她对男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眼看这条路是铁定走不成的,却给她想了个新的法子——
    霍光对她刮目相看,连带着私奔的法子都能想到,若是自己换个方向,引他越陷越深,主动要给自己赎身呢?
    亦或者,都不用他想到这茬儿,自己用些心惹他心疼宽慰,索到金银珠宝,不就可以自己给自己赎身,再拿着钱财远走高飞了?
    从前她是没往外想那么多,如今既然被她瞧见了机会可能,定是要顺杆爬的。
    洛棠当即合掌,勾引世子那么艰难,不若先一边勾着,一边再辟蹊径。
    谢凤池回府,见到的便是洛棠面色苍白,却坚定地等在前厅的场面。
    “世子。”
    见他来了,洛棠端起手臂,用前些日子学到的姿势,拘谨又周正地行了个礼,旋即又抬起眼,目光盈盈地凝着他俊美沉寂的面容,渴望能看出那夜留下的情绪。
    院中绿植皆枯槁,她一头乌发简单挽了个飞仙髻,素色衣裙穿在她身却如月华凝辉勾勒出颀长曼妙的曲线,叫人眼前一亮。
    谢凤池不动声色将人全部扫量一遍,收回视线温温一笑。
    “小娘身子好了?”
    洛棠听着对方四平八稳的声音,心中不无失望,只道那夜果真是自己的癔症,却还是扮了个坚强的笑:“多谢世子挂念,还为我请了大夫,我已经好多了。”
    “如此甚好。”
    谢凤池假装没看出对方眼中的试探,没听出语气里的失望。
    洛棠咬紧嘴唇,往前悄悄靠了一步:“可还是有些手脚发虚,怕是……这些日子受不住妈妈们的教导的。”
    谢凤池眼眸微动。
    他想到了那夜洛棠抱着他撒娇求饶,明明是喊错了人,却叫他如今听到妈妈两个字就忍不住记起那温热的唇瓣与柔软的臂膀。
    他放轻了声音:“那小娘想如何?”
    洛棠便故意期期艾艾地先看他一眼,很快又委屈地垂下头:“不学应是不行的……那,那便先以阅览女德为主,可好?”
    可好?
    若是在国子监,有贵人偷懒耍滑这么问,谢司业定是要说一句,不可。
    可现在这里是侯府,对面站着的是他千娇百媚的小娘。
    “……好。”
    洛棠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眼角便是媚态天成。
    谢凤池看着那笑颜,不由跟着笑出来:“可这类书籍,府内并无,小娘便要再等等了。”
    “无妨,”洛棠好似生怕再拖延几日,会让人觉得她真再得寸进尺,小声道,“我可以自己去买的……不,不会很贵,我听闻城中有家书斋,里面的书很便宜,”
    她顿了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凤池,“若是世子需要,我也可以替您也买些回来。”
    谢凤池唇角微敛。
    他自然知道是哪家,也知道自己并不缺书。
    可她求得那么小心翼翼。
    谢凤池沉默半晌,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不过再出门,须得戴好帷帽。”
    洛棠面色微红:“自然。”
    “小娘手头可有银钱?”谢凤池又问。
    洛棠自然想说没有,可前面才说了可以替谢凤池也买点,这会儿说没有,便显得虚情假意了很多,只好忍痛点点头:“有的。”
    “那便自己收点好,”
    他垂下眼,长久凝视洛棠懵然却漂亮的面庞,笑道,“你是侯府的人,自然该用侯府的,待会儿去找杜管家说一声便好。”
    洛棠一顿,随即忍着喜笑颜开,嘴角险些压不住:“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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