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萧宁一声吩咐,不容抗拒,玉毫不敢再多言,立刻前去办事。
    莫怀亦想到后果,也正是因为如此,拿不准的追问:“接下来你欲何为?”
    “诬陷朝廷命官,捉主角只是开始,彻查流言之始,只为找到究竟是谁传出这等不实之言。”萧宁不出手则矣,一出手,样样都已想周全。
    “崔家,我正愁没有光明正大的机会走一趟。去请玉嫣来一趟。”玉嫣,萧宁料想这个时候的玉嫣前往崔氏,必引起崔氏恐惧,那很好,再好不过。
    一个崔伋出了头,她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他的同谋。
    莫怀看着面容冷酷的萧宁,这才意识到,萧宁果然是大昌的太女,这般模样,实在令人不得不畏。
    ***
    萧评依然是京兆府尹,玉毫前来,将萧宁要他办的事说来,萧评亦不问原由,立刻下令将崔伋擒来。虽然为此,崔家皆是惶恐,亦是不解,为何,为何朝廷突然捉人。
    可惜,京兆府拿人,无意向崔氏解释。
    崔氏,原本朝中有崔令和崔攸这两位重臣在,谁人不敬他们三分。眼下,崔令身死,崔攸被卷入德行有亏一事,就算处置未达,谁都不觉得崔攸还有翻身的机会。
    崔伋是个聪明人,想笼络人时,真没有他笼络不来的人。
    崔家上下,在崔令和崔攸相继出事后,如今倒是事事以崔伋为重,谁都不曾料到,崔伋会突然被朝廷所拿,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崔家人,想救崔伋,也得有人买他们的账才行。
    萧评这位明王,能一直为京兆府尹,既因他为亲王,又是皇帝兄长,也因他处事公正,心系百姓,断案公正,从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崔氏的面子,他愿意给则给,不愿意给,谁也奈何不得他。
    随后,玉嫣带人直入崔氏,奉命查查崔宅,第一个翻的是崔攸的院子,其他院子,每一处都翻了,崔伋的院子也翻上一翻。
    崔攸处倒是没有什么是她想要的,旁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崔伋的院子。
    玉嫣在看到崔伋处不少香囊丝帕情诗时,眼中闪过冷意,不二话,全都拿走,对外却不道半句。
    自然,她这一趟来不仅仅是为了查出些什么,更是为了见一个人,崔令的妾侍楚氏。
    楚氏长了一张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脸,话不用说,怯生生的望着你,好似你欺负了她。
    男人们倒是极喜于这样的女子,可惜来的人是玉嫣。
    “现在是大好的机会,一个崔伋本来还能主主事,结果他非要作死,敢和忠国公扯上关系,这是自寻死路。你既要毁了崔攸,该在这个时候让更多人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丑事。”玉嫣面对楚氏,仅是提醒,让她千万好自为之,不可错失良机。
    楚氏听到这话,本来怯生生的脸瞬间变了,冷峻地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不过提醒你一句,你既是求而不得想毁了这个男人,倒是不必再犹豫,该让他死,就得让他死。崔令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比旁人更清楚?”玉嫣另有所指,楚氏脸色一变,“你还想让我扣他一顶弑父的罪名?”
    “有些事既然开始,何必再惺惺作态。与你有私为崔令所察,你们便杀人灭口,理所当然。你若是不做,不如我告诉天下人,究竟是谁真正与你有私?”
    第189章 群起而攻之
    这一趟萧宁让玉嫣来,实在来得太值。玉嫣从崔伋院中搜出的情书信物,其中也有楚氏的。
    “你是不是该为你的情郎着想着想?”玉嫣没有忘记萧宁另一层意图,须得配合一二。
    “他不是我的情郎。”知玉嫣说的是崔伋,楚氏却一脸厌恶地开口。
    “一个市井之流,他有什么资格跟他比。若不是,若不是他骗了我,就不会有今日之事。”楚氏脱口而出,既是厌恶也是恨。都是对崔伋的?
    玉嫣一时有些拿不准。
    不过楚氏道:“你想毁了崔家,绝不可能。你想将什么东西公布出去,只管做,我不会管。想让我帮你毁了崔氏,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说完立刻挥袖而去,不难看出她的果决。
    玉嫣闻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得意味深长。
    萧宁处很快收到玉嫣回禀,萧宁一边查看玉嫣从崔家带回来的东西,一边问:“崔令身死,崔家乱成一团,是何感觉?”
    玉嫣面对这直白的询问,微微一顿后答道:“说不出是何感觉,只是原以为会欢喜地浮一白,最后我却什么都没有做。祭奠父母后,反而没有了任何感觉。”
    仇恨,大仇得报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不是吗?
    可是在最后,她竟然感觉不到所谓的欢喜。
    萧宁颔首,“往后还想盯着崔家吗?”
    “仇人已死,何必再盯着他们。”玉嫣盯着是想看崔家的笑话,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笑话她是看不到了。
    萧宁摇头,“往后的事我不管,暂时还须得你看着些。”
    崔家现在的情况不看不行,崔攸在其中如何行事,萧宁不为看他,反而是想知道,有些事究竟是多少人一道谋划。
    “唯。”玉嫣应下一声是。仇人虽非死于她手,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同样也憋屈,比她一剑取之性命倒是要泄.恨得多。
    崔家也是好运气,若不是出了一个崔攸,这一回崔家定要荡然无存。
    崔攸,玉嫣亦想起同他的过往,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担起一族一宗,想是崔令做过的事,他不会再做。
    身居官场这些年,玉嫣曾经以为的仇恨,现在看来又觉得有些可笑。
    为官之人,为争权夺利,最后你死我亡,报仇,亡一族,她到现在才明白,她当年以为的崔氏毁了他们一家,实则不然。
    当年的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却执着于复仇,更多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全族尽灭,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这样的人生,这样的日子,她若是连仇恨都没有,怎么活?
    “这些东西很是有意思。”萧宁此时翻看完玉嫣带回来的东西,感慨一声,玉嫣轻声道:“谁能想到,他竟然有此手段。”
    萧宁眼中闪过冷意,“皆是位高权重之人,看来他是想将世上位高者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玉嫣眼中流露出厌恶,“似这样的人,最是让人不屑。白长了那样一张脸。”
    “看来往后我们女郎的课得加上这些,好让她们知道,男人之劣性。”萧宁轻声说起,玉嫣重重地点头,“确实当如此,须知如今出仕的女子,对男人所知甚少,如何也不能一番努力尽被一个贱男人毁了。”
    不难看出玉嫣的不喜,萧宁侧头问:“宁琦何时能回?”
    顾承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会儿答道:“三日。”
    萧宁笑了笑,“好,三日。子达处三日应该也会有结果了。”
    一直等着崔攸的消息,等到现在闹出的事越发多,萧宁都不得不再次出手,崔攸处差得不多了。
    ***
    “陛下,忠国公不孝,请陛下撤其爵。”萧宁等得起三日,总有人迫不及待,对于女子承爵一事,那是恨不得把这规矩改掉的的人,碰上一桩可以把女子拉下马的事,谁也坐不住。
    这不,朝堂之上,第二日便有此话参来。瑶娘于此时出列,“忠国公不孝,这话从何说起?”
    那一位进言之人,正是李御史,李御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道:“孝期与外男私通,情义绵绵,难道还不是不孝?”
    “私信。就凭一纸书信便断定忠国公与外男私信,不孝。那若是有人拿了所谓李御史一纸信来,道那是李御史通敌叛国,是不是也当就此定下?”瑶娘这张嘴,一向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能让人如鲠在喉。
    李御史瞪大眼睛,“仁侯是在拿老夫玩笑吗?”
    瑶娘冷笑地道:“我看是李御史在拿忠国公玩笑。外面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却无一实证。有人道那书信是忠国公亲笔所写,是忠国公亲笔书信。
    “然字迹一事,难道就不能造假?你这就想定下忠国公不孝之名。不错,御史有闻风而奏之权。奏与定事,原本就是两回事,李御史如此武断,是想让天下人觉得,凡事不须实证,只凭一句话便可断人生死?”
    “强词夺理。”
    “你自问有理?若是有理,定案定罪,何以要人证物证?却是律法错了,只有李御史你是对的?”
    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敢问明王,为何将崔家郎君下狱?”他们吵他们的,铁全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疑惑,不知身为京兆府尹的萧评,有什么样的说辞。
    “乱大昌者,坏朝廷之威严者,我请人入狱问话,不该?”理由,萧评这会儿早就想好,事情不用萧宁出面,他便可以自行解决。
    铁全的视线落在萧宁身上,若说这其中没有萧宁什么事,他断然不信。
    水货亦轻声问:“此事既然不辨真假,何不召忠国公回京一问究竟?”
    “已然召。”萧谌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这些人心思太多了,他得出面帮忙。
    “凡事有传,自当查查,流言涉及之人,关乎国体,自当问之。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宜太早定论。不孝两个字,与不忠一般,重若泰山。李御史纵然心中生怒生怨,也须慎言。”萧谌还得提醒人一句,千万千万不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凭外头疯传的几句话,便信了一个人当真不孝。
    “三人成虎。曾子不曾杀人,却也因他人之言而令曾母信之。这个道理,难道还须得朕教你们?”萧谌一看李御史拧紧眉头,看得出来他的不认同,行啊,就别怪他把话说得难听。
    李御史那么被点了名,脸上一僵,圣贤之言,难道他能说都是错的?
    真敢把这狂妄之极的话丢出去,往后他休想在这世上立足。
    萧谌一看李御史无话可说,自然是满意了。
    “崔伋此人有谁对其知之?”萧谌这是明知故问,打从外头的事闹起来开始,他是立刻让人查查此人。一查之后,别说玉嫣觉得那么一个人恶心,萧谌同为郎君,也看不起这么一个人。
    一众人都一顿,要说对崔伋无所知吧,那是不是显得他们太过消息不通?
    若说知,既知,这么一个德行不修的人,荤素不忌,就没有他不敢做,不想做的事。
    为了那么一个人,怀疑一个一心守卫边境,愿意效仿其父的将军,他们,他们......
    越是想,越是缩着脖子,一时不敢答话了。
    “李御史?”不想答,别的人可以想不答便不答,李御史呢?
    当了那么多年御史,难道连怎么来当御史都不知道?
    再一次被点名,李御史面上一僵,“臣,臣......”
    萧谌听他臣了半天,难道还能不知何意?
    “虽说忠国公远在边境,欲问此事不易,可是一个近在咫尺的人,你就不想想去见一见人,问上一问?”萧谌显然对李御史的所作所为不满之极,什么事都不问一问,长了一张嘴便随意定论。
    他可知道,若是当皇帝的是个昏庸无能之人,他这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了。
    “臣,臣尚未来得及,便听闻京兆府将人拿下了。”李御史汗淋如雨,于此时能想到的借口,便是如此。
    “此事李御史切莫将错处都归到我头上,人我虽然关入京兆府大牢,若是你想看,我断然不会不让。李御史来过京兆府大牢?”莫开玩笑,萧评是随便给人当靶子的?
    李御史倒是想推脱,想得倒是挺美。
    “陛下,是臣行事不妥。”李御史一听便明白,他就是再想推脱,万万不能。
    萧评和萧谌这对兄弟,他们既然出手,断不会随意由人忽悠。
    “行事不妥?随意扣人一顶不孝之罪名,只是行事不妥?”萧颖亦开口,红口白牙就敢扣人一顶这么大的罪名,岂能轻易善了?
    “陛下。御史可闻风而奏不假,然奏报查查,并非给人定罪。李御史在御史之位上多年,从来如此,可见李御史连御史该怎么当都是一知半解,是不是应该让他回去学学?”瑶娘仅是将事实道来,并且给出意见,至于最后萧谌是采取或是不采取,由萧谌决定,满朝臣子决定。
    李御史瞪大眼睛,这朝堂之上,何时轮得到女子指手画脚?
    “臣附议。”明鉴是第一个出面表示同意。宁琦一事牵扯众多,稍有不慎,便是大昌的威严亦受损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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