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秀梅忙道:“哎哟,崔婶别气了,别气了。霞姑,你也劝劝你二姑。”
    红果奶奶见关秀梅不去劝自家婆母反而要霞姑来劝她,就更生气了,“你还是赶紧找地方尊好你们家这尊佛吧。”
    “真让我们搬啊?”
    红果奶奶指了指东西两厢:“都给我搬,你们两家都给我搬。”
    一直置身事外的黄凤莲一听急了,“妈你就不能少骂两句?!天天嘴巴骂个不停,没两句好话,是人听了都烦!”
    曾老太想想不对,又道:“我们把房子卖给宗老师了,不是卖给你!你凭什么指使我们搬?”
    “凭什么?凭他是我孙女婿!我倒要看看今天他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们的!”
    两个老太太嘴上都不落下风,曾富平和曾玉宁回来后,又是两边劝着,但完全没用。
    霞姑想把红果奶奶拽回家但是拽不动,最后还被指使着去搬来椅子,红果奶奶就在院子里坐下等着,直到红果接到电话把宗炎也拽回来。
    这场景宗炎第一次见,一边是老婆的亲祖母,一边是曾老太和她的一众家人,两边他必须选一个。
    曾富平递上一根熊猫牌香烟,黄凤莲也紧张兮兮地看着,曾老太更是小眼睛滴溜溜飘忽着,因为一盆狗食最后全家被迫搬走,那真是太窝火了!
    宗炎没接曾富平递来的香烟,他看了眼红果,红果耸了耸肩膀没说话,宗炎走到院子中央,对老祖母说:“奶奶我们回家吧,今天你也累一天了。”
    听见宗炎在劝红果奶奶,曾家人轻轻松了口气。
    红果奶奶翘起双手,看着宗炎,道:“他们搬不搬?他们不搬我不走。”
    宗炎点头:“当然让他们搬。今天太晚了,今天不合适,奶奶你给他们一个期限。”
    红果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头道:“三天!三天时间足够了吧?”
    “我看够!”宗炎说着看向曾富平。
    曾富平皱巴着脸,集资房还没好,让他们搬去哪里?
    曾老太就差一口血喷了出来,黄凤莲首先发难,他们曾家自己人吵起来了!
    红果奶奶这才得意洋洋地对霞姑说:“搬椅子,回去。”
    宗炎给霞姑摆了摆手,他轻轻手一提,拎着椅子跟在了奶奶身后。
    对此结果,红果非常满意,宗炎还是懂得利害关系的,他今天要是敢不给她奶奶面子,首先那两箱黄金,她就不帮他找了,找了也不会给回他。
    到了晚上,宗炎吃得快已经吃完先上楼,飞叔也打牌去了。
    老吉端着碗饭来蹭菜吃,他说曾家两边干起来了。因为黄凤莲跟曾老太吵架,曾富平看不下去就推了黄凤莲一下,结果黄凤莲就躺地上不起来了,闹着要跟曾富民离婚。
    其他人都吃饱了,红果奶奶坐在桌前喝着热开水,她一眼就看清了老吉说这些话的意思,她道:“你是不是当说客来了?”
    老吉嘻嘻笑起来,“曾富平非得求着我来,我看他都快哭了,能怎么办呢?他们现在处境很尴尬,厂里的集资房再过两个月才能搬,就这两个月时间,租期太短了,谁家房子愿意租给他们?”
    桌上还吃剩下一些韭菜炒蛋和酸黄瓜,老吉毫不客气往自己碗里拨。自从有了钱之后,就有底气,霞姑比以前大方多了,她收了其他碗,把剩菜都留给了老吉。
    红果奶奶回他:“别人不愿意,我们也不乐意。这边屋子要腾出来,我们也没地方住,曾家腾出来了,我们刚好可以住进去。”
    这就是老吉担心的地方,他一心想着把自家东跨院卖给红果呢,谁能想到宗炎之前闷声不响竟然早把曾家房子买下来了,李家有了落脚的地方,怎么可能还买他的东跨院?
    红果站着给弟弟调电视台,她碰了碰奶奶的背,道:“曾家的房子也不好,杜老板的东跨院要卖,我想着把东跨院买了,我们住过去。”
    “杜老板也要卖房?”红果奶奶想了想道:“那得多少钱?我听说杜老板买东跨院就花了三万多,他们还重新装修了,没有4万他会卖?”
    老吉马上笑着应了一声道:“就只要四万,这笔买卖划算。”
    “在你嘴里什么都划算。又不用你出钱,你抽佣的,当然跟我们说划算了。”红果奶奶想着这天文数字,道:“太贵了,我们哪里买得起。”
    红果也道:“老吉叔,一次性没那么多钱,分期付款可以吧?”
    “什么叫分期付款?”
    “就是分几次,一万一万给你,行吗?”
    老吉还在红果奶奶面前装,“什么给我,是给杜老板。这一点点给恐怕不行,至少先给两万。”
    红果没那么多钱,她说再考虑考虑。红果奶奶直接给否了,没钱不买。
    老吉干瞪着眼也没办法。
    第41章
    红果在奶奶房间里给元宝剪指甲, 她奶奶坐在一旁抽水烟,说起下午刁明理来谈收房的事。
    奶奶不解:“这房子不是卖给桂奶奶了吗?她没给钱?”
    “没卖给她。当初跟她说好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就一起反悔, 押给刁家的现钱能要就要, 不能要就算了。”引考古队上门, 也不过是红果的一个计策而已。
    “押了多少钱?”
    “两万五。”
    “桂奶奶有这么多钱?”
    红果没说自己补贴了三千, 只轻轻应了一声。
    红果奶奶有些不高兴,毕竟去年红果爸爸生病的时候跟邻居们借钱只有老吉给借了,还是押了房产借的高利息借款。
    “桂奶奶这个人啊, 看起来和善, 我们有困难的时候她最多就只会送点米糕和芝麻糊这些小恩小惠的, 你爸生病她就给了20块钱,我一直以为她家穷呢。结果你看,前面拿出五千去疏通,后头又给了两万五去要什么和解, 人家有钱的很。”
    人嘛, 都是利己主义者,桂奶奶也没有错, 而且之前她家确实不富裕, 拿出去疏通的五千,其中有两千还是桂也帮红果挖玉石得的报酬, 其他钱也是桂奶奶临时去凑的。后头那两万五就更不必说了。
    红果也不好解释, 只道:“她也是变卖东西凑的。桂奶奶现在是真穷, 能变卖的都变卖完了,你比她有钱多了。”
    奶奶白了她一眼, 敲了敲水烟筒, 辩解着自己也没钱, “米线店赚的钱我是替你攒着,你那霞姑没我盯着,能这么老实吗?”
    “现在通货膨胀很厉害,钱会越来越不值钱。”
    “我都存银行了,银行利息也高。你是不是想买东跨院?”奶奶摇头,“没那么多钱,如果我们这里没卖个桂奶奶,那更必要买东跨院了,住不了那么大的院子啊。”
    玉衡风景优美,跟木得毗邻,离云滇的国家风景区也近,未来旅游业会很发达,这封家大院以后能改造成民宿,只会越来越值钱。
    奶奶听不懂什么是民宿,但听着红果说的话又觉得有道理。
    红果趁热打铁道:“等考古队来了,封家大院会暂时不允许交易登记,老吉如果着急抛售,那我们可以考虑捡个便宜。”
    “什么老吉,东跨院是杜老板的房子。”
    “老吉就是杜老板。”
    奶奶一听不由坐直了身体,下巴都惊掉了,什么老吉是杜老板?
    红果觉得也没必要替老吉瞒着她奶奶:“压根就没有杜老板这个人,东跨院是老吉买下的,他怕邻居们眼红不肯卖房给他,所以一直藏着掖着。”
    “他哪来那么多钱?”
    红果道:“他爸给他留了好几根金条。”
    红果奶奶不免叨叹了几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原来老吉之前一直借杜老板的名义想要低价买走她家的房子。又担心老吉那么精明的人现在都急着要把封家大院的房产处理出去,最后会不会把钱都砸这里了吧?
    元宝指甲剪好就溜出去看电视了,红果把指甲钳收起来放进桌上的铁盒里,“老吉是想变现去炒股票,现在炒股就像赌博一样,他想赚大钱呗。我们又不炒股,还不如买房。”
    奶奶的思想工作算是做通了,她老人家又担忧:“都不允许交易了,你怎么买?”
    “以后会放开的,这院子各家都翻修过好多次,特别是东跨院一整个都不是原样了,远远够不到文物保护的边。我们可以跟老吉先签协议,等以后放开了再过户。”
    红果奶奶摸出钥匙递给红果,她的钱和存折都锁在柜子里,“我这儿还有不到四千块,你知道在哪儿,自己拿吧。”
    红果没接钥匙,她跟奶奶说这些不是为了跟老人家拿钱,“钱我会慢慢想办法,奶奶你给我打好配合就行。”
    说白了,就是红果奶奶当丑人假装不让红果买东跨院,迫使老吉不断降低预期。
    这个活好干,做黑脸,红果奶奶擅长。
    这事聊完,红果也没急着出去,她翻着挂在墙上的日历,打探道:“封家大院每家每户都有老物件,爷爷就没留下什么东西吗?”
    “除了那一堆书,什么都没有。他一个穷酸知识分子就领着一份死工资,没爹没娘的,能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真有值钱的,他早就回来取了,何必在外头到死都不回呢。”
    “我听桂奶奶说,你们刚搬到封家大院来的时候,车里有两个看起来很值钱的木箱子。”
    红果奶奶摇头:“哪里有什么值钱的箱子。”
    “她说四角包了铜片的老木箱子。”
    奶奶一手撑着脑袋,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两只箱子,也不大,以前在你爷爷房间的衣柜里放着,那两箱子他从别处带回来的,装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你爷爷说那是他朋友存放在家里的。”
    “箱子后来放哪儿了?”
    “我怀你爸的时候回乡下养胎住了半年,回来箱子就不见了,说是被主人取走了。”
    难道箱子不在她家?还是被爷爷藏在什么地方了?
    红果又问:“奶奶你不在家的半年,家里还有什么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奶奶想了想,道:“多了一个厨房。以前我们是在外面用煤炉烧饭,很不方便,我不在家那半年,你爷爷就把我这个房间往里缩了缩,改了一个厨房出来。”
    难道藏厨房地底下了?灶台底下以前烧柴火的,会烫,不利于保存东西,不合常理啊。
    说到装修奶奶叹道:“等手头真宽裕了,把厨房和外头的厕所都好好改一改,装修装修还能住几十年,这楼房建的很牢固。”
    如果真装修,倒是可以里里外外都挖一遍,不过现在封家大院属于保护期,不能装修。
    第二天是周六,宗炎一早出去了,老吉和曾富平又来找红果奶奶,曾富平送来一副猪脚,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希望红果奶奶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让他们再住几个月。
    老吉也两边劝着,他对曾富平说:“你只道歉没用,你们已经白住这个房子半年了,后面几个月总不能继续白住吧?”
    曾富平做了那么多年厂长,天天被人捧着,没想到最后还要为了住房的事来求被他一直瞧不上的邻居老太太,他苦笑道:“那我们出租金嘛,一个月一边给20块,崔婶,可以吗?”
    偏远小镇的房租低,20元房租不少了,红果奶奶看在钱的份上,最后还是答应给他们继续住。
    这事完了后,老吉又缠着红果奶奶考虑考虑买下东跨院的事,把东跨院夸的那叫天花乱坠,红果奶奶态度坚定地执行扮黑脸的既定方针,价格太贵了,不考虑。
    老吉拿老太太没办法,从李家出来有水滴在他的头上,抬头刚想要骂,结果一看是红果正在楼上浇花,他又满脸堆笑地爬上楼去。
    红果也不把话说死,继续吊着老吉,“我钱不够,据说考古队要来,这房子都不能交易,我买了不就砸手里了吗?”
    老吉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这么着急的。
    “我们私下交易嘛,把合同一签,我把房产证压给你,你们全家就可以搬过去住新房了。等以后政策松动了,我们再去过户。”
    “我只能拿出一万块钱来,不分期,我买不起。”
    老吉背着手来回走着,他回来挖金子,结果连金毛都没看见,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摇头接受不了这种分期的事。
    正说着,院子来了四五个年轻壮汉,手里拿着木棍,其中两个进了桂奶奶家,另外两个进了红果家,而为首的则站在院子里,看样子甚是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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