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想退婚不是因为公爷不好。只是,我跟公爷有一些分歧,我们俩都很在意这种分歧,勉强下去,可能我们俩这辈子都只是互相折磨。”
    傅挽挽原本以为,沈贵妃听完这句话会继续劝说。
    然而她只是愣了一下,继而叹了口气。
    “若真有芥蒂,倒是退了婚比较好。”
    傅挽挽闻言,诧异道:“娘娘应允了?”
    “只要你和星飏是这么想的,本宫自无不应之理。”
    他?
    孟星飏怎么可能答应!
    看来沈贵妃这一关,不是这么好过的。
    见傅挽挽垂眸不语,沈贵妃追问:“挽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说出来吗?若是我能解决的、或者陛下能办到的,我会去陛下那边求旨。”
    “娘娘,你别误会,的的确确是因为我跟公爷之间有些问题,与其他人五官。”
    “只是你想退婚?星飏不想?”
    傅挽挽点头,眼睛不敢看沈贵妃。
    “挽挽,我看得出你有些犹豫,补办婚仪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决定好了便来知会我一声。若是你不来,本宫只当没有听到过这事,如何?”
    “便如娘娘所说。”傅挽挽看着沈贵妃憔悴的面容,小声嘀咕道,“娘娘还是偏心自己的儿子。”
    沈贵妃淡淡一笑,“我是个无能之人,却总想着帮星飏多做些事,但现在看来,我好像什么忙都忙不上。在儿子的眼里,恐怕我只是个累赘。”
    刚才燕王气冲冲地走出去,也不知道贵妃是在感慨哪个儿子。
    傅挽挽却不好问,只能默默听着。
    说到底,她不能真的把沈贵妃当成婆母。
    能做沈贵妃儿媳的人,只有未来的燕王妃。
    不过这个沈贵妃也太娇柔了些,不就是被儿子顶撞了吗?不听话,当娘的训他几句不就得了?
    “挽挽,你在想什么?”
    沈贵妃待她一向亲切,因此她说起话来胆子也大:“我觉得贵妃的日子有些憋闷,是因为整日都呆在翊坤宫里,没什么人陪着说话,该多出去走走的。”
    “我能走去哪儿呢?”沈贵妃喃喃道。
    傅挽挽微微一愣。
    的确,她身为贵妃,无非能在宫里走走,上回在坤宁宫拜见皇后,听着其他人的意思对沈贵妃也不太待见,只是因着她得宠不敢说什么。
    出去遇到这些人,还不如在翊坤宫里呆着呢。
    从这一点来说,沈贵妃过得还不如姨娘了。
    姨娘虽然只是个妾,可在侯府里自由自在的,想出门就出门。
    每回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带上傅挽挽,去小月河边找个清净的茶楼,坐着呆一下午。
    而沈贵妃怕是十几年没有走出过皇宫了,连找个清净地方发呆都不能。
    “京郊不是有皇家别苑吗?娘娘若是喜欢,可以让燕王殿下陪着娘娘过去小住。”
    沈贵妃有些无奈,她点了点头:“挽挽,谢谢你的好意。现在天气这么热,去山里头避暑也好。”
    说了这些闲话,傅挽挽看得出沈贵妃有些乏了,便起身告辞,沈贵妃如常给了许多赏赐。
    今日既没有赏绫罗绸缎,也没有金银珠宝,而是赏了胭脂水粉,另给了些进贡的果品,碗大的梨、巴掌大的柿子,黄澄澄的装满了竹篮,看着格外喜人。
    傅挽挽谢过恩,便带着赏赐回去了。
    如今府里只有她和爹爹两人,这么多水果一时吃不完。她立时有了主意,吩咐车夫往傅卫卫的府邸去。
    她自己捡了一半的柿子和香梨出来,装了满满一篮子,自己提了果子上前叩门。
    原以为把水果拿给下人就走,谁知下人竟说姑娘请她进去。
    傅挽挽着实吃了一惊,忍着手酸把竹篮提进去。
    傅卫卫站在廊下,见她吃力地提着水果进来,微微皱眉,本来不想管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上前去接过了水果。
    “姐姐,这些梨和柿子都是宫里刚赐下的,我给你和阿昭拿了一半过来。”说着她拿起一个柿子,举到傅卫卫鼻子旁边,“光是闻一下都觉得甜,姐姐还可以让下人挂起来做成柿饼,能吃好久呢。”
    傅卫卫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方轻嗽了一下。
    “我这儿也有东西给你。”
    “啊?”傅挽挽有些意外,稍稍愣了下,旋即大喜过望,“姐姐,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傅卫卫见她如此欣喜,一时不好再说下去,沉默片刻,方才转身从屋里捧了个托盘出来,上头放着一只金簪。
    傅挽挽拿起金簪,看着分量倒是挺足的,只是打磨得还不够精细。
    不过,这可是傅卫卫送给她的礼物呀。
    “姐姐,我喜欢这簪子。”说着,她便拿起簪子插在发髻上,对着傅卫卫左右晃动了一下,“好看吗?”
    “好看。不过,”傅卫卫话锋一转,“这簪子不是我送你的。”
    “那是阿昭?”
    傅卫卫低头饮了口茶,不疾不徐道:“是公爷早上派人送过来的,说你这几日定然会上门,让我找机会给你。”
    傅挽挽的手还放在簪子上,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戴着簪子,还是把簪子拿下来扔掉。
    见她左右为难,傅卫卫继续道:“公爷很想见你,他说有要紧的事要说。”
    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傅挽挽撇了撇嘴,委屈地看向傅卫卫:“姐姐,你怎么帮他做说客呀?”
    傅卫卫亦有些无奈:“不是我要答应,这事是傅昭应下来的,结果他倒好,这会儿跑去国子监,让我在这里给他收拾摊子。”
    原来是阿昭,阿昭那么崇拜孟星飏,答应帮他做事也是自然。
    她是不是该利用这一点,让孟星飏劝阿昭跟爹爹修复父子关系呢?
    可是她都要跟孟星飏退婚了,还怎么要他帮忙啊。
    傅卫卫见她撅嘴的样子,下意识想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然而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傅挽挽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簪子已经送到了,傅昭惹的麻烦也解决了。
    “我等下还有事要办,就不留你喝茶了。”
    傅挽挽心里早有准备,当然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她水果要趁着新鲜快吃,吃不了的做成梨膏和柿饼,以免浪费这么好成色的水果。
    待出了宅子,重新上马车,傅挽挽将金簪拔了出来。
    这金簪的做工真够粗糙的,也不知道孟星飏在哪里弄来的。
    她心烦意乱,将金簪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踩了两脚。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到底没忍住又捡了起来。
    是孟星飏不好,她何必跟金子过不去呢。
    “姑娘,现在是回侯府吗?”
    要回侯府吗?
    孟星飏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难道要去定国公府吗?
    不要,昨儿他胆子那么大要在大街上把她带走,今儿自己跑去定国公府,他还能把自己放走吗?
    万千思绪在脑中纷飞,到底了,傅挽挽还是对车夫道:“去定国公府。”
    第58章 然而傅挽挽还是捕捉到了……
    傅挽挽心中纠结着,坐着马车到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的门脸已经被修葺一新,跟之前败落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些人办差还挺用心的。
    傅挽挽在马车上望着门上的牌匾,一时有些难过。
    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事,这里就是她要住一辈子的家了。
    正感慨着,忽然瞥见揽月匆忙从里头跑出来。
    见到傅挽挽,他满脸喜色,朝她拜了拜:“属下拜见夫人。”
    傅挽挽见到他也是欢喜的。
    毕竟,当初她那么落魄的进听涛轩的时候,揽月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揽月,不必那么多礼。”
    她心里一直拿揽月当朋友看待的,更何况,她很快就不是定国公夫人了。
    揽月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见她来定国公府十分欢喜,咧嘴笑道,“夫人是来查看修葺进度的吗?夫人放心,这两天我一直在监工,再有三天就能完工了。含玉姑姑正督办着筹备婚事,想来也很顺利。”
    见揽月这么兴致勃勃的说着,傅挽挽不好说什么话,只问:“公爷在吗?”
    “夫人是来找公爷的啊?”揽月大声说完,忽然他眨了眨眼睛,“公爷当然在了,崔医女正在给他治伤呢。惊云和寻灵出去办差了,这会儿不在府里。”
    站在大门口,揽月自然不能说公爷不在,外头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定国公府呢。
    傅挽挽心中有些别扭。
    难怪以往惊云跟她过从甚密,揽月、驭香他们都恍若不见,她一直以为是惊云是他们的头儿,所以他们害怕惊云,现在想想,惊云根本就是他们的主子,惊云来逗自己,他们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怎么像个傻瓜。
    想到这里,傅挽挽心里就更气了。
    周围一圈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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