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块朽木,偏生错认成了璞玉,羽西自嘲道。
    “苏苏你明明很关心我家公子,为何老是与他作对呢?”
    “有趣啊。”稷苏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挨着鸢七坐下。
    “你是我最有本事的人了,可以瞬间惹恼和安慰我家公子,我以往从未见过公子日此多情绪变化呢。”
    有吗?他不是一直都是一副模样?
    从回来开始,小丫头就一直盯着她碗里的酒,她瞬间晒了然,粗鲁的捏了一把小丫头的肉脸道:
    “想喝?”小丫头摇头。
    “家里禁酒?”她知道他们定某个了不得的修仙门派,修仙之人禁酒的确实不在少数。
    “家里不禁,我家公子禁。”
    “偷偷来一口?这不是你家公子住所不碍事。”小丫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两日相处她所犯禁不在少数,独独酒这条,拒绝的如此强烈,看来必是禁条中最重要的一条,唉,可惜了,没了欣赏这人间佳酿的福分,她同情的看了看面前的鸢七又看了看远处雕塑一样的羽西,端起手边的碗,送到嘴边。
    这酒可真香啊!
    “苏苏,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这酒胡乱所说的吧?”小丫头像是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似的,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腕,还好她早已见过过这小丫头的力道,抢先一步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才保住了那些酒。
    “自然不会。”她知道小丫头也要面子的,谎话被识是丢脸了些,遂磕巴敷衍道。
    奈何小丫头是个鬼灵精,知道她在敷衍自己,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还欲辩解些。
    “鸢七姑娘,还请松手”。来人正是吴长明,恭敬的朝鸢七做了一揖。
    稷苏的手腕终于得到解救,视线在远近两处白衣男子身上打转,同是长发白衣,固执呆板,却偏偏都是出挑的样貌,一个人间好颜色,另一个嘛姑且算是三界好颜色罢。
    “我们的婚礼也如此办,可好?”
    婚礼?!
    何时修仙之人可与凡人通婚了?稷苏偷瞄鸢七,发现鸢七也正在偷瞄自己,遂双双抬头,疑惑的望向出言的吴长明。
    “稷苏姑娘。”
    “我?”稷苏瞪大眼睛,围着吴长明反复转了几圈,在其身上一通乱闻,确定此人没被妖怪附身,微微放松道。“我何时答应与你成婚了?”
    “吴某先前莽撞,对姑娘多有得罪,愿用余生弥补。”吴长明被人一通乱闻非但不恼,眼神反而更加坚定。
    “咳咳,不用弥补,不用弥补。”稷苏摸着自己的鼻尖,无语望天,心道,吴老儿,要跟你孙子成婚,你是不是得从棺材板里挑出来。
    “要的,要的。”鸢七丝毫没察觉到稷苏的无奈,拍手叫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稷苏不客气的朝鸢七脑门儿一弹,那小丫头便委屈的跑回了自己公子身边。
    “嗯!”吴长明收到鼓励,态度更加坚决,行礼重重应声道。
    “你看我。”稷苏手用力掰开上眼睑,露出里面的黑白眼珠,逼近吴长明。“我有先天性能近怯远症,治不好。”
    “无妨。”
    “你再看我。”一招不行又换一招,嘴巴张的大大的,露出门牙两边牙齿大小的空隙。“我非美貌女子,天生豁牙,这个大牛可以作证。”
    “无妨。”
    “我我我不会洗衣做饭,更不会相夫教子,无意成婚。”什么都无妨,这下稷苏急了。
    “可以慢慢学。”
    “你不是想学刺络法吗?我教你!”这医痴莫非是为了学习治病的方法要娶自己?稷苏得意的从腰间取出裹的严严实实的白布包,递到吴长明面前。“三棱针也送你!”
    啪,白布包被吴长明一掌打落到地上。
    “长明绝非此等小人!”
    他竟然生气的甩下一句话走了?莫名其妙被婚,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稷苏心道。悻悻的捡起白布包,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放回腰间。
    “吴大夫是好人,稷苏姑娘你就嫁了吧,不会吃亏的。”
    “我以前都是逗你玩的,你即使是豁牙,也不难看,不必自卑,稷苏姑娘。”
    众人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稷苏正处在包围圈中心,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替吴长明说好话。
    “那个,我考虑考虑啊。”
    稷苏小步后退,一溜烟跑了!
    “哎,稷苏姑娘,你跑什么啊!”众人过来只是为了敬酒表达谢意,正好听到她和吴长明的对话,顺道好言相劝,希望这桩美事,不想,反倒把人给吓跑了。
    “放心吧,她会回来的,那些老鼠还在我们这里呢。”壮汉胸有陈竹道。
    “准备离开。”羽西终于被那边的动静惊扰似的,睁开眼,不紧不慢打断鸢七看戏的节奏,起身回房。
    稷苏从村里逃出来跑进了小树林,正盘算着怎么向吴长明解释清楚,以免这呆瓜心里留下阴影,突然听到一串灵力驱动的脚步声,大约十来人。
    莫非我没去过唐门?被云袖识破是再骗她?稷苏心道,快速爬上身旁的大树。
    果然,不一会儿工夫从树下经过一队人马,皆着玄边白衣,为首之人手持赤铜剑,其余之人持灰白铁剑,硬对上她讨不到半点好处,何况根本不想与昆吾弟子正面对上。
    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稷苏来不及多想,待人离去,轻轻落下,潜回村里,在村口正好遇上准备离开的羽西、鸢七二人。
    “苏苏,你是回来和吴大夫结婚的吗?”鸢七见稷苏回来很是兴奋,她还没见过成婚的仪式,不知道能不能请求公子多留几日,看看热闹呢。
    “别乱说。”她现在赶时间没时间和小丫头贫,胡乱捏了把脸,径直朝里走去。
    “你打算如何做?”
    “乖哈,没事儿别打听,八卦可非君子所为。”稷苏没想到羽西会突然出言,饶是时间紧迫,还是忍不住打趣,故意在他肩膀上一阵乱拍。
    “你的老鼠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你放了它们?”稷苏狐疑看着丝毫没被自己动作恶心到的羽西,嘴角笑意更甚。
    “公子说,老鼠也是生命需得好好喂养,遂命我将烤乳猪的残渣整理出来,放到院子里,岂料那些老鼠出来吃了便不肯回去,全跑到了林子里。”没想到自己公子还有失策的时候,鸢七耸拉着脑袋,讲完整个老鼠逃跑的过程。
    “甚好。”
    拿肉诱惑,老鼠能不跑吗?稷苏看这主仆二人一装傻一真傻,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小伙伴们已经归位,她只需回去开导吴长明就好,如此时间倒是没那么紧迫了。
    “那你还回去成婚吗?”眼见稷苏不着急回村里了,鸢七气馁道。
    “成什么婚,我是回去安慰小呆瓜,免得留下心里阴影。”
    “吴大夫人挺好的,你为何不愿嫁他?”
    “谁规定他人好我就要嫁他了?世间好男儿那么多,难道我都得嫁一遍不成?你家公子也不错,难道我也得嫁他?”稷苏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该嫁,但她很清楚,至少要是青玄那样让她有独特感觉的。
    羽西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避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稷苏突然没了着力点,一个踉跄,也不气恼,继续解释道:
    “再说我1680岁,他18岁,这老牛吃嫩草也太嫩了吧?”
    “啊?”鸢七瞪大了眼睛,1680岁那不是比自己公子还大了880岁?
    “啊什么啊?走了。”
    “你打算如何做?”稷苏正欲转身,羽西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开始的问题,故事回到原点。
    “羽西公子今日怎么如此反常,不做君子了?”稷苏再次攀上羽西的肩膀。
    “当面易臊,书信为佳。”
    羽西说的没错,照着吴长明迂腐的性子,跟他说自己已经1680岁,还认识他爷爷,八成是不会信的,甚至会理解成为了不嫁他胡乱编的借口,刺激更甚。
    倒不如,书信一封,写清楚几十年前救治自己的事情,再附上一两件他爹及他小时候的事情为证,这样有书信为凭,即使他当下不信,以后多看几次,说不定能相信自己的说辞。
    稷苏在腰间随携带的物品袋里翻找出能当笔工具和白布,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得意的塞进袖兜里。
    “法子不错,谢了。”
    “如何送?”
    “当然是偷摸着放到他屋里了还能怎么送。”这羽西今天真是八卦异常啊。
    “男子居住之所,女子应避之。”
    “你看看我,哪里是个女子?”她以男子形象生活了一千多年,近几日老是有人拿女子的身份约束她,让她很是不自在。
    可惜,她的抱怨找错了人,
    羽西根本不理她,捻着露在袖兜外面的白布角抽了出来,目不斜视的折好,捏在手里,朝村里走去。
    “等等。”稷苏快步走到羽西面前,从腰间取出刚被吴长明拍落的那个白布包,递到面前,又取出另一条白布,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把三棱针也带给他,这个是刺络法和它的具体使用方法。”
    察觉到羽西眼里的考究,稷苏难得好脾气的解释道:“此物在我这没甚用处,给他是最好的安排。。”
    吴长明拿着这些东西救人,也算是对得起她在药王岭呆过了。待二人走远,她才对背影吼道,那人并未回头,倒是小丫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羽西公子,这恩下次见面我一定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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