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闲得无聊,就跑到这边来转转。乔雄落了座,接过花小麦递去的茶杯,笑着道,上个月你们开张那会儿,我虽来吃了席,却并不曾入园子细瞧,只在外头张望一眼,觉得景致挺不错,正巧今日得空,索性就过来再看看。嘿嘿,丫头,我白看你不介意吧?
    乔大叔你别拿话噎我行吗?花小麦半真半假地撇撇嘴,那景造出来就是给人看的,不然我何必费那个劲儿?你这话说的让我真不知该怎么接,好像我平常就那么小气巴拉一样要不我找个伙计给你引引路,你只管逛去,里头没别人。
    哈哈哈!乔雄大笑了两声,我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闲得无聊,逗两句闷子而已,今日来,却是有正事的。你婶子她爹,也就是我那岳丈,是这月十二的寿辰,满五十九岁,正该大办一回。他向来是在城里跟着小儿子过,家里正为在哪儿摆寿宴发愁。我和你婶子合计过,觉着你这稻香园挺好,就来问问十二那天这里得不得空。
    花小麦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他这是专门照顾生意来了,眨了眨眼:乔大叔,你都照应我好多次了,我
    什么照应?我肯让你挣钱,也得你自个儿有本事才行啊!乔雄大大咧咧一摆手,你莫要忘了,头一回我让你帮忙做那桌团年饭,就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嚜!我瞧你那鱼塘边上有一排木头房子,看着很有意思,把席面摆在那里就挺不错,只不知当天你这边儿合不合适。
    意思是她那空了大半个月的园子,终于要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生意了?
    没问题的。她赶紧应道,那排木头房子,每一间能摆两桌,二十多个人坐在里面还是很阔绰的乔大叔,你岳丈这寿宴,预备请多少人?
    你婶子大部分的亲戚朋友都在城里,粗略算算,大概得要四、五桌。乔雄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又笑了两声,这回可真是下血本哪,老头子身子硬朗,家里人也想借着这寿宴,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价钱方面不用担心。花小麦也笑着道,乔大叔你常常照应我们,我虽不能夸下海口,说替你办这席面不要钱,但我至少能给你个好折扣。回头你那些亲戚们若是觉得满意,还要请他们在城里多帮着宣传宣传才是。
    乔雄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低头想一回,又道:不过这只是我跟你婶子的主意,尚未曾与她弟弟商议,今日也只是来问问。总之,你这里能安排下就行,我明儿便进城一趟,若是说定了,下晌就过来告诉你,啊?
    好。花小麦笑着应了,叫过庆有来,让他领着乔雄去那鱼塘边的木头房子里瞧瞧情形,待得他二人出了门,便转过头来,对春喜和腊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笔买卖若是能成,咱们那园子,可算是真正派上用场了。她笑眯眯地道。
    第二百七十五话 寿宴
    火刀村乃至整个芙泽县一带,老人们做寿,讲究的是庆九不庆十的风俗,若要追究其原因,大抵是由于九与久同音,意味着长久,而十却是十全为满,满则招损。
    花小麦在初初来到火刀村时,严格说来,并不能算作是个真正的厨子,至多也不过是实习生罢了。对那时的她来说,置办一桌宴席,是最了不得的大事,务必要卯足十二分力气和精神来张罗打理。
    然而,在这一行厮混得久了,她也逐渐摸着些门道。
    事实上,开一间食肆,最难应付的,向来是那些嘴刁舌灵的正经饕客。这起人见多识广,每一道菜摆在他们面前,都能立刻说出个门道,哪怕只是一味调料用得不好,也会轻易被他们所察觉,少不得被唠叨两句,倘若运气不好,遇上那脾气格外暴躁的,保不齐还要被声色俱厉地训斥一通。
    与此相反,于一间酒楼饭馆而言,最好置办的,却恰恰是各类筵席。
    但凡摆宴者,即便素日孤寒吝啬,每每到了这时,也不得不多花费些钱钞,如此一来,对于食材的选择就很宽泛,厨子可以放心大胆地尽情发挥。
    而更重要的是,一桌宴席,无论名目为何,人们总盼着能有个喜庆的好意头。一道普普通通的菜,在食材和烹制手法上稍作改动,再取个好听吉祥的名儿,便很轻易就能讨人欢喜。
    譬如那红烧或清蒸的狮子头,摆盘精致些。捧上寿宴桌,就成了一品元宝,至于那白玉藏珍,则是用炸过的冬瓜。配上切成丁的鸡肉和烧鸭肉,再加些鲜菇、莲子、鲜肾以上汤熬炖,用来恭维人,委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穿了。所谓宴席,大多都是有定式的,只要想明白了这一层,便能将一桌菜预备得妥妥当当,宾主尽欢。
    乔雄这日在稻香园里打了好几个来回,将各处景致看了一个遍,越看越觉得心里喜欢,跑到前头来与花小麦多说了两句,高高兴兴地去了。隔日下晌。便又领着他那城里的亲戚再度赶了来。
    令花小麦没想到的是。居然来了这许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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