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以为是自家爷爷为了哄他找对象而夸大其词,然而当他真的见到周枝,倒也没觉得那番话有哪些夸张的地方。
    长得好,性格虽然还不了解但看面相应该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人家小姑娘说不定还不知道她已经被隔壁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实则八百多个心眼的糟老头子卖了。
    察觉到旁边疯狂朝他递过来的眼色,杨潇轻哼了声,和周枝做了个自我介绍,两人就算认识了。
    通过短暂的交流,周枝了解到杨潇是他们学校商学院的学生,学的是金融管理专业。
    听到这她顿了下,唇边笑意收敛,神色有些滞涩,你认识一个叫谢知吟的女生吗?
    谢知吟?杨潇呢喃地念了一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语调沉冷下来,你找她做什么?
    一听他的口气,周枝就知道他认识。
    就打听一下。飞快掩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周枝撒了个谎,我有个朋友和她是高中同学,想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那你可好好劝劝你那个朋友谨慎交友。杨潇一想起那件事就窝火,连带说话的语气都重了几分,谢知吟可不是什么好人。
    周枝抬起眼,顺着他的话音问:为什么这么说?
    杨潇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压低,明显不想让这件事被第三个人听到,这事你就当个八卦随便听听,千万别外传,我们学院给每个人都下了封口令,要是被人知道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我可就凉了。
    周枝下意识俯身,脑袋凑过去,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似乎就等他开口。
    杨潇左右看了两眼,确定隔墙没有耳后,才低声道:前段时间我们专业出了个寝室偷盗的事故,就在谢知吟他们宿舍。
    起因是谢知吟向辅导员举报她放在宿舍里的几千块丢了,查了楼道监控后,老师初步判断是他们宿舍内部作案。
    然后就开始调查,因为没有明确证据也不敢大张旗鼓地乱怀疑人,但谢知吟一口咬定是宿舍里一个家庭条件比较差的女生偷的,直接把人拎到辅导员面前,闹得人尽皆知。
    周枝眼神一冷,垂在床边的手攥紧被单。
    杨潇说得投入,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这件事后来闹得他们班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女生一直否认自己没有偷,但这个年代说好听点只比听风就是雨强一点,加上谢知吟平常和班里那帮人关系就好,然后开始带头孤立她。
    那女生是个倔骨头,被孤立也不低头,即使没人相信她,她也一直忍气吞声自己偷偷在查,后来你猜怎么着?他突然卖起了关子。
    周枝抬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她憋着大招呢,那段时间我们学院搞运动会,她负责拍照录像,好像是在宿舍里调试相机开了摄像模式忘记关了,结果直接拍到谢知吟自己把钱塞到她柜子里的画面。
    本来都是无力回天的事,后来社团用相机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那段录像,这才真相大白。
    周枝握紧的手又松开,淡淡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好像是看那女生不爽故意搞她,要我说你们女生有时候是真挺狠,对付同性的手段比异性还狠。杨潇感慨万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了阴影,所以迟迟不敢谈恋爱。
    那她后来挨处分了吗?
    这就是我要你保密的理由,人家背景在那摆着,处分顶多就是私了赔礼道歉,不跟档案一点影响都没有。杨潇说,那女生家里挺困难的,谢知吟帮她掏学费,还提供她以后留学的资金,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他看了眼周枝的神情,了然道:不服气吧,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才是社会最普遍的现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算什么委屈。
    周枝没回答,她低着头,目光垂落在地面,像是要把那块瓷砖看出个洞来。
    过错方坦坦荡荡,花钱把事一了又焕然新生,受害者战战兢兢,为了一个盖在钱眼下的真相奔走呼号。
    这是社会最本质的面目吗?
    周枝自嘲般地轻抿唇角,她不是早就见识过吗。
    就像杨潇说的那样,被掩盖的往往才是真相,浮出水面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假象。
    这是社会赋予群体的力量,我们都是沉默的帮凶。
    秦徵回到家后迅速洗了个澡,一身湿气冲刷地干干净净。
    他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打开自助启动机,调成容量模式,倒了一袋狗粮进去。
    热水在他脚边哼哧着打了会儿滚,见目的达到,头也不抬地埋在碗里开始大快朵颐。
    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骨头汤的做法,秦徵把买好的食材清理干净后按照视频教程一步步往锅添水加料。
    等汤熬地差不多了,热水也吃饱饭团在他脚边求关注,秦徵懒散看它一眼,没心思搭理,径直拎着保温杯绕过它就出门了。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走廊里静悄悄一片,他放轻脚步慢慢推开门。
    隔壁床的病人不知道去了哪,安静的病房内只剩下周枝一个人。
    她背对秦徵坐在床边,脊背挺直,宽大的病号服衬地她格外消瘦,连背影看上去都有些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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