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苍穹下的盛京街道,李燕云下了马车才瞧见,曾繁盛一时的盛京此刻狼藉不堪,有交战后留下的血渍,更有不时抬着尸体的兵士们路过。
    且金国的百姓皆是被控制要么蹲在街边,要么跪在街边,老少妇孺,公子小姐、无论年龄大小,无论他们或者她们以前是什么地位,如今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要不是李燕云下达旨意攻城时,不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烧杀掳掠,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可即便有此约束,还是有些人心存侥幸心理,胆敢以身违抗军令。
    领着百名骑兵的小将石元奎,目光也见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金国妇女,被大宗兵士殴打的那一幕,气的握紧拳头,混账,简直太过混账!
    正愤怒间,见李燕云下了马车,他也忙忙恭敬下马,随李燕云而去。
    双手提着老母鸡的几个兵士,正欢声笑语地谈论着今日可以开个荤,喝点小酒的事,且如此攻下盛京,皇上定会龙颜大悦,将士们抢的又不是大宗的平民,而是金国的,想必皇上定不会怪罪。
    岂料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皇上驾到”的高呼,三名兵士吓的浑身一震,转过身去,接连忙忙跪下。
    “大婶没事吧?”李燕云扶起妇女,为她掸去身上的尘土,苦笑道:“朕的兵士犯错,乃是朕之过,朕向你赔不是了!”
    妇女衣衫褴褛,面色凄然,身子颤抖,惶恐万分道:“皇帝陛下,民女家中孩他爹身子骨不好,全靠这些鸡下蛋,能为他补身子,这下……”她没有说下去只顾着抹眼泪。
    强盗,简直就是他妈的强盗!李燕云冷瞪着,那三个兵士:“还不将手中的鸡还给大婶?”
    “是,小的们知错了!”
    石元奎跟身后的兵士们努了努嘴,身后的兵士自那三人手中接过母鸡,要为大婶送回去,李燕云又跟那三个兵士要了些碎银,塞入大婶手中。
    “大婶,这些银子全当他们赔罪,还请你原谅他们!”
    妇女颤抖的手接过碎银,激动的跪下:“皇帝陛下!”
    在李燕云眼里,金国的子民此刻便是大宗的子民,倘若无法约束下面的兵士,那么兵士跟强盗无异,眼下倒是无事,可时间一久,难免会得到金国黎民的反抗,如此怎能得人心?
    街边的大金百姓,皆被大宗兵士控制住,跪在街边不敢出声,不过此一景,他们是看了个真切。
    看着被三个兵士送去的妇女身影,李燕云微微一叹,转过身来,对那三个兵士冷眸而视。
    “朕曾令人宣告全军,入城后不得对金国平民百姓烧杀掳掠,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不光违了军令,还抗了朕的旨意!”
    被大宗官兵押着肩膀的三个兵士,吓的浑身发抖,忙忙求饶。
    “无规矩,不成方圆!”李燕云蹲在他们面前阴冷一笑:“三位,你们抗了军令乃是死罪,朕恰好也要用你们的人头,换取金国百姓的民心——三位一路走好!”
    “皇上,皇上饶命啊!”
    “皇上啊——”
    “饶命啊皇上!”
    三人痛哭流涕。
    “这三人,目无王法,违抗军令,欺负平民,该当死罪!”李燕云站起身子,无视三人的求饶,眸子环顾四周被大宗控制住的大金黎民:“他们三人虽是大宗兵士,可朕不会包庇他们——石元奎!”
    “小将在!”石元奎抱拳。
    “将他们就地砍了!查清楚他们的部将是谁,严办!派人传令盛京的所有将士,让金国的该务农放牧去做,做生意的做生意,所有茶肆酒楼照常营业,不得为难与他们,”李燕云大步朝马车走去:“若还有人胆敢如此放肆,依然斩首示众!”
    “小将遵命!”
    因遭兵患所有金国平民将士皆被控制住,对他们来说本就处于水深火热,李燕云此举让他们如常生活,他们自然是感激万分。
    富察府,被大宗兵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久前,自己的降落伞就掉在这富察府,认识了那富察琳琅,只不过今日不同于往日,如今满城皆是大宗兵士,金国兵士死的死,降得降。
    想起自己出城时与纳兰飘分别的场景,李燕云心疼不已,倘若她真死于大宗兵士刀枪之下,那可如何是好?
    李燕云脸色焦急,进府经过一翻询问,兵士便回答道:“回禀,皇上,此府的男女眷属皆被关在正堂之中,只是她们很多人皆是晕倒了,不知何故。”
    “哦?”
    只是晕倒也就罢了,幸亏无事,李燕云松了口气,吓死老子了!
    难不成是迷魂香?纳兰飘果然聪明,富察府的富察雍哲一方面是富察琳琅的阿玛,也是自己的老丈人,同时他又是金国的贝勒爷,倘若不被迷晕,定会参战。
    也难为纳兰飘了,她如此替自己着想,而若富察雍哲死于战乱中,那富察琳琅那小妮子,还不恨死朕了?
    正堂门两旁的官兵行了跪礼之后,忙给李燕云打开雕花红门,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富察府的丫鬟家丁,其中俩个身影,李燕云很是熟悉,那不正是富察雍哲还有琳琅的娘亲?
    俩人身旁还躺着一个黄杉袍裙的女子,她如云的黑发摊在地上,肤若凝脂的脸蛋明艳不凡,眉似柳叶,眉目闭着,瑶鼻精巧,香唇粉润。
    她胸口一起一伏间,证明她还活着,李燕云心里一喜,眼眶微红间,忙忙将她拦腰抱起,并吩咐兵士将富察琳琅的阿玛还有额娘安顿好。
    轻车熟路的将她抱进富察琳琅的厢房中,富察琳琅喜欢花,房中橱架上千娇百媚的花,琳琅满目,芳香四溢。
    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这间房,自己骗小琳琅说自己是神仙,并在此房中与她发生了一些暧昧,却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思绪回到当下,坐在木榻的李燕云瞧着榻上如若睡着的纳兰飘,心里犯了难。
    飘儿曾说迷魂香够睡几个时辰的,这下可如何是好,她只告诉我使用迷魂香的方法,可没告诉我解迷魂香的法子。
    无奈之余,李燕云只能硬着头皮掐她人中,不想一点效果都没,她面无表情,丝毫未动。
    李燕云无奈一笑,只能慢慢等待,不知多时,他头脑愈发昏沉,眼皮沉重,一股疲累之感传来,竟歪在床榻沉睡而去。
    睡梦中鼻子发痒,他略微皱了皱鼻子,一阵咯咯轻笑声传来,他微微睡眼惺忪地睁开眸子,一张女子好看面挂笑容的脸蛋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玉手中捏着发丝,适才痒感定是她搞的鬼。
    “飘儿?你醒了?”
    李燕云惊讶地忙忙起身,岂料纳兰飘皓腕勾住他脖子,香唇登时覆在他薄唇,李燕云心中大定之下,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他闭着双眸,如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人,索取她口中的香甜。
    他眼中热泪流下,她也哭了,她假传金国皇帝圣旨送李燕云出盛京,如若被追究那便是死罪,而李燕云也是冒着危险出了盛京,俩人风里来雨里去,都经历了生死离别,这一刻无须多言。
    蓦然,俩人相拥在一起,抱在一起很久,这一刻如此抱着怕是胜过千言万语,她才在他怀里轻泣,又似撒娇道:“龙二一,我被你害惨了,我是大金罪人!”
    “嘿嘿,你是给琳琅的阿玛和额娘用了迷魂香是也不是?”
    “嗯……如若不那般,他们定会参战!”纳兰飘玉拳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媚声道:“我还期望有一天你自己能告诉我,你是大宗皇帝,可你竟然一直不说!”
    “你,你早就知道?”李燕云费解。
    “想知道这个有何难?”纳兰飘道:“在大宗之时我就有所怀疑,我记得你龙府门前跪着的那个安梦涵,哦……现在她是安嫔娘娘!有一次我去你龙府时,她可在你龙府门前跪着的,你还记得吧。”
    这个李燕云自然记得,当时纳兰飘还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来金国,说是荣华富贵会让自己享之不尽,那日也恰好,苏家被自己为难,并威逼安梦涵前来龙府门前求情。
    见李燕云点了点头,怀里的纳兰飘笑道:“那日我出府后,曾与安姑娘说了几句,才知是你这个龙二一为难于人家,她说你欺男霸女,欺负平民百姓,目的就是要她做你的女人,当时她模样可谓是恨透了你!”
    “一个平民女子如何斗的过你?尤其你还那么狡猾!后来,她竟然能成为大宗皇帝的女人,这不得不让我更加怀疑你就是大宗的皇帝,我本来想以悲欢乾坤骗你来,然后一直将你软禁于金国,趁机助我皇阿玛对付鞑靼国,或是要挟大宗出兵帮金国,可是……我无法做到!”
    “我是金国的罪人了!我真不该帮你这死人的!”她伏在他胸膛轻泣出声:“竟让你攻占了金国!”
    她的聪明再次让李燕云领教到了,只不过她为自己放弃了很多,如果她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怕是自己也极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又或是金国阿哥间的争权夺利让她改变了主意。
    李燕云心里一柔将她搂紧,嘿嘿一笑道:“你帮自己男人天经地义,无人敢说什么!只是飘儿啊,富察琳琅她阿玛,一定恨死我了!”
    她心里一甜,哼道:“算你说对了,兵临城下之时,被我用迷魂香迷晕之前,贝勒爷一直嚷嚷着势与金国共存亡,你若出现在他眼前,他若知道你是大宗皇帝,估计恨不得生吃了你!”
    “回禀皇上,富察府的那个富察雍哲夫妇已醒来,小的们控制不住啊,他太过激动!”厢房外传来大宗官兵的声音。
    纳兰飘微微一笑,玉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喂,你作甚?”见他下榻,纳兰飘心里一提。
    “朕知道了!”冲外面喊了一声后,李燕云转头一笑:“嘿嘿,去见老丈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还能怕老丈人不成,迟早要见的!”
    看他走去的背影,她莲足放地,立于榻前:“对了,我大哥,你打算如何处置!”
    瞬间,他在国使府门前,逼跪自己的情形,在脑子中闪过,还有逼杀纪柔娘亲爹爹的情景,都让李燕云心中恨意十足,他脸色冰寒,脚步一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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