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这不是,相看了一家又没成吗……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不是谢砚,你是来安慰我的!”
    李乘风瞪着眼睛给谢砚满上,然后给自己面前的大酒碗也倒上,平日里喝酒都是小酒盏,面前的大碗可是喝汤用的。
    李乘风浑不在意,他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待谢砚回答,他接着道:“你说,我家世也还行,是个秀才,长的也不算难看吧?我有那么糟糕吗?”
    看了一个两个,都没成。
    谢砚打量李乘风。
    实话实说,李乘风长的不错,俊俏秀气,唯独肤色稍微黑了那么一点,不过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英武。他个头虽然没有谢砚高,但是在男子里也算是高挑。
    而且他为人处世方面比谢砚强很多,李乘风不是面瘫脸,他爱笑,风趣幽默,按理说该有姑娘喜欢才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两家,都不了了之。
    李乘风咕咚咕咚直接灌了一碗酒水,打了个饱嗝,还抓着谢砚的衣袖说话,“你现在好了,有貌美的妻子,有乖巧的妹妹,过几天放榜,到时候定然有你的名字。”
    “我就不行了,我大概是考不中的,毕竟课业做不好,脑子也笨。”
    李乘风边说边给自己倒酒,还要给谢砚只喝了一口的碗里满上。他接着吐苦水道:
    “本来我爹娘,看你成亲后就开始着急,一直在挑人家,想着让我像你似的,早早成家立业,可惜啊可惜,命运弄人啊。”
    他仰头,又喝了一大碗。
    谢砚扶额,颇为无奈的道:“婚姻之事讲究一个缘字,没有成就说明你的缘分还未到。这是人生大事,急不得。”
    李乘风点头,他当然知道是人生大事了,“但是成婚不就是如此吗?同你一样,婚前压根和颜小姐没见过几次,对她也不了解,但是你们婚后相处的很和谐啊。”
    李乘风甚至低下脑袋,去算谢砚和颜如月在婚前见过几次。
    “在茶楼应当是第一次见,第二次是你骑马去庄子上,第三次就是在颜府成婚的时候了……”
    桌子上的大酒碗满满登登的酒水随着李乘风的动作微晃,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起了涟漪似的。
    谢砚长眸垂下,看着略微浑浊的酒水发愣。
    婚前他见过她很多次,一次是小时候在水边,一次是茶楼,一次是老妇人摊位前,一次是楼梯口,然后就是在颜家庄子了……
    这么想的话,他们好像比旁的夫妻见的次数多。因为正常订婚之后,男女双方就很少见面,尤其是成婚前的一个月,更是不能见。
    他见过她很多次,每一次好像都不一样。
    李乘风还在那絮叨着什么,见谢砚忽地勾唇笑了一下。
    “谢兄,你不会吧,我很难受,你竟然笑?”
    谢砚抬头,爽快的端起酒碗,清冽的声音道:“我自罚两碗。”
    说着就将酒液喝了下去,之后又喝了一碗。李乘风过来拦住他,“行了行了,慢慢喝,你可不能喝多了,要不然回去嫂子不愿意,兰芝也……”
    他声音小了下去,不敢看谢砚:“也担心。”
    谢砚和李乘风相识多年,情谊自不用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谢砚也知道李乘风拿兰芝当自己亲妹妹,正好两家的姑娘兰芝和李姝是同岁。
    李乘风微微抬头觑着谢砚,见他正在喝酒,没有意识到不对,他这才放下心。不过心里变得越发的苦闷起来,“吃菜吃菜,这是新菜式,你尝尝。”
    天边的落日逐渐没入地底,白日里的喧嚣也渐渐消失。
    李姝今晚没回去,说是不想看见他大哥的颓废样子。谢兰芝问了几句,便也不多过问了。
    几个女子凑在一起,围着亮堂的烛火说话,颜如月心情放松,觉得和小姑娘一起这样呆着,是一种蛮奇特的体验。
    她从小就朋友很少,之前还有几个一起来往的,后来被李妙妙针对,她们便不和颜如月来往了,只剩下一个苏晴柔愿意和她一起。
    算算年龄,其实颜如月也只比谢兰芝她们大一岁而已,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颜如月就是觉得自己心态比谢兰芝老,没有那股鲜活劲。
    或许是近日有些忙吧,颜如月心想。
    愣神的功夫,没听见李姝叫她,柳枝过来端了几碟子糕点,颜如月才缓过神来,朝着李姝笑笑,道:
    “姝儿方才说什么?”
    李姝和谢兰芝一样,都很喜欢颜如月,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相处的次数多了便也放松开了,还问颜如月要不要玩牌。
    “正好加上柳枝,我们是四个人,玩牌怎么样?”
    天刚黑,肯定是睡不着的。颜如月其实有点疲惫,白日里处理了不少事情,不过她不想打扰了两个少女的好兴致,便笑着应下。
    “那可不能随便玩,要拿出小金库咯!”李姝性子像她哥李乘风,放得开还有些小调皮。
    颜如月点头,来了兴趣,旁边的谢兰芝自然也是应下的。
    四个女子便坐在一起开始玩,氛围十分热闹。
    隔壁的宁家,宁母那屋点了灯,宁泽那屋黑漆漆的,瞧着像是没人。屋里因为长时间不开窗,气味有些沉闷。
    床榻上,宁泽还穿着几日之前的衣裳,胡子拉碴,一点都看不出往日里宁秀才的风采神韵。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个碗,里面是凉掉的饭菜。
    细细闻闻,还有股馊了的味道。
    宁泽睁着眼睛,根本不在乎什么味道,也不在乎饿不饿。他已经好几日未进水米了,也不觉得身子不适。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也不觉得累不觉得困。
    宁泽翻了个身,听见外面有动静,不过很细微。
    应该是宁母在干什么,这几日都是宁母在照顾宁泽,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到宁泽。不过宁泽不出门,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不让宁母进房间。
    还是宁母站在门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说这么多年的艰辛,宁泽才让她进来。
    不过,也仅仅是送饭送水罢了,宁泽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宁泽不想说话,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一睡不醒,这样就不用想那么多糟心的事情了。他不迈出房门是怕外面的议论,怕外人鄙夷的目光。
    “我做错了什么?”
    宁泽双眼失神的看着屋顶,喃喃的道。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火味,宁泽翻了个身,他不想吃饭,他娘还总是折腾。
    这股烟味越来越浓,宁泽发现有些不对,“娘?是你在烧火吗?”
    隔壁的谢家,颜如月蹙眉,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谢兰芝鼻子动了动,“好像有烟味。”
    这么晚了,这么大的烟还能传到谢家,也只能是隔壁的宁家在煮饭了。不过烟越来越多,颜如月扫了一眼,见竟然是从后面的窗子飘进来的。
    各家的布局都差不多,厨房都是在前院,后院只有一片园子,没有生火做饭的地方。颜如月嫌后院有虫子叫,所以很少打开这扇小窗。
    颜如月起身,和柳枝一同过来查看。
    刚一打开小窗户,便有浓密的烟涌了进来,呛的主仆二人都捂嘴咳嗽。
    “嫂子!”
    听见谢兰芝叫她,颜如月转过头,就见窗户晃过冲天的火光。
    火舌舔舐着窗棂,在众位弱女子愣神的时候,后院的火也很快起来了。
    “嫂子,着火了!”
    谢兰芝脸色发白,没了主意。李姝也摇摇晃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颜如月眼疾手快,将后边的小窗户立马关上,然后拉着几个姑娘就往外跑。
    只是,秋季干燥,火势蔓延的极快,就这么会功夫,门窗上都是橙红的火焰,冒着浓浓的黑烟。
    “嫂子,咳咳……出不去了,怎么办?”
    谢砚不在,谢兰芝就拿颜如月当主心骨。
    颜如月立马吩咐三个姑娘道:“用水将帕子浸湿,捂住口鼻,快!”
    柳枝干活麻利,立马端来屋里之前几个人净手的水盆,将帕子浸湿后一人一个,捂住口鼻,不让浓烟呛人。
    颜如月一直在尝试开门,她用脚踹,火烧了她的裙摆,将她乳烟色的软底鞋烧黑一块,但是门没开。
    颜如月面色沉了沉,心也在往下落。
    有人从外面将门掩上了,就是不想让她们出去。
    柳枝她们捂一会嘴,就大喊几声救命,再将口鼻捂住。颜如月慌张了一会,也跟着喊,不过她很快咳嗽起来,觉得得先自救。
    环视了一圈,颜如月让几个姑娘去开窗子,看看哪扇窗子可以开,她们跳出去。
    可是推了一圈,发现都打不开,只有之前后院的那个能开,此时已经全是火了,甚至火苗已经开始燃烧屋里的东西。
    颜如月屋里摆放着不少木质家具,还有纱帐,都是易燃的东西。
    几个小姑娘困在这里求生无门,不由得慌张都哭了出来。颜如月咬着牙安排,“找水,先将我们身上都浇湿。”
    因为火势会越来越大,屋顶横梁和茅草也会被点燃,到时候定然热的不行,她们不早早准备会被闷过去。而且如果找到逃生的地方,可以硬闯出去。
    盆子里的水和茶壶里的水就那么多,只够湿两个人的衣裙,颜如月发话,让谢兰芝和李姝将衣裳打湿,剩下一点水,她和柳枝分了,只将袖子沾湿。
    因为谢家和宁家是挨着,两家都是茅草屋,燃烧的速度很快,屋里的房梁上也窜了火苗,让谢兰芝等人更是压抑不住恐惧。
    众人缩在安全的地方喊救命,颜如月则是捂着口鼻四处看,火势越来越大,木质燃烧发出辟里啪啦的声音,高高跳跃起来的火苗很快就将四个姑娘的身影淹没。
    这么大的火势,四周的人家自然是发现了,大喊着快来救火,各家各户都拎着水桶来往火上浇。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火很难灭。
    谢砚从李家回来的路上,远远的就见火光冲天,他站住脚步辨认了位置,而后猛的拔腿就跑。
    往日里走路要一刻钟,谢砚不一会就跑了过来,见谢家和宁家门前围了不少人,都在救火。
    “快点快点,这怎么浇不灭啊,越来越大。”
    “是啊,对了,里面的人跑出来了吗?”
    “不知道啊,没看见啊,这是谢夫子家吧?谢夫子,你出来了吗?”
    “赶紧浇水救人吧,我方才听见谢家的女眷在喊救命呢!人肯定还在里头!”
    有好心的邻居喊谢砚几人的名字,却不见应声,而后人群里窜出一个浑身是水的男人,披着一件湿透的外袍闯了进去!
    “天哪,回来!你不要命了!”
    有人在那人身后大喊。
    这时候火海已经吞噬了整个房屋,里面的家具,房梁,都会成为索命的东西,此时进去,无疑是送命。
    “那人我看着像是谢夫子,”有人小声的道,不过没人理会他,因为旁边的宁家出来两个浑身都是火的人,众人分出几个去帮忙,剩下的依旧在灭两家的大火。
    暗色的天,明亮的火,入眼之处到处都是浓烟和跳跃的火苗,高温烤的人身上发热。
    谢砚顾不上被火势烤焦的黑靴,他长眸沉甸甸的扫视屋里,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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