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右相略占上风,不过今日听爹爹这么一说,傅挽挽也意识到,右相这边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是老臣了,而朝中少壮派都是站在左相那边的。
    如果兵部尚书落到左相那边,爹再致仕,兵部基本上就是左相的一言堂了。
    不过这些事不是傅挽挽需要考虑的,谁当宰相不都是给皇上办事吗?只要爹别那么辛劳,怎么都好。
    反正爹爹有爵位,即便不在朝中做官,也是堂堂的平宁侯。
    他征战了一生,也辛劳了一生,累积那么多伤病,早些休息也是好的。
    当下时辰不早了,傅挽挽送爹爹出院子,自己回屋沐浴便歇下了。
    ……
    子时将近。
    李修元独自走回宅邸,快到门前时,他眸光一动,转过身,对着树荫后冷冷道:“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有客造访,也是稀奇了。”
    “其实我已经来了很久,只是李大人事务繁忙,夜深了才回府。”
    孟星飏的身影从树后一闪而出。
    此刻他没有易容,因此,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李修元微微的意外。
    “你是——”
    “孟星飏。”
    李修元更加讶异,不过片刻后就有些释然。
    孟星飏淡淡道:“以李大人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太过意外。”
    “公爷错了,对李某而言一样意外。不过之前在解毒的时候,的确有所感应。以我在皇极府了解到的公爷的实力,即便中毒两年,体内的残存内力也不该只有那么多。只是我毕竟没有接触过牵机,不知道这毒物到底有多厉害,不敢确定罢了。”说到这里,李修元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么说,卫卫是知道你的身份的。”
    孟星飏点头。
    李修元想到这里,眉心微微一拧。
    傅卫卫知道孟星飏是装病,但她并没有禀告师父禀告皇极府,甚至没有告诉他。
    “平宁侯跟我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李修元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我天真了,以为卫卫跟侯府这样的关系,她可以置身事外,没想到……”
    “这说明她比李大人看得清楚,只要进了这漩涡,即便是在漩涡的边缘,也无法抽身离开。别说她没有跟平宁侯割裂,就算她断绝关系,在别人眼中她照样是平宁侯的长女。”孟星飏微微扬眉,“李大人应该也知道,她在皇极府一向也只能办些犄角旮旯的差事。”
    李修元眸色凝重,没有说话。
    孟星飏自然不会给他沉默的机会。
    “现在,李大人可以看清了吗?”
    “李某并不知道公爷所说的是什么事。”
    “既然李大人不肯坦诚,那我就多说些。如今皇极府掌案年事已高,他的爱徒因为傅姑娘的事令皇帝心生芥蒂,所以皇帝一直没有应掌案之求,任命这位爱徒为新掌案。不知这是传闻还是实情?”
    李修元神色未变,但心中已然起了波澜。
    孟星飏所说的爱徒自然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师父一生收了三个徒弟,大师兄办差的时候出了意外,不幸离世,尔后师父收了傅卫卫。师父原是不想收的,只是年轻时受过于家老将军的恩惠,加上卫卫天资过人,他一时心软便收了。
    他老人家一直说,皇极府需要的是无根无源之人,像卫卫这样的侯府千金,不可能真正成为皇极府的人。
    而他李修元,从前是,现在不是了。
    “我只想做好手里的事,是不是掌案并不重要。”
    “这世上的事原本不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别人根本不在意你想不想做掌案,你有做掌案的实力,对别人而言,你就已经是挡路石,非扫除不可。”
    李修元再次沉默。
    良久,他方才开口:“我不可能为公爷办事。”
    孟星飏轻笑起来,“我的确很希望你能为我办事,但你既然是我姐夫,便是跟我平起平坐的,我哪里来的立场要自己的姐夫去办事呢?”
    这句话一出,李修元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对劲。
    姐夫?
    这个词可真是似曾相识。
    他望向孟星飏,自嘲一笑:“公爷的姐夫,李某高攀不起。”
    “攀不攀的起,原本不是我们俩说了算,而是她们姐妹二人说了算,不是吗?”
    李修元着实有些怕了,“公爷无事不登三宝殿,绕了这么多圈子,不如直言?”
    “当初是你为我的替身解了毒,给了我一个恢复正常的由头,现在,我还是想请你给我一个恢复容貌的理由。这对李大人而言,应该只是举手之劳。”
    “我以为崔医女正在为公爷恢复容貌?”
    “听风的容貌是被烧毁的,你我都清楚,他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孟星飏虽然让崔雅宁给听风治伤,为的只是为他恢复容貌的事做个铺垫。崔雅宁不知底细,不可能让她帮忙遮掩。
    孟星飏思来想去,还是由李修元来做最合适。
    “那公爷觉得我可以?”李修元笑道。
    “你不能,但若是说你能,旁人会信。”
    “谁会信?这事顶多糊得住外头的百姓,其他人随便找个太医就知道不可能。”
    “未必,你可是李大人。宫里的御医看了那么久,也没人能解的毒,你李大人可以解。御医们治不好的烧伤,你李大人治好了,也不稀奇啊。”
    李修元笑了笑,“说得有理,可我为什么要帮你骗人?”
    孟星飏看着他,悠悠道:“不然呢?你可是我的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帮帮你的连襟也是情理之中。”
    先是姐夫,现在又是连襟?
    李修元听得胸口一滞,他自幼孤苦,无父无母,如今倒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堆亲戚。
    “如何?”
    李修元对上孟星飏势在必得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因为傅卫卫的原因,他不可能再做皇极府的掌案。
    师父年事已高,皇极府可能很快会易主。
    即使他不愿意,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你说。”
    “以如今的情势,公爷何不让替身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既然蛰伏了两年,再忍耐些时日不是更好吗?”
    孟星飏淡淡道:“从前是这么打算的。”
    “那现在?”
    “现在,我不想让挽挽继续等下去。况且,我不想听到挽挽叫另一个人夫君,不管那个人是谁。”
    李修元眉梢一动,看向孟星飏的眸光顿时了然。
    毕竟,他已经觍颜做了姐夫和连襟,妹妹妹夫的忙,不能不帮。
    第57章 她都要跟孟星飏退婚了,……
    每回要进宫,傅挽挽就得起个大早。
    梳妆、更衣,精心打扮一番方可出门,进宫还得慢慢盘查,如此折腾下来,等到进宫的时候,已经两个时辰之后了。
    傅挽挽站在翊坤宫前,等着沈贵妃传召。
    值守的宫人对她还算客气,说是燕王在里头陪沈贵妃说些体己话。
    上回的时候就遇到刘玄,怎么今日又遇上了。
    看起来他对沈贵妃还算孝顺,每日勤来请安。
    站了许久,方见燕王从翊坤宫里阴沉着脸走出来。
    这是母子吵架了?
    “问燕王殿下安。”傅挽挽朝着燕王福了一福。
    燕王冷冷瞥她一眼,不置一词便离开了,跟上回说要去探望孟星飏的热络样子判若两人。
    真不愧是皇子,脾气这么大。
    傅挽挽虽然不爽,倒也不至于生气,本来么,是不相干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燕王离开后,沈贵妃一直没有传召她。
    又干等了一会儿,里头方来宫女说,贵妃今日身子不适,叫她久等了。
    傅挽挽自然不敢问罪,忙应声跟着宫女进去了。
    今日沈贵妃依旧是坐在偏殿的茶室等她,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的常服,发髻也是松松散散的簪着,脸上一点脂粉也无,偏生有一种别样的破碎风情,令人看一眼就生出保护欲来。
    连傅挽挽都这么想,男人见了就更不知道了。
    几案上摆着两只有茶水的杯子,想来应当是刚才燕王在的时候留下的。
    沈贵妃似乎累得连眼睛都不能动弹了,见傅挽挽来了,勉强笑了笑:“挽挽,我这身子愈发不济事了,让你久等了。”
    “娘娘这么说,实在是折煞挽挽了,”傅挽挽见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多嘴道,“娘娘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沈贵妃拿起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我这是娘胎里带的弱症,治不好,只能将就拖着。”
    “我听太医说,夏日里若是感染风险比冬日更难康复,娘娘且得小心一点。”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昨日我在宫里遇到侯爷,他说你想退亲?”
    傅挽挽低下头,点了点头。
    “你还是接受不了星飏如今的状况吗?”沈贵妃问。
    傅挽挽看着她,心中不免生出些情绪。
    沈贵妃还不知道孟星飏既没有中毒、也没有毁容吧?
    她自然不能贸然把这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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