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负手走在前头,虎子便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道:“才刚得的消息,圣上封了陆二爷为忠义伯。才刚册封圣旨才送去了陆家。”
    逄枭的面上丝毫没有出现意外的情绪,想想今天见到陆衡时他的神色和态度,就好像心里早就有了这种预感。
    他与陆衡并不是很熟,又是情敌,所以除了感慨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永恒的利益,倒也没有了什么其他情绪。
    只是想到秦宜宁或许会为了此事而烦心,到底心里不舒服。
    见逄枭皱着眉,虎子小心翼翼问:“爷,这事要不要告诉王妃?”
    逄枭挑了挑眉,看着虎子那机灵的模样,禁不住笑了:“你说呢?”
    “依着我说,自然是要告诉的。王妃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什么事情都看得开。何况这些事她若不知道,保不齐还当人家是朋友,不留神若是说了什么话反而不好。”
    “就你机灵。”逄枭笑了笑,便道:“你去看着外头,尹礼那几个小子不是说今儿来么。”
    虎子便笑着点头应下,随即笑道:“这次多亏了季驸马,若不是他,尹礼、曹鹤鸣他们几个还捆在虎贲军军中呢。上头又嫌他们碍事,不得重用,想尽心做事也没个机会。还是他们没了官职恢复自由,来您身边做事,咱们就又能像从前那样了。”
    逄枭点点头,摆手让虎子去接人。
    想想季泽宇当日的安排,逄枭心里也很感激。
    季泽宇是个聪明人,关键时刻总能够利用各种条件为自己制造生机。这一次季泽宇被尹礼他们六人“软禁”,不但成功的过了李启天那关,还让这六个心腹能够重回他身边做事,他便又有了得力的下属,做事有了左膀右臂。
    只是这段日子都没见季泽宇,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逄枭回到院中时,院子里已经不见秦宜宁遛弯时的身影,便径直进了屋。
    秦宜宁斜靠着柔软的大引枕歪在软榻上,手上懒懒的翻着一本书,见逄枭回来,笑道:“才刚虎子找你什么事?”
    “是我原来在虎贲军中任职时的六个手下,如今被罢免了官职成了自由身,我今儿约了要见他们。”
    秦宜宁笑起来:“这样也好,他们在你身边才能被信任,能得重用,在圣上跟前圣上还要防范他们做乱,不敢委以重任。如今这样两不耽误,也挺好的。 ”
    “我也是这么觉得。”
    逄枭挨着秦宜宁身边坐下,登了鞋子侧身歪在她身边,大手轻轻的覆在秦宜宁的隆起的腹部。他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踢了他一脚,即便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那蓬勃的生命力,逄枭依然觉得又惊喜又新奇。
    “宜姐儿,他又踢了我一脚。”
    秦宜宁笑着点头,道:“我还有个事情没有与你说。”
    “你说。”逄枭正色道,“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我来帮你办。”
    秦宜宁笑了笑,道:“先前冰糖替我诊治时就有所发现,但是脉象上看不真切,也不能够确定。才刚外婆回去,冰糖又帮我看了,才确定下来。”
    一听事关秦宜宁的身体,逄枭的面色便前所未有的郑重,“是怎么回事?我叫冰糖来说吧?”
    “不用,这个消息我想自己告诉你。”秦宜宁微笑望着逄枭,一双水眸里仿佛含着潋潋的波光,唇畔的笑意又软又柔,能让人沉溺其中,“冰糖说,我腹中的可能是双生子。”
    逄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意便渐渐爬上了眼角眉梢,凤眼瞪的大大的,低着头不置信的看着秦宜宁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真的?是双生子?”
    “是啊。”秦宜宁也满足的抱着肚子,“我还想问问你,你家里头祖上或者近亲里可有出过双生子的?”
    逄枭想了想,“我还真不知道,外婆家这边可能没有,至于逄家,情况就更复杂了。不过管他呢,双生子好,多省事啊,生一次顶人家两次。”
    逄枭孩子气的趴在床沿,侧脸贴在秦宜宁的肚子上,听着热闹的胎动,笑道:“怪道我说这孩子怎么那么活泼,原来是兄弟俩,轮流折腾呢。”
    “是啊。”秦宜宁低着头,看着自己日益滚圆的腹部,觉得这世上的事情真是神奇,想不到她很快也要做母亲了。
    逄枭凑到秦宜宁跟前,“吧唧”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随后便将人搂在怀里,小狗似的在她的耳边和颈侧又是闻又是亲。
    “宜姐儿,你真好!”
    秦宜宁被他呼出的热气和唇畔的轻啄痒痒的不轻,扭着身子笑着躲开:“别闹。”
    “哪里闹了。”逄枭把脸靠在她柔弱的肩头,看着她的侧脸道,“我真是太欢喜,太幸福了。前儿我还听说皇后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圣上十分欢喜,现在看来,他一定没有我欢喜,因为我媳妇比她媳妇厉害多了。”
    秦宜宁粉面羞红的白了他一眼,原来男人之间也有攀比心?
    “你可不要太得意,这事就咱们知道便罢了。我不打算去问我母亲那边,我父亲和母亲如今带着秦慧宁住,虽然秦慧宁看起来还算安分,但是她的人品我信不过。我母亲若是欢喜起来,经常说话不走脑子,若叫秦慧宁传到了老太君他们耳朵里,这事就要被张扬开了。
    “如今朝廷里情况紧张,圣上和皇后为了有孕的事正开心,若是听说我一次怀了两个,岂不是要将他们夫妻给气死?招来祸患便是不好了。
    “你那边也只告诉外婆就罢了,其他人也不必先告知,等到年末孩子降生,他们自然也都知道了。”
    秦宜宁轻轻捏了一下逄枭高挺的鼻梁,柔软微凉的指尖上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引得逄枭追着她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传出去也好。”想到姚成谷和姚氏这两个月来对秦宜宁的态度,逄枭心里就觉得沉重,方才轻快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他叹息着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下轻轻的拍抚她的背,温柔的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知道我外公和我娘的态度不对,你见了他们只管躲开,我也会时刻注意的。但凡他们有要为难你的时候,我若不在家,你就只管找外婆帮你出头。”
    秦宜宁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再说我也不光能找外婆帮我,我父亲也在家里呢。”
    逄枭便又叹了口气。
    秦宜宁若是去找了秦家人,这掩藏在表面风平浪静之下的矛盾便要扯开了。但是逄枭不会因为这个就让秦宜宁受委屈。本来她就是受委屈的那个,难道他还能阻止她去与家里人诉苦?
    秦宜宁靠着逄枭的肩头,拉着他的修长的手在手中,用指尖去摩挲他掌心的茧子。
    “我是逗你的。如今两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怎么也要考虑到日后相处的问题。放心吧,我也不想让家里不太平。而且我父亲的性子你知道的。他惯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逄枭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太委屈了。我母亲……”
    “王爷,王妃。”门外冰糖有些紧张的走进来,冲着秦宜宁使了个眼色,“老夫人来了。”
    秦宜宁惊讶的眨了眨眼。
    姚氏被马氏关了禁闭,秦宜宁清静了两个月,想来这是被放出来了?
    逄枭拍了拍秦宜宁的手,站起身道:“你别起来了,我去迎娘进来。”
    秦宜宁点点头,犹豫之下却还是对着冰糖和寄云招招手。
    二人过来扶着秦宜宁起来,帮她穿上屋内的软底绣鞋。
    寄云低声道:“王爷不是说让您好生歇着别起来吗?”
    不等秦宜宁回答,冰糖便道:“若真不起来,叫老夫人看了事情才多呢。咱们宁可稍微累一点,也别叫老夫人挑咱们的毛病。”
    秦宜宁噗嗤一笑:“你们俩说的正好是刚才我心里想的,一问一答,我刚才就是这么自问自答的。”
    寄云和冰糖听的都禁不住笑起来。
    屋门前,逄枭见姚氏寻荷和觅荷缓步走来。便迎了上去,行礼道:“娘,您来了。”
    逄枭的礼数周全,只是看在姚氏的眼中,却觉得逄枭这是与自己生分的行为。
    想到这两个月被关在厢房里,外头的人都不知怎么议论她,她这个老夫人早就颜面扫地,姚氏就气的牙根痒痒。她无法记恨自己的母亲,不能对马氏如何,所以这股子气就全都怪在了秦宜宁的身上。
    姚氏淡淡的点头,道:“你媳妇呢?两个月没见,怪想念的。”
    秦宜宁这时已经扶着冰糖和寄云的手走到廊下,听见姚氏的声音,便扶着肚子走到近前,屈膝道:“老夫人。”
    姚氏一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心里的火气就蹭的窜了起来,但是她的笑容却更加真诚温柔了,上前去拉着秦宜宁的双手,看着她的肚子道:“哎呦,这是有五个月了吧?”
    秦宜宁笑着点点头,“回老夫人,是的。”
    姚氏上下打量秦宜宁,见她依旧肤若凝脂,气色更好了,虽有了身孕,却丝毫不减美感,便笑着挽起她的手道:“咱们进屋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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