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小子被我小赵打破脑袋,在医院住着呢,我去了一次,问他为啥欺负我家小赵,他父母就和我吵起来了,后来医生把我拖走,我也再没找过他家,但这事不算完,等小吴你把我家小赵治好了,我非找那小子的父母算账去!”
    赵师傅越说越气,虽说当父母的肯定向着自家孩子,可他连缘由都没搞清楚,就一股脑的怪在对方头上,我觉得他有些溺爱小赵。
    打架的事,看不出小赵中邪的情况,我又问:“他打架前是什么状态?”
    “那就不清楚了,出这事之前,我们两口子整天上班,他放学回来又钻在屋里,我们没注意过!”
    “他要金表,打人,又是怎么回事?”
    听我提起金表,赵师傅瞪了他老婆一眼,随后对我说:“我老婆跟老魏瞎说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赵从台湾旅游回来,可能长了点虚荣心,想要一块金表,那天我不在家,他跟我老婆说了,我老婆不给他买,他就哭天喊地的折腾,我老婆说他几句,戳伤孩子的自尊心了,他激动之下才推了我老婆一把,抢了存折去买了一块!就推了一把,没打,不值一提的小事。”
    赵师傅不想说小赵打亲妈的事,我可以理解,只是听他说起台湾,我问:“小赵在台湾做了什么事情么?听说那边的信仰比较复杂,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小赵十有八九是在台湾撞到脏东西了!”
    “我不清楚他做了什么,他是七月初放暑假,一个人去台湾玩了十天,回来也没细说,要金表是开学前几天的事,中间这一个月没发现他哪不正常!小吴师傅,你去过台湾么?”
    我随口说一句没有。
    赵师傅居然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说道:“那你可不如我们家小赵了,打从他高中毕业,每年寒暑假,我们两口子都让他出去玩一次,他也争气,叫个背包客还是什么来着?反正一个人背着包哪都敢去,也去了不少地方,长了不少见识,一会他醒了,让他好好给你讲讲咱中国的大好河山!”
    我皱皱眉头,没明白大好河山与我给他儿子驱邪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在炫耀?
    他请我来驱邪,还跟我炫耀,一个快五十的人,不至于这么弱智吧?
    老魏表情尴尬,打圆场道:“行了行了,人家小吴去的地方也不少,快把你儿子叫起来吧,别让小吴一直等着!”
    赵师傅为难道:“孩子还病着呢,等他睡到自然醒呗,应该快了!”
    我说:“让他睡吧,不着急,我先试试他中邪的程度有多深,赵师傅,给我弄一碗大米和清水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应公2
    还是圣米掌盘法。
    掌盘有定盘和照盘两种辟邪的方式,前者是将罗盘摆在屋宅的天医位上,使天医大旺,增强屋宅里的生气,从而使脏东西不敢靠近,照盘则是将已经进入屋内的脏东西赶出去,是帮人净宅的一种方式,搬新家时用的多。
    乔迁新居有个仪式叫归宅入火,按规矩是选择黄道吉日,焚香祭祖,开火放炮后,将祖先香火迁入新家,而流传到现在,这个仪式已经简化成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顿饭,开个火,旺旺人气,俗称暖房,不过有讲究的人家,乔迁之前还是会请风水师净一净屋宅,因为新家装修后要晾晒很久,再次期间,容易被孤魂野鬼当做的容身之处。
    小赵母亲取来清水和大米后,我拿上罗盘,悄悄走进小赵的卧室,他父亲在门口紧张张望。
    屋里拉着窗帘,光线阴暗,还弥漫着一股子脚臭味,只穿一条内裤的小赵,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长相普通,皮包骨的瘦弱身材,没盖被子,一只手插在内裤里。
    我踮着脚走到床头,一个人不好摆弄,扭头想叫赵师傅帮忙,他却朝我做个嘘的手势,生怕我吵醒他儿子,我只好一个人折腾,将大米粒平铺在床头柜上,水碗摆在米上,罗盘斜着放进碗中,调整一个既能将罗盘搭住,又能照到小赵的姿势。
    不留神,罗盘磕在床帮上,发出一声闷响,小赵蓦然睁眼。
    刚睁眼的小赵还有些呆滞,赵师傅喊一声:“儿子你醒了!”
    小赵不知察觉了什么,变得面无表情,身子不动,慢吞吞将脸扭向我,问道:“你要做什么?”
    本来我也没做什么,可听他那质问的语气,以及冰冷的目光,我莫名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不知如何回答。
    赵师傅替我解释:“这是你魏叔的朋友,来咱家做客的,你不用管他,继续睡吧。”
    小赵没搭理他爸,瞥一眼我手上的罗盘,腾地坐起来,面色不善道:“你想赶我走?”
    “没有呀,这是你家,谁能……”
    我还没说完,便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愤怒之色,他喷着唾沫星子怒吼:“你想赶我走?别做梦了!他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之前,谁也别想干我走!我告诉你们,我就赖在……”
    小赵一边痛骂,一边气势汹汹爬起来要揍我的样子,而他话说一半,却猛地打个摆子,随即跪坐在床上,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并且换了一副尖细的腔调,用那撒娇似的口吻说:“靓仔,你不要赶人家,人家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正防备他动手,他却冷不丁变的娘们唧唧,我有些发懵,而他趁我不备,居然抓起我的指头要含在嘴里,我吓得赶忙抽回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这家伙别是个死变态吧?
    赵师傅也吓得够呛,急忙问道:“儿子,你怎么了?你好好说话,有爸在这里,没人能赶你走!”
    小赵又打个摆子,表情再次凶狠起来,并且又换一副粗旷的嗓音,怒视赵师傅,骂道:“干x娘,谁是你的鹅子,你居然敢吃我豆腐,我干你个老机巴啦。”
    听到这里我便反应过来,他这是中邪发疯了。
    赵师傅满脸关切的走上前问他有没有事,小赵爬起来,当胸一脚将他踹到,随后跳下床骑在赵师傅身上,挥拳便打,我赶忙拉架,老魏冲进来怒喝一身:“小赵你做什么?”随后帮我一起拉他。
    小赵拼命和我们折腾,我一看来软的制伏不了他,索性勒住他脖子,狠狠两膝盖磕在他肚子上,小赵疼得翻白眼,捂着肚子在床上鬼哭狼嚎,我们赶紧扶着赵师傅出去。
    怕小赵缓过劲,再找我们厮打,我们叫上小赵母亲,出门躲避。
    也没跑远,他家住三楼,我们就藏在四楼。
    老魏问我做了什么惹得小赵发疯?
    我琢磨道:“我没惹他,他应该是被鬼上身了,见我用罗盘驱邪,这才暴怒发疯的,而且你们听到他刚才那几句话没有?他身子里的鬼不止一只,而且都是台湾腔,肯定是去台湾旅游时惹上的。”
    一听鬼上身,小赵母亲吓得失声痛哭,拉着我的手恳求:“小吴师傅,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求求你了……”
    “阿姨你别这样,能帮忙我肯定会帮,不过鬼上身有点棘手,我得联系个朋友!”
    就在楼道里给冯栏打电话,听我说完小赵的情况,他也觉得是被台湾鬼上身了。
    我问他怎么处理?
    他毫不含糊的说:“好处理,我去把鬼赶走就行!”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冯栏一来,三万拜拜。
    我干笑着说:“还是不麻烦你了,你说个法子,我来搞吧!”
    “你现在连驱邪的活儿也要和我抢了?”
    “不是和你抢,是老魏邻居的事,你的出场费太贵了,有没有便宜的办法?”
    老魏跟我说的很清楚,请我给赵师傅家帮忙。
    不是生意。
    虽说他不会让我白忙一场,但也是忙完之后请顿饭,给两条烟的报酬,打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赚钱,见到赵师傅家的条件,更知道他家没钱,当着他们的面给冯栏打电话,也是为了委婉的让他们知道,这个事我处理不了,能处理的法师是要收费的,如果他们主动表示愿意出钱,我就能顺理成章请冯栏过来。
    可这两口子听到我的话,无动于衷,只是满眼期望的等着我和冯栏沟通。
    冯栏说:“便宜的办法就是你来我家,我给你一道符和一柄匕首,夜里你将门窗打开,符贴在小赵额头,把鬼逼出来用匕首吓唬,能吓走就吓走了,吓不走就没辙了!”
    挂机之后,我陪他们回家,悄悄开门,便见小赵在阳台望风,口中还念念有词,只是离着远,听不到他说什么。
    赵师傅试探着喊一声,小赵扭头,有些不满的说:“你俩跑哪去了?赶紧给我做口饭,饿死我了!魏叔也来了啊……这位是谁呀?”
    看样子小赵并不记得刚刚所发生的,这让我更加确信他刚才是鬼上身的状态。
    随便打个招呼,我去找冯栏。
    我有他家的钥匙,开门进去,便见他脱得精光,连条裤衩都不穿,盘着腿坐在书房里打游戏,对于我的到来,毫无羞耻心的视而不见。
    我无语道:“你知道我要来,咋连件衣服也不穿?”
    “刚洗完澡,顾不上穿,而且你来不来,和我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要的东西,拿上赶紧走,我们帮会要攻城了,没工夫跟你闲扯淡。”
    桌上有一张黄符和一柄略微生锈的匕首,符上的朱砂还没干透,显然是刚画的。
    我吹着黄符,随口问他:“贴额头就行?不需要念咒语么?”
    “不需要,这是定身符,能让他身子里的鬼没力气折腾,但只对一般的死鬼有效!对了,这张符三千块,你先把钱给我!”
    我诧异道:“咋还要钱呢?”
    “这话问的,我啥时候说白给来着?你说我的出场费太贵,让我想个便宜的办法,我一张符卖你三千,便宜吧?”
    我说:“电话里你咋不跟我说呢?我都没跟赵师傅说钱的事,从哪给你弄三千块钱去?”
    “现在回去要,路费我报销!”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应公3
    说的轻松,我出来转一圈,又跑回去告诉赵师傅要三千块钱,他肯定怀疑我临时起意想坑他一笔。
    我跟冯栏好说好商量:“中邪的人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儿子,家里挺困难,两口子每个月加起来才三千多的工资,你一张符要三千,我张不了这个口呀!而且你这张符就是刚画的,几毛钱成本,您老人家发发慈悲,友情赞助一张呗。”
    “找慈悲去善堂,我这是法堂!”
    “我靠,你不至于吧?都是朋友,你帮个忙能死啊?”
    “你朋友的朋友什么时候成我朋友了?”
    “我是你朋友吧?你就当赞助我一张,成不?”
    冯栏松开鼠标,满脸严肃对我说:“就咱俩的关系,别说给你一张符,我死了以后,家产还不都留给你?但关系归关系,你用了我的符,我就参与到他家的事情里,没有缘起,我多管闲事会折寿,你要能做出给他家省钱,让我折寿的决定,这张符你拿走,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操,那我不拿走,岂不是成你儿子了?”
    玩笑可以随便开,可我还真不敢拿符走人,要钱时的冯栏是针扎不进,水泼不透,而且他连折寿的都说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磨他,只好掏出手机,假装给老魏打电话。
    等几秒,我说:“喂老魏,你跟赵师傅说一声,冯栏的符要三千块一张,没办法的事,他得收钱才能驱邪,否则会折寿……对,咱们互相体谅一下吧,那成,我这就过去拿钱。”
    挂机后,扭头对冯栏说:“冯大爷,我给你拿钱去,您等好吧!”
    在冯栏家楼下的银行取了三千块,又到网吧消磨一小时,这才上楼给冯大爷送钱。
    之所以贴钱帮赵师傅,主要是为了还老魏的人情,我在金城当保安时,队长老马总欺负我,好几回都是老魏帮我遮挡过去,而他知道我是个孤儿,每次家里做了好吃的,都要给我带点。
    冯栏收了钱,没有再说什么,我拿上符和匕首再回赵师傅家。
    小赵吃了碗面条,我进去时,他正在客厅玩电脑,可能是家里有外人在的原因,他没有自言自语,看上去比较清醒,我想趁此机会跟他聊聊台湾旅游的经历,便跟赵师傅说了我的想法。
    赵师傅也同意,他说:“小伟你先别玩了,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魏叔原先的同事,你叫他小吴哥吧,爸请他过来呢,是有点事想跟你聊一聊,你小吴哥是个抓鬼的法师,爸知道你这种有文化的大学生,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但你小吴哥……”
    小赵打断道:“小吴哥,我是不是撞鬼了?”
    “对,不过你别怕,我会帮你,你从台湾回来之后有没有……”
    小赵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不等我说完,又抢话道:“我也怀疑我撞鬼了,这段时间我每晚都要梦到好多人,都是台湾腔,绝大部分说台湾普通话,极个别是叽哩哇啦不知道哪的话,他们在梦里向我提出各种要求,有让我给他找老婆的,有让我送他回家的,还有让我给他供奉三十年香火的,我说我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就骂我,打我,一开始还只在梦里,后来他们不耐烦了,我醒着的时候,他们也骂也打!”
    赵师傅无比心疼的说:“小伟,有这种事你咋不跟爸说呢?怕爸担心你?”
    小赵扭头顶他一句:“跟你说了有啥用,人家还叫我买金表呢,你买得起?”
    果然,金表是鬼惹出的麻烦!
    我问:“这个金表是什么情况?”
    “就梦里的人朝我要的,我大概梦到十多个人吧,要金表的男人是个光头,最凶的一个,欺负我最狠的也是他,他说男人有三宝,皮带火机和手表,他就是为了一块金表出去砍人,结果被人家砍死了,到死也没戴过金表,他说他帮了我,也要我帮他弄一块金表,我说我买不起,他就在梦里打我,打的贼很,我醒来都觉得疼,后来我只能跟我妈商量,我妈不给买,我跟她吵架,再后来就不记得了,但最神奇的是我第二天起床,居然发现床边有一块金表,不知道谁给我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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