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苏苏你们可算回来了。”
    苏苏?!
    小姑娘看起来小小一只,力气倒挺大,抓的稷苏的手一阵热辣辣的疼。
    “忌打闹喧哗。”
    “是,公子。”
    闻言,小姑娘乖巧退到一旁,双手捂嘴,眼珠轱辘转,这公子不怎么样,下人倒挺有趣。
    “我要的药材找的怎么样了?”稷苏手臂热络的搭在鸢七的肩膀上,用来一拉,将小姑娘停在自己身旁半步的距离。
    “都准备好了,四个叶子的苜蓿草我们找到很多呢,也不是那么难找嘛。”鸢七小脸满是得意,余光瞟到自己公子丝毫未变神色,默默调整自己的音量和语速,缓缓道。“都在吴大夫那里保管着。”
    很多晒四个叶子的苜蓿草?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棒!乖,带我们去找他。”稷苏宠溺的捏着鸢七肉嘟嘟的小圆脸,对其主人解释道。“暮颜花粉越快使用越好。”
    “嗯。”
    除了面上的倦色,那人素衣白雪,气质未减分毫,任谁这么长时间催动法器,状况都不会太好吧。
    “你损耗了大量灵力,先回房歇着吧,这里鸢七帮我就行。”按此人的脾性,面露倦色,大概是实在累的不行,掩藏不住了吧。
    “是啊公子,我帮七七。”鸢七虽自小伺候羽西,但毕竟小孩子心性,找暮颜花的行动没去成,如今听到自己有了用处,高兴的不得了,更无暇观察自家公子状态了。
    “无碍。”
    那人拢了拢衣袖,静步走在勾肩搭背的两人身侧。
    “那随便你吧。”
    真是个固执的人,无趣,稷苏心想,脚上带着鸢七加快了速度,早点弄完,我好早点休息。
    “我来。”羽西上前,轻扣房门。
    “此乃男子居住之所,女子当回避。”屋里的人应了声,房里起了亮光,羽西提醒道。
    稷苏现在懒得跟他贫,一来见他满脸倦色于心不忍,二来自己几天没休息了累的慌,由着鸢七拉着背转过身去等待。
    “羽西公子。”门嘎吱打开,传来吴长明有序的脚步声。“稷、稷苏姑娘,你们回来了。”
    “先带我看看看苜蓿草。”稷苏觉得吴长明的神色怪怪的,但又不像是因为毒和解药的事情,索性多问,直入正题。
    “请随我来。”
    朱伯是村中的大户,且中毒严重,二人离开之后,吴长明和鸢七便在他家借住,一来方便照看他的病情,二来方便储存找来的大批药材。
    一行人随着吴长明来到院子深处,现在面上的白布下面大大小小簸箕装着的正是这次需要的药材:苜蓿草、甘草、绿豆。苜蓿草按照新鲜程度的不同,被分成了四个簸箕,每个里面都是满满的。
    稷苏不可思议的从其中一个簸箕里抓出一大把,一根一根看得仔细,确实都是四片叶子的。
    “村民送来之后,我一一仔细检查过。”
    稷苏没理会吴长明的的保证,又从另外三个簸箕里又取了几撮,仔细查看。她并非不相信吴长明话,也相信村民们不会拿自己的姓名开玩笑,随便找些东西来滥竽充数,只是这个四叶草实在难得,如今大批量的出现在这里,难保不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
    但这些四叶草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啊,难道是何方大神出手出手搭救?
    “小东西,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红衣男子坐在台阶上,邪魅一笑,如果稷苏能看到一定能发现,此人坐的位置,吭红薯的姿势,都和自己第一次来这里那晚一模一样。
    “无毒。”
    羽西说无毒那便是真的无毒了,想必她在用肉眼检查额时候,他定是用灵力检查过一边得出的同样的结论。
    “当然没毒啦,这可是我我和几个小屁孩从的好远的树林找到的,衣服都弄脏了。”
    稷苏再次捏了捏肉嘟嘟的小脸,四个人开始忙活的配药,直到卯时才得已回屋休息。
    “你们家公子今天灵力损耗挺大,除非睡到自然醒,否则有天大的事也别让人打搅他睡觉。”
    稷苏小声跟身旁的鸢七嘱咐,得到对方点头答应,又捏了把肉脸,才满意的伸了个懒腰,朝自己屋走去。
    “长明啊。”
    “稷、稷苏姑娘。”稷苏去而复返,吓得正在想事情的吴长明一哆嗦,手中掌药炉子的帕子落了地,差点烫着手,亏得她反应快,捡起帕子抢先一步端走炉子。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药熬好之后用开水冲服,三个时辰之后毒性即可清除。”
    吴长明愣愣的盯着她手中的帕子,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松了紧,紧了松,可惜袖子遮了去,稷苏看不到。
    “这帕子你要?”说着就将帕子朝吴长明抛了过去。“我们得好好睡一觉,别让人打扰我们,尤其是羽西公子。”
    稷苏转身才发现这话哪里怪怪的,但这话是事实,没毛病啊,回屋往板凳上一躺,很快便睡着了。
    “医者,不分性别,不分性别,不分性别。”吴长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边熬着药,嘴里边反复念叨。
    一觉睡醒,太阳已经变得红彤彤的,往下沉,院子外面闹哄哄的,稷苏轻手轻脚行至羽西房门前,透过门缝确认那人没被吵醒,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
    “这是干什么呢?”稷苏径直在鸢七旁边坐下,跟着一起看热闹。
    村民们的面色已经全部恢复如常,呼吸听着也无异常,一群人正在外面的空坝子上搭架子,挂彩带,时不时还飘来一阵糯米酒香,让人口水直流。
    “这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篝火晚会,一般在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举行,譬如:节日、嫁娶、重获新生。”吴长明影迎面朝台阶上的二人走来。
    “我闻到了酒香。”稷苏毫不掩饰对气味的喜爱。
    “篝火晚会两样必不可少的吃食便是这糯米酒和烤乳猪了,姑娘一会儿不妨尝尝,如果喜欢.......”
    她在鸢尾谷住了好几百年,竟不知距离不足十里的此地还有此等盛事,早知道的话过来讨杯酒喝不比吃几天虫子强嘛。
    “如果喜欢,可以打包带回家中品尝吗?”
    “这个......”准备好表达心意台词被人抢了去,竟问出这般话来,苦笑不得。
    “当然可以,莫说带回去品尝,就是爷爷经常来我们这里吃也是可以的,大伙儿说是不是?”那梯子上的大声嚷嚷的声音,正是当日骂稷苏野娃的壮汉,一声落下,引来周围一片附和声。
    “那边多谢了。”稷苏从善如流的应下。
    “苏苏是女子,你为何叫她爷爷?”鸢七见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知情的样子,左右看了半天,见没人为她解惑,急了,仰脸质问当事人。
    “这样说来,是该叫奶奶。”那壮汉一阵尴尬,抠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称谓一样的。
    “鸢七不得无礼。”鸢七正欲在追问,被身后低沉的男声堵了回去。
    “不无礼,不无礼,这就是咱们俗人表达亲昵的方式,大家说对不对啊。”稷苏慢悠悠的起身,拍打在台阶上蹭到的泥土。
    “对对对。”众人附和,手上的活儿都忙得差不多了,齐齐朝几人围了过来,盛情邀请几人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
    有的吃有的喝,这种美事,稷苏自然不会拒绝,趁乱,拍着屁股上的土,坐到已经码好料的乳猪旁边,拍拍打打蹭蹭。
    羽西被众人团团围住,只得不停行礼作揖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不必放在心上。”等等,还是于事无补,丝毫没能减退众人的热情。
    “你想参加?”看着仪态大方的羽西在人群中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好看,稷苏好半天才注意到身旁的鸢七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你有办法?”噙着泪水的眸子,竟平白的透出喜悦来。
    “有!看我的。”
    稷一挑眉苏朝人群走去,所到之处便被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只见她站在台阶下朝台阶上的羽西,深深做了一揖,才缓缓道。
    “前日受公子指点学会了一句话,公子可否记得。”
    羽西从容点头,施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乃小人,他当然记得。
    “对此小女子有点个人的见解,不知公子愿否一听?”
    虽有强烈的预感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君子风度,他依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牺牲小我,成全别人不为小人之愿望,也乃君子行径,公子以为如何?”
    稷苏态度诚恳,如果不见眼眸里面的得逞的笑意,定能被人当做尊师重道,勤奋好学的好弟子。
    “亦可。”
    那人答应了参加晚会却单独坐在一旁,东西不吃,酒也不喝,像是要守住最后的节操似的。
    “给。”稷苏吃肉喝酒正高兴见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遂端了酒碗过来瞧他,从袖兜里取出几枚,半红不绿,圆溜溜的果子,递到那人面前。
    “落红——你昨天早上给我的,不是村民给的。”她不由好笑,一屁股在他旁边的平地上坐下,往口里灌了一口酒,解释道。
    落红便是昨天羽西在葛家镇所摘果子的名字,在这村子附近很常见,经常被小孩儿摘了当零嘴吃。
    果然,他伸手取了一枚,径直送入口中,咬下。
    “它是不是和你昨天摘的味道一样?”稷苏大笑,拉开跟他的距离,生怕他一生气用法术伤者自己。
    “你......”
    “我顽劣是吧?——羽西公子不要紧张这其实就是你昨天摘的果子。”
    稷苏正色道,只可惜她无论表情多么认真,羽西都不会相信她这句真话是真的了。
    “两不相欠,才能不挂怀。”稷苏丢下一句又重新回到众人中间胡吃海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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