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刺史府的人。我有一回看到刺史府的人出行,在其中看到了他。”文弱女子再将看到的一切道来,萧宁又问,“方才刺史府的随行中可有此人?”
    “有的。”文弱女子肯定地回答,萧宁一顿,“若让你指认,你还能认得出他吗?”
    “可以的。”文弱女子肯定地回答,萧宁不再迟疑。
    “烦请你随我走一趟。”又出了人命,颜刺史这回怕是不会走得那么快,萧宁带人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欧阳齐于此时出声道:“殿下,人交给我。”
    萧宁本就已经是众矢之的,再让一个不知危险与否的人跟在萧宁身边,风险增加。
    “我嫂嫂,我护着。只要你们将那些小人捉住,其他事就不烦劳你们。”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伏虚亦是明了他能护着跟前的嫂嫂,总是防不胜防于旁人死不放手,非要置他嫂嫂于死地。
    欧阳齐不与之争辩,有这争辩的时间,能做的事多着。
    萧宁已经命人牵马过来,这便追颜刺史去。
    颜刺史看着死绝的叶娘,同样也是犯愁。好不容易得萧宁点头办理此事,结果倒好,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人倒是死了。
    萧宁为了救人,杀了那一个刺客,眼下能有机会从对方的嘴里问出内情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叶娘。
    结果倒好,话一句没问着,人倒是死了!
    如何交代啊?案子更该如何查下去啊?
    颜刺史发愁之际,身边走来一个人,“刺史何必发愁,阳奉阴违的事,自来刺史也没少干,眼下不过故技重演,有何不可?”
    说话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把剑把玩着,更像是在无声的警告于人。
    “怎么,你们是打算来硬的?”颜刺史一看这架式,马上懂了这群人打的主意,但也正因如此,他不愿意受他们的要挟。
    “岂敢岂敢。刺史毕竟是刺史,这样的小人死了就死了,无伤大雅,镇国公主纵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会太当一回事。刺史若是死了,落在镇国公主的眼里,等于是我们同朝廷宣战。那,定要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青年如此说来,倒是挺懂萧宁的心思。
    颜刺史道:“果然一切皆是你们所为。”
    “刺史,说话得讲证据,含血喷人不可取。”青年于此时又反驳了一句。有些事是断然不能的,谁想把事情扣到他们的头上,得亮出证据。
    “这些年刺史不容易,同我们一直阳奉阴违,知这位镇国公主到了,你倒是想跟人提醒,可惜,无人领你的情,倒是把你当成跟我们一伙的。既如此,刺史何不如她所愿?”青年显然也是肩负任务来的,劝着颜刺史,不如就从了他们了吧。
    “怎么?从前我不愿与你同流合污,难不成你们以为我现在就会?荆州。为一方刺史,我是无能,管不住你们,也奈何不得你们。但你们想让我成为你们的屏障,断不可能。”
    颜刺史此刻哪里还有在萧宁身边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儿,面容严肃,神圣不容侵犯,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驾。”待再要劝说颜刺史,此刻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皆一道看了过去,只见萧宁带人骑马而来,青年见此退了一步,不敢再与刺史平站。
    “看看人在何处。”萧宁停在不远处,拉住马儿回头问。
    伏虚不会骑马,就算想护着自家的嫂嫂,那也莫可奈何,只能让欧阳齐将人带来。
    文弱女子第一次骑马,尚未完全回过神,听到萧宁的问话,忍住身体的不适,看着前方,指向颜刺史身边的青年道:“他,就是他。”
    欧阳齐一个纵身下马,人已经闪到青年的身边,将人提起。
    颜刺史哪怕也是看人不顺眼的,可这样的情况让他不明所以,岂有不问一问的道理。
    “敢问殿下这是何意?”颜刺史拱手同萧宁问起。
    这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的风格,还真是同萧宁几次见面,碰得满头包了,依然改不了。
    萧宁已然下马,走了过去扶了文弱女子下马,“刺史有问,你且答之。”
    文弱女子惊魂未定,下了马也是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回过神,答道:“他与叶娘相识。”
    叶娘,颜刺史不至于不记得这个名字,可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这心里同样不是滋味,何尝不曾怀疑过或许是谁有意为之。
    可惜找不到证据,出事的时候,他更就在他的眼前,断不可能有机会伤及于人。
    这有人来指证叶娘与之相识,颜刺史亦明了,这就是一个机会。
    “公主殿下,在下虽只是刺史府长史,只凭一个乡野村妇的指证我与死者相识,殿下便要将我拿下,这可有不妥之处?”青年被捉住了,倒也不慌不忙,轻声地问来,只想知道这桩事萧宁难道要以此定他的罪?
    “殿下先前道那曹家的兄弟虽然也姓曹,再有人指证他们是逆子贼臣之后,并无证据,殿下将人放了。总不会殿下对寻常百姓都讲究人证物证确凿,对我们这些世族,倒是疑则杀之。”青年更是指出萧宁作为,两下对比,何尝不是让萧宁最好莫要区别对待。
    萧宁不得不说,这人是聪明人,听人说话的分寸,把世族全都拉了过来,且让萧宁考虑清楚,是不是当真要让天下世族觉得,她一个镇国公主拿了百姓当回事,却不拿世族当回事?
    饶是萧宁一直在努力的培养人才,也有心打压世族,大家各自心知肚明一些事,明面上该给的面子必须得给。
    否则事情闹大了,伤及世族的颜面,世族可就要拿住这点错处,自此不为大昌效力,这对大昌而言绝不是好事。
    “陆长史说的哪里话。”知他是长史,萧宁岂不知他何姓。称其姓来,萧宁解释道:“天下世族亦是百姓,朝廷自当一视同仁。对百姓要求人证物证确凿,对世族,若要定下世族之罪,也要人证物证确凿。”
    这一句话,陆长史赞道:“殿下果然是聪明人。”
    谁要听他赞的一声聪明吗?
    萧宁只问文弱女子道:“你听清了,凭你一句话道他们相熟,我就是想以此为由问一问都不成,你可有证据证明两人相熟?”
    一开始萧宁就没打算细问文弱女子,就是打算给人机会,她若是表现得不好,越是不好越容易落人把柄。萧宁现在算是陷入了僵局,想破此局,以她一人之力有些难度。
    既如此,她且表现出陷入困境之象,惊慌失措,想必会有人乐意见她如此显露败象的。
    至于文弱女子是拿得出证据,亦或是拿不出来,都不妨事。
    “他,他脖子上带了一块护身符,跟叶娘身上的护身符是一样的。尤其他脖子上的护身符上还有一个叶字,正是叶娘的叶字。”萧宁是不抱希望的,结果却让萧宁意外,文弱女子还真是有这方面的证据。
    陆长史听完亦是脸色一变,黑衣玄甲中有两人分别走向陆长史,以及地上放着的叶娘尸体。
    果然从他们各自的脖子上抽出同样的护身符,且如文弱女子所说,陆长史脖子上的那一个护身符绣了一个叶字。
    扯下两个护身符,放在一起可见是出自同一个人的针线。
    “陆长史,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与她还是不熟?”萧宁但有此一问,亮着两个一样形状,一样针线的护身符,且看陆长史有什么话可说。
    “殿下,难道某与之相识能说明什么吗?殿下方才并未问过某是否当真与之相识。”陆长史这时候恢复了镇定,一字一句的道来,沉稳老练,不见半分慌乱。
    萧宁笑了笑,“陆长史所言,颜刺史有何话说?”
    看得出来颜刺史的紧张,萧宁就拿不准了,这一位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的?
    拿不准就只好来问问,问明白了,确定了,就知道了。
    “长史与一个村妇相识并无不妥。然此村妇假借失牛一事,惊扰殿下,更意图杀人,本官尚未来得及审问,人更是死了。凡与之相识之人,理当配合朝廷查查,陆长史不会不配合吧?”颜刺史得萧宁一问,立刻表明他的态度。
    先前就算再有怀疑,没有名目,更没有证据多问,现在好了。
    有了这护身符,证明两人的相识,叶娘之死没有证据证明是何人所杀,但叶娘先前做的事,再加上她现在已死,当官的查查事情的经过始末要,问询所有相关之人,谁还有不配合?
    陆长史眼中闪过一道阴沉,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某自当配合。”
    哪里能不配合呢?若不配合岂不是成了做贼心虚。
    “这一路回刺史府,不知还会不会有人取陆长史的性命?”萧宁就是有意的提醒,想看看眼前的这一个人,他是不是在意最后的结果。
    想必在他心中,他自明了,为何有人要死?
    既然别人能让叶娘死,为何又不能让他死?
    陆长史目光一敛,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殿下说的哪里话?有殿下在跟前,何人敢如此猖狂。”
    倒是把事情都扣到萧宁的头上,只道萧宁在此能震慑?亦或是想说,萧宁手下的人不少,却连几个人都护不住,名不符实?
    “或许,我会袖手旁观?”萧宁还真不怕跟这种人斗心眼。
    他以为自己了不起!萧宁且让他感受一番,心狠手辣之人,能对别的棋子手下无情,对他,他落入萧宁手中,何尝不是也成了一颗无用的棋子,杀之以绝后患,何乐而不为?
    “一个又一个的出头,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看起来现在就剩下你一人了。你若是死了,我可就寻不到查下去的线索,这是永绝后患了。”萧宁就是故意说白了,她倒要看看,陆长史是不是不怕死。
    陆长史眉心不断的跳动,谁都清楚萧宁话里有话,明摆着想看看陆长史有没有胆识。
    “颜刺史,走吧。”吓完了人,萧宁并不打算,继续等着陆长史说出能安抚他内心恐惧的话,大步流星地走向马儿,翻身上马。
    街道之上,往来的百姓并不在少数,萧宁同一旁的秋衡使了眼色,秋衡自明了。
    顾承在一旁也注意到这动静,仅是低头一笑,真亦假时,假亦真!
    一行人往刺史府的方向去,颜刺史已然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眼前,再来一个,他是真怕再出什么意外。
    萧宁是带了人不假,可他怎么觉得萧宁带的这些人太悠闲?观萧宁的神态,她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只怕不是玩笑,她是真希望有人再杀陆长史。
    已然吃过一回亏的颜刺史,绝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可如何解决何尝不是一个问题。
    颜刺史警惕地看着四下,顾承与萧宁道:“刺史和长史看来不是一路人。”
    “这样最好!”萧宁说的是真心话,就是不知道这是真或是假。
    “嗖!”萧宁同顾承说话的功夫,一支箭划空而来,直冲陆长史,颜刺史想都不想便要以身相挡。
    萧宁的反应更快,甩出手中的马鞭缠住他的腰,把人甩出去。
    箭向陆长史射去,见颜刺史挡来,刚要松一口气的陆长史!!!
    公主殿下你真是盼着我死!!
    第153章 你怕不怕死
    救了颜刺史,没让他冲在前头当挡箭牌的萧宁,确实是想看着陆长史死!
    可惜啊,没那么容易。
    颜刺史被萧宁往一旁甩开了,他是逃过了一劫,但是陆长史,萧宁若是不出手相救,他是必死无疑!
    “殿下!”死里逃生的颜刺史急得上窜下跳,恨不得他能身怀绝世武艺,这就能冲上去救人。
    可下一刻,陆长史身形灵动地闪开了这一箭,饶是再有弓箭射来,他都躲开了。
    颜刺史急得不成,结果出人意外,他看到了什么,素日文弱的长史啊,这竟然身怀绝技?
    “好身手。”萧宁在马背上看到这一幕,并不吝啬给些掌声。
    “殿下竟然见死不救。”陆长史这会儿还被人不断地攻击着,萧宁完全没有想出手的意思,陆长史若是不将话说出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长史所求,我不过如你所愿。毕竟我早已警告长史,长史不以为然,可见长史有赴死之心,我岂能夺他人之志。”萧宁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陆长史就算再气,眼下也得保命为重。
    颜刺史看这弓箭还越来越多了,萧宁身边的人都竖起盾甲将萧宁团团的护起,却无一人上去帮陆长史一把。颜刺史如何也看不下去,轻声地唤一声殿下。
    “你手下的人很少,死一个更是少一个,最好省着用,千万千万不要多管闲事。”萧宁看到颜刺史拼死去救人,为的不过就是保住陆长史的命,不愿意他死了,以至于叫他们再无机会查查,到底谁在幕后指使一系列的事。
    萧宁救了颜刺史,亦明了颜刺史求情是为何。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偶然,至少在萧宁这里从来不是。
    总而言之,颜刺史手下无人帮得上忙,萧宁想看戏,更是为了看清楚了,陆长史是不是当真不怕死。
    “殿下,荆州之内一再发生命案,恐惹百姓惊慌,更易叫殿下落人口舌,望殿下三思。”萧宁打的什么小心思,不用想都能猜得出来,但这桩事可大可小,萧宁万不能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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