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了:“南辕北辙呀,你没去看升国旗?”
    “我他吗看你大爷,赶紧想个办法给我解决这个事。”
    这没啥好解决的,走夜路撞鬼,再正常不过了。
    那些说没见过鬼,不相信鬼的存在的人,基本上没有半夜三更荒郊野岭的经历,现如今交通发达,偏远乡村都有一辆直达村口的大巴,往前三四十年没这条件的时候,人们在县城下车,还要走三四十里路才能到家。
    有时候傍晚到站,又舍不得在车站附近住一宿,赶夜路回村时,遇到点稀奇古怪的事跟吃饭一样平常,毕竟我大中华历史悠久,幅员辽阔,哪块土地没埋过死人?
    就说这拦路的孤魂野鬼,绝大多数没有坏心眼,有时给活人打个墙打个弯,只是闲的无聊,想找个人玩会,但有时是在救人,因为它们知道前面会发生不好的事,特意把人留住。
    给秦德昌解释之后,我安慰他:“秦哥,咱往好处想,说不准昨天夜里有人在石太高速上拦路劫道呢?那鬼在救你!”
    秦德昌半信半疑,说道:“信了你小子的邪!昨天的事就不管了,但我害怕,要不我搬到你家住几天吧,反正你一个人也无聊,我来了你也有个伴!”
    我一点都不无聊,而且我家就一张床,他来了怎么睡?
    最后商定的结果就是我去他家住几天。
    秦德昌整夜担惊受怕,没休息好,要先在我家补一觉,天黑时他接个电话,说是北京雇的司机把车送回来,领我去接车。
    到地才发现,秦德昌刚换了一辆奔驰,八成新的二手车,原价一百五十多万,这还是我第一次坐百万以上的豪车,心里那个羡慕就别提了,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咱也弄他一辆!
    秦德昌家和我家在一条街上,只不过我是租得铁路局十多年前的职工小区,他家则是二百多平米的高层小复式,格局通透,装修大气,而住在他家,我一点不拘束,一来我来过好多次,他家的吉星照风水局,还是我免费给他做的,二来他也是老光棍,比我还邋遢。
    关于秦德昌的个人问题,我没有细问过,只知道他三十三岁还没结婚,有个谈了半年多的女朋友,俩人感情一般,约会就是吃吃饭,连电影都不看。
    住进秦德昌家里,为了让他安心,我特意用罗盘和大米摆个辟邪的小阵,这叫圣米掌盘法,三天下来,他再没遇到诡异的情况,那晚下不了高速的阴影,渐渐在他心头淡去。
    直到那天夜里,秦德昌陪客户吃饭,晚上十点多,他给我打电话,言语中透着慌张,他说:“小吴你快来,我……我他吗又撞鬼了!”
    问明地点,是一家火锅城的地下车库,我打车赶去,到了地方再打电话,与秦德昌在火锅城的保安室见面。
    一进保安室,便见坐在角落的秦德昌,脸色难看,而保安室除了两个保安,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
    见到我后,秦德昌急忙张口:“小吴,那不是个好心鬼,就是缠着我的女鬼,这下麻烦了,女鬼要搞我,她要往死里搞我……”
    秦德昌的情绪很激动,我给他点根烟,让他稍安勿躁,慢慢把事情告诉我。
    见他哆哆嗦嗦夹着烟,吓坏了的模样,旁边保安主动张口:“我来说吧,这位秦先生晚上在我们这里用餐,喝酒了,用餐结束,他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往出走时,正好这位小姐……”
    保安指着那年轻女人,说道:“这位小姐和母亲去地库取车,秦先生开车接近她们时,突然朝她们撞去。”
    旁边那对母女赶忙点头,我看她们不像受伤的样子,示意保安继续说。
    “幸亏有隔离柱拦着,秦先生才没有撞住人,但他下车后……”
    说到这里,保安偷看那年轻女人,似乎有难言之隐。
    年轻女人满脸蛮横,对我说:“我妈有心脏病,没撞住人也把我妈吓着了,别以为闹鬼就不用赔钱,五万块钱,一分不能少!你们敢赖账,当心我叫我老公收拾你们!”
    这女人长的挺漂亮,但脾气却很刁蛮。
    我道:“钱的事等会再说,我们肯定不赖账,你们先告诉我,鬼在哪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鬼车3
    秦德昌抽了多半根烟,终于缓过神,便接过保安的话。
    他说:“当时我正开车,经过她俩时,感觉那车不受控制似的,方向盘一转就朝她们撞去了,我喝了点酒,也没细琢磨,下车问她俩有没有受伤……其实我没撞住她们,撞在铁柱子上,离她们还远着呢,可我一问,这老太太就躺地上了……”
    那刁蛮女人的母亲吼道:“谁是老太太?老娘还不到五十,你说谁老太太呢?”
    秦德昌没搭理她,继续对我说:“她躺地上,她闺女闻见我身上有酒味,就让我赔钱,不赔钱就报警,我说你报就报呗,该怎么判怎么判,但你想讹我就是做梦了,然后这老太太也爬起来了,母女俩跟我折腾,我们就来保安室看监控,结果……结果我在监控里看见个白裙子女人坐在我副驾驶上,就是她拨了一下方向盘,车才撞过去的,可是,可是我车里明明没有人!”
    秦德昌说完,又有些激动,我已经明白大致情况,便让保安再调出刚刚的监控。
    保安在机器上操作几下,将画面回播到一个多小时前的地下车库,十几秒后,就看那一对花枝招展的母女出了电梯,各点一根细长的女士烟,说说笑笑去取车,没走两步,秦德昌的黑色奔驰拐了出来。
    随后就如秦德昌所说,他开车经过那母女时突然拐弯,最后车头撞在隔离柱上,他慌忙下车询问,年纪大的女人突然倒地……
    从始至终,我都没看到他副驾驶上有个白裙子女人。
    不等我问,秦德昌先叫起来:“咦?鬼呢?怎么没有了?刚才明明看到的。”
    他问两个保安和那对母女:“你们也看到了吧?一个白裙子女人,特别明显!”
    俩保安下示意点头,倒是那年轻女人狡辩起来:“没有!就是你喝酒了,想撞我们,还死活不承认,别说别的了,赔钱吧!”
    秦德昌还是不理她,对我道:“小吴我没骗你,我刚才真的看到了!”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
    监控录像中的情况,与我原先金城上班时,肖老太那档子事差不多,当天我打了肖老太的孙子,跑下楼后,疼的直不起腰,值班室的保安就在监控中看到我背上趴着个老太太,可后来我调监控,那老太太却消失了。
    关于监控中出现鬼的事,我还专门跟冯栏请教过,他只是猜测说,也许鬼出现时,带着某种肉眼看不到,但摄像头可以捕捉的频率或者磁场,但这个频率会在一定时间后消失,所以监控录像也不能永久保存鬼的影像。
    挺没说服力的解释,不过冯栏是抓鬼专家,不是监控专家,别说鬼,他连录像带为什么能保存正常影像的原理都说不清楚,而他说不清楚的事情还有许多,可以理解,毕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科学都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遑论玄学。
    言归正传。
    监控里没有看到白裙子女人,但我相信秦德昌确实撞鬼,保安室人多耳杂,我让他回去再说。
    那对母女却不依不饶,死活要秦德昌赔五万块钱,最后那年轻女人的老公来了,挺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奥迪还是政府牌照,都没跟我们说话,简单听他老婆说了几句,见她俩没有受伤,便满脸不耐烦的推进车里,教训道:“走走走,别给我丢人现眼,我老婆在家里跟我闹腾,哪有心思管你这破事!”
    奥迪车开走,我和秦德昌也开车离去,先去修理厂,叫小工连夜修车,我俩打车回家。
    秦德昌被那白裙子女人吓着,一路上问我闹鬼了,怎么办?
    我没搭理他,将他的事情梳理出个脉络,回到家便向他发问。
    “秦哥,这样看来,你确实被一个白裙子女鬼缠上了,上次你下不了高速,就是她在搞鬼,但你不用害怕,只要能对症下药,闹鬼不是大不了的事,我先问你,你看录像的时候有没有看清这个白裙子的脸,你认识她么?”
    秦德昌摇头说:“没看太清,但好像长的挺不错?身材也苗条!你是不知道,别看这白裙子是个鬼,可人家坐我车还系安全带呢!真的,她穿白裙子,系没系安全带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胸也挺大,监控里能看出来,大概有这么大!”
    说着话,他还用两只手在胸前比划一下。
    我有些无语,都这时候了,还对人家品头论足?!
    我道:“你心可真大啊,要不咱别抓她了,等她来找你,你还能再看看胸!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我不是看胸,我是想不通她当时的状态,你想啊,别说她胸大,就算是个飞机场,她系我车里的安全带,也该把安全带撑起来吧?可我既没看到身边有女鬼,也没看到安全带起来,难道女鬼出门坐车还自带一根安全带?那她为啥不自带一辆车,非要坐我……”
    我吼道:“你他吗缓过劲了是吧?别再跟我提安全带还有女人的胸,你就说到底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那你去石家庄前后,有没有做过某些可能惹到死鬼的事?与葬礼,遗像,遗体有关的情况?”
    “没有!”
    “那就不是意外惹到她的!你再回答我,你是真不认识这个女人么?你想清楚再说,抓鬼这种事,不是法师来了直接把鬼抓走,即便我联系冯栏,你也得给他一个说法,你不说,他直接问鬼,万一鬼找他告一状,他反而会帮鬼报仇,所以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最好先跟我通个气,我了解冯栏,知道怎么跟他说,也不会泄露你的小秘密!我最近多了一个爱好,就是帮别人保守小秘密!”
    刚刚比唐僧还啰嗦的秦德昌,被我吼一句,说话简洁干练,他道:“没做过!”
    “真没做过?那你为啥三十多了还不结婚?”
    他皱眉问道:“这和女鬼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她生前和你有关系呗,是不是你的前女友啊?”
    秦德昌断然否认:“不是,我真不认识她!”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
    第一百四十六章 鬼车4
    秦德昌被我逼得没办法,索性说了自己三十三还未婚的原因。
    “我原先有个女朋友,谈了六年,她比我小,我二十五岁认识她,当时她才高中毕业!”
    我插话道:“那得小你六七岁呀,咋能看上你呢?”
    “什么话?那时候哥也风华正茂着呢,而且生意做得还不错,你应该问问哥咋看上她的!其实也没啥,就是看她漂亮!当时我开了间小超市,我妈收银,这姑娘考了个破大学,趁暑假来我超市打工,我妈一介绍,我俩就好上了,后来我心疼她呀,就花钱送她去加拿大留学,还琢磨着以后能有个留学生老婆,结果人家一去不回,在国外谈了男朋友,还月月管我要钱,我就成了冤大头,顶个绿帽子,供她在国外花天酒地,还是前年她回来,我说都咱俩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她死活不同意,才被我给识破的!所以说呀,人一定要多读书,没文化是不行的!”
    “这跟文化有啥关系?”
    秦德昌叹息道:“她每次回来,都用那个msn和国外的男朋友谈情说爱,当我面谈,可人家俩用英文,我又看不懂,你说她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最后你咋识破的?”
    “我又不傻,她在我面前打电话,love来love去的,又一脸春心荡漾,我能不起疑心么?拿她电脑找个大学生一看就破案了!后来我就有点心灰意冷,一直没再谈对象,今年年初,我姨才又给我介绍了一个。”
    我道:“别跳过重点呀,破案之后你把她怎么着了?是不是一怒之下失手杀人,现在人家变成鬼找你算账?”
    秦德昌瞪我一眼,深吸口气,说道:“破案之后,我俩和平分手了!”
    “你没报复她?”
    “需要我报复?我供她读那个野鸡大学,一年学费就二十万,去那读书的就两种情况,一种是家里真有钱,一种是学习不好,父母拼死拼活凑点钱,把孩子送到国外镀金,她男朋友是第二种,她拿着我的钱在外面装富家女,她男朋友就是冲着钱来的,后来没我养着,你是不知道她被那小子打得多惨,鼻青脸肿的,她找我复合的时候,我俩视频,我差点看不出来她是个人……行了,不说她了,反正我没有杀人!”
    秦德昌一口咬定白裙子女鬼缠着他,是无妄之灾。
    我只好联系冯栏,当夜打不通电话,给他发个短信。
    第二天清早,冯栏回 电话,告之在外地的消息,还要一周左右才能回来,让我去他的法堂取一张圣灵真君符,叠成符包,先让秦德昌戴着护身,剩下的等他回来处理。
    即便在白天,秦德昌也不敢一个人在家,只好跟我去冯栏家取符。
    他见到那呆头呆脑,瞪着俩眼,拄着拐杖的小黑人黄符,发出与我同样的感慨:“圣灵真君就这模样?怎么跟个非洲兄弟似的?”
    我笑道:“幸亏冯栏不在,否则他跟你拼命,但你别看小黑人的模样丑,辟邪效果却很好,你贴身佩戴,邪祟就不敢近身了,再遇到类似下不了高速的情况,你把符摘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默诵:上清录事玉府掌法仙官主管雷霆都司事佑我,就能把鬼赶跑!”
    秦德昌接过符包,挂在脖子上,偷瞟一眼法堂,低声说道:“那么多符呢,你每样给我拿两张啊!”
    “那等冯栏回来,肯定把咱俩都给杀了!而且他放心我在他家进进出出,你以为是我人品好?你看那个青花瓷坛子,知道里面是啥不?八个冤死惨死之人的肉!”
    说着话,我扭头朝冯栏供在法坛上的洗骨瓮,说道:“来,跟秦老板say声hello!”
    我只是跟秦德昌开个玩笑,没以为洗骨瓮里的八只鬼会听我的话。
    却没想到,原本像个好奇宝宝来回张望的秦德昌,冷不丁打个哆嗦,脸色唰的变白了,低吼一句:“卧草!”撒腿往外跑。
    显然,洗骨瓮又闹鬼了,没来由,我感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也不敢在冯栏家多呆,关上镜子门,赶忙跑出去,就听楼梯间里传来秦德昌哼哧哼哧往下跑的声音。
    真不知道,如果有天冯栏家进了小偷,会不会被当场吓死。
    那一声hello彻底颠覆秦德昌的世界观,带上符包的他非但没能壮胆,反而比以前更加惶恐,三十多岁的人,别说夜里,白天去修理厂上班都要我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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