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将心比心,孔义选择出现在她的面前,要成为她的侍卫,要迈出第一步,亦是经过深思熟虑,断然不会后悔的。
    “殿下答应留下我了?”孔义也是擅长捉住重点。
    他是没想过能说服萧宁,现在如愿以偿,可把他乐坏了,赶紧要一句准,可不许糊弄过去了!
    “留下来就得听我的。我说一你不许说二。”萧宁可知道这一位还年轻,易冲动,孔鸿是费尽心思想磨砺他,无非想让人沉稳些,干练些,可惜无用。
    知他的长处与短处,萧宁就得有言在先,要是谁敢违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成,我都听殿下的,殿下说什么是什么,若是有违此诺,殿下便将我打发回雍州。”孔义很是自觉,明了萧宁最想做的是何事。
    “不错。”人如此的自觉,萧宁都不好再说什么,就此定下。
    “不过,你从雍州来,算算日子早该到才是。”萧宁手里拿着孔鸿的信,别的内容没太仔细看,但这落款的日子,细细算来,有人半道上是做甚去了?
    “要是直奔兖州当然早到了。殿下在扬州,我原以为殿下奔梁州去的,我就早早的往梁州去等着殿下。等啊等,等了好几日才知道,殿下竟然往兖州去了。”说到这里孔义亦是怨念,想他快马加鞭的赶来,不就是想趁早碰上萧宁,结果倒好。想给萧宁一个惊喜,倒是白耽搁了几天。
    “少动些心思吧你。”萧宁一听只给了孔义一句话。
    孔义可不满了,“我不就是想早些见到公主殿下,哪里动什么心思了,殿下实在是冤枉了我。”
    萧宁道:“你不就是想在梁州等着我,想给我一个惊喜。知我在扬州,偏不入扬州,倒是想卖弄你的聪明,以为我定是会去梁州?”
    卖弄聪明什么的,孔义可不认,“要不是兖州出事,殿下必入梁州,再往荆州才到兖州。”
    不就是猜到萧宁的行程安排而矣,不算什么事儿。
    萧宁并不否认,“正好应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你可得记牢了。”
    让人引以为鉴。孔义道:“尽人事听天命,这跟天斗,那我肯定是斗不过的。这天下间能跟老天斗一斗的人也就只有殿下。我哪敢跟老天叫板。”
    话说着更是想起萧宁最近传得神神叨叨的事儿,孔义凑过去在萧宁的耳边轻声地问:“那些诗都是老天爷教你的?”
    萧宁都把话放出去了,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保持口风一致。
    要想骗过外人,第一个要骗过的就得是自己人。
    “不然这么多佳句,是我能作得出来的?风格各异的诗词,其中更是有那情义绵绵的诗词,我看起来像是经历过这情义的样儿?”萧宁跟孔义说话,用不着太绕弯子。
    这么一个愣头青,想让他相信,将心比心就成。
    孔义颔首,“说得对,你才多大的人,自小也没吃过苦,听你吟的那些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经了多少家破人亡,悲欢离合了。”
    若不是有那样的经历,是写不出那引人共鸣的诗来。
    孔义脑子或许不如亲爹那样转得飞快,诗词还能读得出来好坏的。
    好的坏的,其中的感情怎么样的,哪里是不经历过的人写得出来的。
    “除了老天教我,你倒是说说,这些诗词我从哪里弄来?”萧宁要的就是这认可。这不仅仅是孔义一个人的想法,亦是这天下人一致的想法。
    不曾经历过的悲欢离合,萧宁年纪尚幼,再是聪明绝顶的人,悲欢离合不曾经历过,是写不出那沧桑的诗。
    萧宁非明白,这也是她从始至终,从未想过将名家名人之佳句据为己有的原因。
    不擅长作诗的人,愣是作诗,总有藏不住的时候,若叫人揭露,才是真正的颜面尽失。
    不懂作诗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世上能人千千万万,中华上下五千年,古往今来也就出了唐宋八大家。可见诗人,尤其写出绝好之诗词之人,可遇不可求。
    “老天该多教你些本事,这些诗词好是好,关键时候也不能保命。”孔义毫不掩饰这份嫌弃。
    萧宁......
    她竟无言以对!
    文坛之作,可兴天下文化不假,更能亘古流传,显文化之兴,也能将文明传承,叫后世知道,有这样的王朝出了众多文人。
    但于本人实际来说,诗词关键时候确实救不了命!
    “殿下,在理吧?”萧宁不作声,孔义怎么说都是跟萧宁从小一起大的人,岂不知萧宁的反应代表的意思,笑眯眯地问来,不过是想得到萧宁的认同。
    从小到大,脑子转不过萧宁的,打架有时候也打不过萧宁的人,内心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让萧宁认可他一回,称赞他一回。
    本以为这想法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没想到啊没想到,有这样的一天,他竟然可以如愿。
    喜上眉梢的人,迫不及待的让萧宁把肯定的话说出口。
    萧宁扫过孔义一眼,总有一种有人要得意的感觉。
    “理不错。文可□□,武可定.国。两者缺一不可。你要是一味只学武艺,不修文德,将来有你吃亏的时候。”萧宁好言相劝。
    孔义马上道:“我自小同殿下读过书,又不是不识字,但凡殿下和我爹只要不想我成大家,就我学的这些书,够了。”
    这确实也是。孔义读书识字,能背的诗词亦是不少,兵法更是有所涉及,比起一般人,他已然极不错。可是他有那样一个亲爹,再有一个萧宁衬托,叫人不由地对他寄以更多的希望。
    “殿下,我也算是难得有一回说话能让你点头认可的!”孔义见萧宁陷入沉思,不得不说,好吧,这确实是大好机会。
    “知道如今大昌内年轻的将领,他们同你一般也曾读书识字,至今日,他们同样更是读书识字,研究兵法吗?
    “你纵然不想文武双全,我却想为大昌培养出更多文武双全的将领,能文能武,往后看一群文人还敢不敢说武将粗鄙。”
    萧宁倒是想为武将争气,亦不想他们叫人看轻了!
    这种想法,孔义是不会明白。
    孔义一向考虑得简单,确实没有料到萧宁思虑的竟然如此的周全,捉了捉脑袋道:“殿下,这不读书就那么不妥当?”
    “想想从前的大兴,那治天下的人是何人,如我们这些武将,哪怕为朝廷出生入死,在朝廷眼里都不值一提。一群坐而论道的文人,倒是敢指挥武将打仗,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萧宁感叹,亦是觉得这重文轻武啊,不说其他,只说宋朝好了。
    文臣可以在皇帝的脸上唾沫,武将呢,处处受制于人,最后江山葬送。
    天下臣子,既分文武,本就是缺一不可的。从前的王朝如何他们管不着,从大昌朝开始,文臣和武将,都是一视同仁。
    但就算朝廷愿意一视同仁,想是武将们心里也有数,想让文臣们真正的看得起他们,就得拿出真本事。
    文臣对武将的轻视,不就是觉得武将只会在战场上打打杀杀?不懂得治理天下的道理,也治理不了这个天下?
    既如此,就让武将学得跟他们一样,文武双全,斗嘴也能势均力敌。如此一来,看文臣还怎么欺负武将。
    孔义捉了捉脑袋,头脑简单的人,想的也简单,以为走武将的路,往后不用跟文臣吵,结果突然发现,那是痴人说梦。
    他要是将来想打好仗,就得能跟文臣他们抗衡,让文臣就算再怎么想,也休想占武将的便宜。
    “这,其实陛下对这事在行,还有我爹,他也是个中好手,有你们在,我就不用了吧?”孔义明了这个理,那不是还有靠山吗?
    既然有靠山,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太考虑这个问题?
    得,这是指望别人呢?
    “听说过一句话吗?”萧宁就知道,孔义这家伙心里不知道攒了多少事,莫以为他头脑简单,该想的人家都想过,只不过想的都是如何犯懒。
    “什么话?”孔义听到萧宁询问,马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萧宁说话更是往人的胸口上用力一拍,想把人拍得清醒点,别那么犯傻了。
    孔义被拍得有些疼,萧宁也是练过武的人,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娘子,以为这打在身上就是做做戏。
    恰恰相反,萧宁想让他长长记性,特意下了狠手,痛是必须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能活多少年,阿舅他们长我们多少岁?将来总有他们护不到我们的时候,难道那会儿你就不活了?
    “还有,你是为人兄长的,不思为兄弟计划,你倒是想让你爹一味的护着你,为你扫清障碍。这话你也敢说出口。”
    萧宁毫不掩饰对孔义的鄙视,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孔义面露羞愧,这,这好像确实是不太应该是吧。
    “你要是那么想靠阿舅,趁早回去得了,你是阿舅的长子,将来阿舅的爵位肯定归你。你还上什么战场,争什么功名,且安安心心地呆着,享这荣华富贵便成。”萧宁就差指着孔义的鼻子骂人了。
    “不是,我没那么想。”孔义一个少年,哪里能扛得住萧宁这么骂,连忙解释,万望萧宁别再继续的骂下去了,他真不是那等要当废物,坐等继承家业的人。
    “你没想靠你爹?你不仅想靠你爹,你还想靠我爹。”萧宁都不思靠爹,好啊,孔义倒是打起她爹的主意,断然不能容。
    孔义那叫一个冤啊!他不过就是随口一句,靠他爹他说得都理不直,气不壮了,靠陛下什么的,那就更是气弱了!
    “我,我错了,我不该想着靠爹,更不该要靠陛下,我该跟殿下一样,谁都不靠,就靠我自己,靠我自己。对吧,殿下?”求生欲强的人,一但发觉不对,马上改口。
    只这额头滴落的汗珠更是显露他这一刻的慌乱!
    呜呜呜!他不就是想偷个懒,怎么就偷个懒而已,在萧宁这里都成罪无可恕的事儿了?
    纳了闷的人倒是想让萧宁解释一下,可惜这会儿看着萧宁盯着他的样儿,他实在是没有胆子把话说出口,就怕再被萧宁骂得狗血淋头。
    “想靠回家靠去。到我这儿来,我还以为你长本事了,想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于天下,还想高看你一眼,哪知道你就这么没出息。”萧宁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孔义一个体型高大的人,被萧宁骂得恨不得缩成一团,都不想在萧宁的面前出现了。旁观的人不由掩口而笑,只能说犯萧宁手上的人,早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我错了,我错了,往后我再不敢存此心,殿下且饶我这一回。”孔义恨不得竖白旗,只盼萧宁口下留情,千万别再骂他了!
    “往后跟着欧阳先生读书。”既然知错要改,好说,该读的书给她读了。
    “我会间隔三日考一回,若是过不了关,你自回去。”萧宁当机立断,这就把孔义要做的事定下。
    孔义瞠目结舌,正想抗议的,萧宁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不乐意也成,自哪儿来回哪儿去。”
    直把孔义要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吓得噎了回去,萧宁自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要是敢抗议,萧宁就能立刻让他收拾东西回家去。
    可怜的孔义好不容易才寻到萧宁,就是想跟萧宁长见识的,不想这才刚来,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把自己卖了。
    在家不想跟亲爹读书写字,到了萧宁这儿,不想读也得读,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孔义都不敢跟亲爹那样吵一吵,争取少点作业,只怕萧宁马上让他回去。
    他是真不想回去!
    那,孔义还能怎么办,老实地道:“殿下,我一定好好学!”
    没有选择权利的人,面对萧宁说一不二的架式,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要知道萧宁跟他那是一照面就把丑话说前头了,若是不愿意按她的吩咐去办的,自回去。
    “可是,我是来跟殿下当侍卫的?”不能光明正大的抗议,提醒一番总是可以的。
    他不是来找萧宁学习的,真要想学的话,他在雍州多少名家在,想学什么不成。
    “耽误不了。”打一巴掌得给颗甜枣,萧宁不会一味的压制人,叫人都把她恨上了。
    张弛有度才是用人之道。
    “欧阳先生亦是文武双全之人,学好了文,武方面,他也会不吝啬指点。”萧宁还得让孔义知道,他面前的这一个人并不是单纯的文人,他要是肯下苦功夫,好处必是有的。
    本来蔫了的人,这一刻马上来了精神。
    打量的视线落在欧阳齐的身上,欧阳齐原是看戏的人,一会儿的功夫他倒成了戏里的人。
    不过,萧宁的人,只是代为调.教一番,若不是傻子,教教亦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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