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稽呢?”
    岁寒殿离后山最近,将伤员带到此处修养,既能减少移动造成的二次伤害,又方便她就近照顾,正好可以将多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寻找重华。
    稷苏环视打听,仅几个服侍的弟子进进出出,不见苏稽踪影,她这一路神经高度紧绷,回来后一直忙活病人,若不是离落突然问起,还真没发现苏稽不在。
    “就是和我长的差不多的那位姑娘。”稷苏见那名弟子一脸疑惑,善意解释道,端着药碗,从伤员中间穿过,来到其身旁,与离落并肩而立。
    “早上见她带着小孩儿出去了,回来没就不晓得啦。”
    “带小孩儿出去了?”苏雨溪十分独立,且十分不喜苏稽,怎么会单独同她一起出去?
    “是啊,两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出门时还打翻了仙儿师姐的茶水。”
    “你先去忙吧。”
    稷苏手托下巴,似在注视着被离落遣走的昆吾弟子,实则眼睛并无焦距,能让苏雨溪着急的除了她就是重华,可他同时也很清楚他们俩的本事,那么苏稽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他相信他们出事的呢?
    “你怎么看?”
    苏稽与小宝一道出的门,与重华一同被带走的却只有小宝,也没有任何伤员在描述打斗过程的时候提到苏稽,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在到达打斗地点之前,苏稽与苏雨溪走散了,可能也身处险境,二,苏稽与带走重华父子的凤旭是同一伙的,稷苏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但又顾虑是否自己立场不够客观,影响判断,遂向离落提问。
    “记得昆仑弟子是如何被栽赃的吗?”离落不答反问。
    对方栽赃昆仑弟子,用不正当方法召集精怪到自己阵营,而他们青玄书房的暗室内也发现了打量精怪不知的踪迹,凤旭的年龄肯定不是青玄的幕后主使之人,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你是说青玄与凤旭是受制于同一人?”青玄与凤旭放在各自的轨道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大能耐让两人同时为其所用?
    “不仅如此,苏稽也是。”
    “苏稽也是?”猜测苏稽与凤旭是同伙,她也仅仅是直接上这样判断,并无证据,离落却似乎十分笃定,苏稽是直属于幕后那位神秘的大佬,而非凤旭麾下。
    “你仔细回想青玄与凤旭对她的态度。”
    青玄向来是得不到就毁掉的个性,却独独对苏稽不同,即便她选择对她没有任何回应他的竞争对手重华,他依然不曾真正的伤害过她,甚至千方百计的要找到她尸体,复活她,初看是他用情至深,再品,却并不符合这个百行利为先的人物性格。再说凤旭,自身身高、傲慢无礼、狂妄之极,连她这个小仙姬的身份摆在这里也没看他脸色,唯独对时常沉默的苏稽毕恭毕敬。
    “哎,大师兄。”
    两人边说边聊,迈过大厅后方的门槛,再下过几步台阶便来到后院,岁寒、岁阳、岁明三座殿宇是专为招待宾客所建,青玄一生与重华比较,就连招待宾客的地方都比昆仑的幼圆殿要贵气的多,除了外面豪华的陈列与家具,后院也是十分精致,亭台楼榭、鸟语花香,名贵的植被后面,几名身着昆仑服饰的伤员,正双手捧着东西,跪倒在地,节并在则在期间来回穿梭,像个古板的教书先生。
    “稷苏。”节并见着她身后的离落,不情不愿道,“……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处理完伤员,四处看看。”离落摆出上神的姿态,不屑一顾道。
    “这几名就是混入昆仑弟子中间的弟子?”稷苏两指拿起一人手中东西,仔细端详着问道,“这就是你们召唤精怪的工具?”
    “正是。”那名被问的弟子倒是硬气,双眼直视前方,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节并大约是怕她尴尬,代为做了回答。
    稷苏直起身子,对着阳光,掂量着,反复端详手中的东西,这东西似铁非铁,当是碗口大小的齿轮碎裂而成,仅仅小小一块碎片,已是十分沉重。
    “你做什么?”方才半字不答的那名弟子,匍匐倒地,扭头朝稷苏愤怒吼道。
    “走路啊。”稷苏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哦,地上有个人啊,抱歉,没看到,眼神不好眼神不好……”
    “你……”
    “我?”稷苏无辜反问。
    那人大概也看出稷苏是刻意针对自己,又是一副赖皮的样子,转而将矛头对上了,礼全气正的昆仑大弟子节并,“堂堂仙门第一的昆仑,就是如此待人的么?”
    “小朋友,这么没眼力见儿啊。”离落是俯身拍打那人脸颊,“仔细看看她的衣裳。”
    “大师兄,你先回去照料伤员,这里我们帮你守着。”按照昆仑中正的法子,从这些人嘴里套线索,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结果。
    “你……们悠着点儿,别闹出人命。”节并离开前,不放心叮嘱道。
    “放心。”离落起身左手拍着节并的肩膀,扭头看着地上的人,邪魅一笑,危险意味十足,“死人有什么意思,生不如死的活人才好玩儿。”
    “爹爹,这是什么地方啊?”
    精灵秀气的小娃靠在白衣公子胸口,眼睛直勾勾盯着洞口横卧的大石滴落的水珠,水珠细而不密,形成一个稀疏的水帘。
    “不知。”男子轻抚小孩脑袋,继续闭目养神。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们呢?”小孩继续发问。
    “不知。”男子继续闭目养神。
    突然,从洞外飘进一片叶子,引起了小孩的注意,利落的从大人身上起来,拣起地上的叶子,拿在手上撮着梗玩。
    “爹爹……叶子,我们已经离开昆吾了吗?”小孩举着半黄不绿的叶子,小跑着凑到男子跟前。
    男子始终闭目,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脸连同唇,白的如同一张纸,没有半点生气,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像在对抗着身体巨大的痛苦。
    “没有。”
    重华缓缓睁开眼睛,不想让小孩失望,艰难抬起左手轻抚苏雨溪额前的碎发后,接过叶子,细细盯着,这叶子能进到洞里,说明外面不仅有树还有风,不知稷苏知不知道昆吾有这么一处地方,不知外面现在如何了,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到应对的计策。
    “爹爹你受伤了。”重华平日就少言,所以方才的几句冷淡的回答,并未让苏雨溪发现他的异样,此时他抬起左手来取树叶,方才看到,重华腰下的剑伤渗血冒着黑烟。
    “无碍,小宝不要担心。”重华想让自己尽量笑的轻松,却力不从心。
    “爹爹!”苏雨溪起身,叉腰,气鼓鼓的俯视重华,吼道,“你都中毒了,别笑。”
    “谁规定中毒就不能笑了?”
    “我规定的!!!”人未到,声先进,凤旭从洞口的斜坡上跳到二人跟前,大笑道,“原来你那张死人脸是有表情的啊?”
    苏雨溪转身,张开双手,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重华,回嘴道,“你才死人脸呢!”
    “呵呵呵。”凤旭笑的更加猖狂,俯身拉近与苏雨溪的距离,讽刺道,“他可不是你亲爹,小身板儿护得这么严实,不怕没了小命儿?这样吧,看你是个有种的,叫我声爹爹,我就放了你。”
    “放了我,再杀了我,对吗?”苏雨溪用尽全力去推,跟前的人纹丝不动,只好作罢,耸耸肩向后挪出小半步。
    “小孩儿挺聪明的……啊。”凤旭捏了一把小孩儿的下巴,终于进入正题,“我要问你要样东西,想活得久一点就快点给我,不要逼我动手。”
    “不妨试试看。”
    稷苏合衣而眠,手臂枕着脑袋,盯着窗孔透进来的点点光亮,睡意全无,重华会因为受伤凤旭带走,肯定伤得不轻,凤旭要带着重伤的重华与一个小孩儿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下山几乎不可能,可她与离落已经围着昆吾搜查了两遍仍旧一点线索也无,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还是昆吾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地方?
    我不知道的秘密地方?
    稷苏蹭的从床上坐起,青玄书房暗室里既然有不知的痕迹,那附近就应当有适合它生活的地方,不知成长需要吸取大量的树根汁液…….青玄的书房位置偏远,暗室更是无人知晓,倘若暗室通往是一片密林,不但能满足不知的生存,凤旭用来此时暂时隐藏也正好合适,这样想着,人已经抓起桌上的非铁碎片出了岁寒殿。
    男子身着白衣,左腰染血,双目紧闭,靠着路边大石,双腿盘起,上身笔直,稷苏尚未看清容貌,这端方的坐姿已让她心乱如麻,加快脚下的步伐。
    “重华,重华……重华?”她将人扳过,让他靠着自己避开冰冷的石头,看过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温声细语喊道,“重华,醒一醒。”
    “算了,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稷苏取了方帕子塞道重华的伤口处,单手按着简单止血,幸好伤的没有想象的重,休息一会儿便能醒来,稍作整理之后再回岁寒殿,省得重华再那帮后生面前失态。
    “稷苏。”
    不知等了多久,她竟靠着他的脑袋睡着了,醒来时,那张让她担忧了许久的人,正眼含热泪,嘴角大笑,看着自己。
    “你醒啦?”话一离口,仿佛整个空气都安静下来,她清晰听到到自己并不激动的语气与平静的心跳。
    这是怎么了?
    稷苏握住重华抬起想要抚摸自己脸颊的左手,一冰凉之物快速滑过她的手腕,瘙痒未过,撞击声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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