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寻眼中愉悦了几分,心满意足地挪开了瞪她的眼。
    是是是,你安姐姐有你哈哈哈不过啊,玩笑归玩笑,小恩小寻呐,咱们也不要将就,结婚的话,一定要是和你们真心相爱的人。陈念慈正经补充道。
    结婚?!
    安寻心里一惊,浑身僵持,一秒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浮想联翩到了九霄云外。
    那丫头以后,会和谁结婚?
    什么样的人可以配得上她。会疼她吗?会把她放在心尖儿上吗?这丫头这么傻,事事都不为自己考虑,对方要是不懂珍惜怎么办?被婆家欺负了怎么办?她要去找谁哭诉?她有哪个娘家可以回?
    结了婚,是不是要生孩子?她还那么怕疼,换个药都疼到发抖,她的丈夫,会为她规避一切风险吗?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不受委屈吗?
    要是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她痛,也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等等!
    安寻,你在发什么疯?怎么可能是你?绝不可以是你!
    一片混沌焦灼中,不经意地拿起了酒杯慌乱喝了一口,紧接而来的是猛然一顿呛咳。
    咳咳咳
    姜亦恩还来不及回话,就见安寻突然在一旁俯身咳得快断气,吓得赶紧跑去倒了杯水,拍了拍她的背,连声关问:不要紧吧?你慢点喝啊!还笑我呢,明明比我还不会喝酒
    不是酒的问题吧?小寻呐,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陈念慈笑得意味深长,抽了张纸给姜亦恩递过去。
    我咳咳咳安寻胡乱接过纸巾,捂住嘴又是一阵呛咳,只觉得颜面全无,悔不当初。
    来,喝点水。姜亦恩神情里满是关切,全然不知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安寻半天才缓过来,正了正仪态,恼羞成怒之下推开了姜亦恩送来的水。而后看见小丫头委屈无辜的眼,又于心不忍,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意思了一口。
    算了,狼狈和不堪注定是属于她的。
    她的小丫头,就是可以永远无辜。
    好了,吃菜吃菜!
    陈念慈笑着打破僵局,眼里,是洞悉一切的笑容。
    饭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客厅都充斥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高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角下花正开!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陈念慈和安寻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面颊如被红酒染了色的小丫头,抱着拖鞋转着圈吼着歌,发疯了一个小时还不见好转,双双扶额。
    小寻啊,要不今天就留在我这儿吧,我把次卧给你们腾出来,就是辛苦你,晚上得照顾她。陈念慈看向那自我陶醉的丫头,面露难色。
    安寻长叹了一口气,也是没想到那丫头一杯就能嗨成这样。还来不及考虑清楚,就被突然大吼的一声吓得一激灵。
    大河参北斗啊!天上的星星向东流啊!!
    她放弃,星星都向东流了,她还能抵抗得了啥,揉了揉眉心又一声长叹:也只能这样了
    给姜亦恩卸妆的每一步,她都想剁了自己精心化过妆的手。心里一遍遍问着,为什么要画眼线,为什么要画睫毛,为什么
    好不容易等那丫头不疯了,酒看着应该也醒了不少,见时间不早,就劝着她去洗澡:好了,不闹了啊乖,水我已经帮你调好了,你不要乱动它直接开就行。要快点出来知道吗?喝了酒容易着凉。
    姜亦恩抿着嘴笑着,一双迷离眼弯成月牙,抱着安寻不撒手,娇蛮道:
    我想和你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来的小朋友,别落下补更的34章哦~
    文中姜亦恩酒疯片段歌词分别引用于:凤凰传奇《最炫民族风》张超作词作曲;刘海东作词《酒醉的蝴蝶》;赵季平作曲编曲,易茗作词《好汉歌》(文中引用部分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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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说什么傻话?你已经不醉了啊, 不醉了,乖。
    安寻企图给姜亦恩洗脑,挣扎着脱离开怀抱, 拿着陈念慈准备的睡衣毛巾, 把姜亦恩往浴室里带。
    安姐姐,那你站在里面等我嘛~你看这个浴房的门, 又看不见里面姜亦恩趴在淋浴房的门上,双手扶在眼边往里窥看。
    安寻犹豫一阵,小丫头这个状态洗澡, 自己不守着, 确实不安全。况且陈念慈家的淋浴房, 是磨砂质的门, 周围被白瓷砖围起, 说看不见,也是真的。
    好吧,你进去洗, 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出去哦!姜亦恩双手搭在安寻肩上,轻跳一下, 晃了晃肩膀。
    嗯,不出去。
    等小丫头老老实实进了淋浴房,一件件递出自己换下的衣服。毛衣,打底裙,袜子再到, 内衣物
    安寻手上一顿, 避开视线,火速接下藏进外衣里,一股脑放进衣篓。紧张到喉头哽咽了好几下, 耳垂红得仿佛要滴血。
    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清醒。
    姜亦恩只分走了一杯,陈念慈基本也就是意思了一下,只有她,在那一老一小说说笑笑之外,闷头喝了一杯又一杯。
    安寻的酒量还算好,喝了那么多也只是微醺而已,可若不是凭着那一点微醺的醉意,她又怎么敢答应陈念慈留下,与这烂醉如泥的小丫头共处一室。
    她焦躁不安地到找了个小矮凳坐下,听见水声响起,忍不住有看向小淋浴房,为了小丫头能透气,她只是把门虚掩着,磨砂材质,到底也不是全部看不见。
    至少,少女每一次弯腰,仰头,撩动长发,甚至于纤细的腰肢,她都能隐约描绘。
    她低下头,闭上了眼睛,画面却反复在脑海中浮现,欲罢不能。身体,如细水磨沙,如风撩落叶,不自觉的僵持再酸软,酸软再僵持,仿佛跟着海平线涌动,升起降落,落而复起。
    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安姐姐,我洗好啦!
    安寻猛地起身,像做了什么错事,脑子一片混沌,面色全是羞愧,许久才应道了声好。翻找出睡衣,敲了敲淋浴房的门。
    一支手伸了出来,是盛着露水的娇嫩玉肌,惊了眼底,乱了矜持,她灼灼地盯在那好不容易窥探清楚的一点美妙上,沦陷了,沦陷到一滴泪滑落,都浑然不知。
    小丫头许久没有拿到衣服,五指抓握了两下,安寻才反应过来把衣服塞到她的手上:换好了再出来,我在卧室等你。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坐在床沿,闭眼深呼吸了好几回,漫漫长夜,这才哪到哪儿,可自己的承受力,仿佛已经到了极致。
    不久,小丫头晃晃悠悠走了出来,洗澡之前,安寻特地为她绑好了发髻,眼下,也微微打湿了,脖颈处掉落的碎发还滴着水,小脸也被热气蒸腾得白里透红,眼神里,还有几分醉意。
    好在陈念慈的睡衣很保守,纯棉的浅青色布料,松松垮垮,勾勒不出任何身姿曲线,所以还不至于,击垮安寻最后一丝防线。
    安姐姐,帮我擦背背~姜亦恩一屁股坐在安寻身边,下巴磕在安寻肩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撒娇。手里抱着那盒身体乳,还是陈念慈从亲戚朋友送的全套护肤品里临时找出来的。
    擦背背?安寻一头雾水,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有些脸红。
    姜亦恩起身点了点头,把手上那盒身体乳双手奉上:我擦不到,你帮我好不好?
    安寻眉眼一惊,这好像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又好像过分到了极致。她知道那丫头的醉意已经很难支撑她完成这件事了,拒绝她,实在于心不忍,可是答应她,又是十恶不赦。
    小恩,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以前纪小瑜都会帮我擦的呀!
    姜亦恩故意这样说,只是为了把自己的目的表现得更单纯一点。
    纪小瑜大一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不欢而散,姜亦恩虽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隐约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取向。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让纪小瑜帮她擦身体乳。
    这不一样。
    安寻低着头,不敢看那丫头一眼,进一步是深渊,退一步,还是深渊。她原本坚硬的冰牢,已经处处裂缝,找不到一处完整了。
    哪里不一样?
    姜亦恩知道自己醉了,如果不是醉了,苏问教她的这个鬼点子,她大概一辈子都用不上。可她却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至少,她清楚得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替代你的妹妹,不仅仅是做一个被宠爱的小朋友。
    安寻,我想要你。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要你,你明白吗?
    可她再放肆,也不敢把这些心里话说出口。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安寻接过身体乳,牵起她的手,像领着小朋友一样,带着她往门口走:走吧,我让陈教授帮你。
    我不要!姜亦恩甩开安寻的手,气呼呼回到床上倒头躺下,嘴里骂骂咧咧:你就是不想帮我,还找借口!那我就不擦就是了!小气鬼!
    安寻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打了一拳,又气又无奈,那丫头,好像真是一点都不懂她的不得已,一点都不体谅,她隐忍的辛苦。
    姜亦恩,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喝了点酒就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吗?我是你的长辈,对长辈,可以这样说话吗?
    她似乎找到了,长辈这个词就是她的定心丸。只要时刻把自己定位成长辈,她就绝对再做不出上次那样冲动的事。
    只要她不再冲动,姜亦恩,就会安全。
    你是我哪门子长辈?姜亦恩坐起身,奶凶奶凶瞪着安寻质问一句:我们之间,差了有一轮吗?我有叫过你阿姨吗?
    你安寻瞠目结舌,她不明白,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孩,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酒,真的会改变人性吗?还是说,那丫头,本就是如此的叛逆。她深吸一口气,低沉道:好,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了。
    转身将要出门,姜亦恩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来,一把搂住了她:别走!
    安寻被撞了个满怀,心顿然一颤,后背紧贴在那轻薄布料相隔的怀抱,她几乎要感受到每一寸肌肤的温暖,身子,不由得又是一软。
    放手。
    姜亦恩依然死命抱着,就像是一松手所有的幸福就会消失一样。如果安寻都不要她了,谁会教导她行医做人的道理,谁会含着泪责备她又摸着头心疼她,谁会为她把冰西瓜切成小块放在玻璃碗里,谁会在家里囤满她喜欢的零食,谁会在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给她带回一杯冰奶茶。
    你带的奶茶,我都还从来没有喝到呢。
    骗子话刚出口,眼泪就如断线珍珠滚滚而落:你吃饭前还说,我不需要讨好你,我才刚刚任性一点,你就要丢下我
    安寻眼底一惊,心口猛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回转身望着她,久久不能言语。心里哀叹:你为什么,总是可以让我心疼,为什么总是可以让我投降小恩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如果你不要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流浪猫流浪狗,你怎么可以喂完掉头就走!
    小恩
    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乖,我听话,你别不要我我再也不闹了,以后你不让我喝酒我就再也不喝了,再也不撒酒疯了,安姐姐,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别不管我,好不好?
    小恩,我
    安寻泪眼决堤,痛得撕心裂肺,心怀鬼胎的是自己,不能坦然的是自己,跟这个小丫头有何干系?为什么要让她失望,为什么要让她害怕,为什么,要让她痛啊。
    她习惯了那么多年,要有多信任你,多依赖你,才会跟你任性这一次,你怎么可以责骂她?你怎么可以,言语中伤她?怎么可以连你,也欺负她
    安姐姐,我好难受话还没说清楚,姜亦恩再也忍不住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着嘴转身跑向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到昏天黑地。
    她不喜欢葱姜蒜,小时候在家,哪怕偶尔点外卖,爸爸妈妈都会帮她备注好不要这些东西。后来住在婆家,是舅妈主厨,逼着她吃肥肉,吃大颗的生蒜,吃葱油拌面。
    她不仅没有习惯,排斥感还越发严重,到了大学能够自己主导吃食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碰过,偶尔厨师忘记她的备注,吃饭时不小心吃到一口蒜,都能立马反胃吐出来。
    可是今天,为了让陈奶奶高兴,她全部吃下去了,就像从前在舅妈家一样,吃得很香,很开心。只有安寻看得出来,她在忍,在迎合,在逞强。
    安寻看着她,心如刀绞,她知道她不是喝酒喝吐的,是硬着头皮吃下那些不喜欢的菜,才会反胃至此。她明明就知道姜亦恩的习惯,因为她妈妈的菜谱里,没有一道菜是用葱姜蒜调味啊。
    炒菜的时候,安寻就想阻止,可小丫头自己没有提及,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不是万无一失。如果不是知道陈教授对于她的习惯一清二楚,她大概会说是自己不喜欢葱姜蒜来以防万一。
    她自责不已,不论如何应该阻止才对,她应该坚定自己的猜测才对。乖孩子形象哪里有那么重要,陈教授又怎么会介意小丫头有那么一点点的挑食。
    你不能吃葱姜蒜对不对?为什么不说呢?哪怕挑一挑也好啊,你知道陈教授不会怪你的。安寻抱住小丫头,让她的胸口支撑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在她背后摩挲,满眼心疼。
    安姐姐,你出去吧,好脏。姜亦恩撑着身子把自己的呕吐物冲掉,跌撞着往旁边挪了挪,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吐到那硬撑下去的三碗饭几乎所剩无几。
    安寻往前跟了一点,再次紧紧扶住她,可是小丫头,又强撑着自己,把她推开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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