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一回也不知......”萧宁的确挺看好朱榇的,但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朱三娘之死,追根究底是她咎由自取,却不代表人人都讲理。
    朱家,萧宁所知甚少,基于昨日的会面,她对朱榇心生好感,然她们之间夹杂了一条人命,萧宁也不想赌人性。
    “去同阿婆说一声,朱家,再看看。”萧宁纵然不想赌,可话到嘴边,还是化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朱家,只因为他们萧家的一句话,便丢了一条人命。朱榇,即将承受什么萧宁可以想象,而如今能够让人有所忌惮,正是萧宁之前要将朱榇留在身边的一句话。
    倘若现在萧宁命人到朱家传话,收回之前要将朱榇留在身边的话,朱榇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去请瑶娘来一趟。”萧宁回来到现在谁都没见,当然也包括瑶娘。
    万事萧宁总不能等着卢氏那边传来消息,这些消息可能还是经过卢氏筛选的。
    萧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然也可以根据她的需求,让人按照她想要的信息提供给她。
    “为何唤瑶娘来?”恰好孔柔走来,听到萧宁一声吩咐。
    瑶娘的身份,孔柔心知肚明,正是因为如此,孔柔才会阻止,“大夫说了,你须得静养,不可劳心伤神。”
    被孔柔抓了个正着,萧宁咬住下唇,可怜巴巴的瞅着孔柔看,“阿娘,不就是动动脑子的事,您总不能让我一天到晚躺在这儿,什么都不干。连脑子也不能动。”
    孔柔亦是无奈,就没见过像萧宁这样,生病还不肯好好休息的人。
    “这是大夫叮嘱的,你不想落下病根,以后三天两头吃药?”孔柔直问萧宁往后想要如何?
    健康的人,成了药罐子,换做谁能乐意?
    萧宁莫可奈何,却还是不放弃初衷的哀求道:“回来到现在,我连瑶娘一面都见不着,再不见见瑶娘,瑶娘怕是要忧心我,是不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的。”
    孔柔哪里会由他随便糊弄,掷地有声的道:“不可胡言乱语。你有病在身,天下皆知,连早朝都不上,不见瑶娘,瑶娘必能理解。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许给公主传递消息。总而言之,在太医没有说公主痊愈之前,谁要是敢让旁人惊扰了公主,我断不轻饶。”
    作为皇后,孔柔执掌内廷,卢氏不是喜欢抢权的人,再着,皇后执掌内廷本是理所当然,身为太后,只需要颐养天年就是,何必管的太多,反倒惹人嫌。
    况且,卢氏手底下的事并不少,比起被困在内廷中,卢氏更乐意跟萧宁一起,无声无息的改变这个世界。
    正因如此,孔柔在内廷中威严甚重,她这话落下,众人皆应一声是,萧宁......
    养病,养病,还真是连脑子都不能动了?
    “那我能看书吗?”萧宁依然做着垂死挣扎,不想孔柔掷地有声的拒绝,“不成。劳心伤神之事不可为,你看书不费神?”
    这话音落下,萧宁直接萎了。
    养病养病,养得连书都不能看,人也不能见,话还不能说了?
    这一回萧宁鼓起了嘴,一脸的不乐意。
    萧谌忙忙碌碌半天,昨日忙了大半夜才回来看萧宁一眼,难得今日早早忙完了事,赶紧进来看看萧宁。结果一看到萧宁鼓起脸,旁边的孔柔更是绷着一张脸,透着不容拒绝,这是出啥事儿了?
    “陛下。”萧谌一来,伺候的人,连忙向萧谌见礼。萧谌点点头,靠近孔柔,眼神往萧宁身上瞟,问:“这是怎么了?”
    “阿娘要养猪。”萧宁抬了眼皮,气鼓鼓的回答。
    萧谌差点笑喷了,“养猪,你啊?”
    “正是。”萧宁借着回答萧谌的话,在无声的控诉孔柔呢。
    “这,不能把你养成了猪,以后谁帮我?”萧谌亦是一本正经的开口。孔柔嗔怪的道:“大夫说了,这些年阿宁在外奔波劳累,有些亏损的身子,就得好好养着。”
    这话,昨天晚上孔柔已经跟萧谌说过了,萧谌没听进去。
    孔柔屏气凝神,审视的目光落在萧谌的身上,这么大的事,萧谌要是听不进去,定要跟他没完。
    萧谌求生欲极强的回答,“昨夜夫人说过了,我也问过太医,太医说了,好好养着就是,毕竟阿宁还小,发现及时,能养的回来。况且阿宁底子好,这都多亏了夫人照看。所以,这养猪吧,大可不必。”
    话说着,背后朝萧宁一通挤眉弄眼,无非在向萧宁邀功。
    “让阿宁在家养病,她要见这个,又要看那个,还不是费心伤神。那可怎么养?”孔柔不怀疑,萧谌会拿萧宁的身体开玩笑,但孔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萧宁安安心心的待着,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妥当的。
    “让她吃好睡好,不许熬夜,不许到外头乱跑乱跳。如此便可了?想想阿宁从小到大为何身子康健,不就是她喜欢习武练功,才能养出这好身子。
    “太医可都说了,多亏阿宁的底子好。否则这两年这么折腾下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咱们可不能把阿宁的优势一手毁掉。”
    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萧谌深谙此道。
    孔柔现在心心念念,都是萧宁的身体,如何养好萧宁的身体,是最最重要的事,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萧谌的话,孔柔还是听得进去的,打量的眼神落在萧宁的身上。
    的确,萧宁从小到大,就不像别人家的小娘子,整日待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喜欢四处跑跑跳跳。
    自小萧宁从来也不像别人家的小娘子,总是动不动发冷发热,体质虚弱。
    但也正是因为萧宁极少生病,突然倒下,可不把孔柔吓坏了。
    “夫人要盯紧阿宁,想养好阿宁的身体,我们都一样。那也不能让人闷坏了,真把她闷坏了,你不更心疼?舍得?”在疼爱萧宁这装饰上,孔柔和萧谌一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是因为如此,萧谌也不说心疼萧宁的话,只问孔柔舍不舍得。
    孔柔当然舍不得,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一直康健,病这一场,她一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阿娘,我一定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绝不到处乱跑。但你也不能,谁也不让我见,连书都不让我看。那我这日子还怎么过?”有了亲爹帮忙,萧宁立刻可怜兮兮的蹲在孔柔的面前,好让孔柔看看,她有多惨。
    “你要是见了瑶娘,说的就不是寻常事。”孔柔牢记一点,那就是瑶娘跟萧宁凑一块儿,这两人一起办的事,绝不是小事,不劳心伤神才怪。
    “皇后这是在夸赞妾吗?”孔柔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正主瑶娘竟然跟着萧谌一起进来了。
    瑶娘方才落在后头,又因人挡着,孔柔和萧宁都没看见。插不上话的瑶娘,且立在一旁,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瑶娘如何还能站的住?
    孔柔的视线落在萧谌的身上,似在无声的询问,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萧谌流露出了几分无奈,“瑶娘说有要事见阿宁。”
    自来瑶娘和萧谌之间,也不是毫无交集的,毕竟雍州许多事都是瑶娘在办,也就意味着瑶娘跟萧谌一直有来有往。
    这男臣不好进入内廷,女官,根本没有这个忌讳。瑶娘说了有事,萧谌便把人领进来,也不需另外通传。
    “皇后,公主!”出声之后的瑶娘,这回终于能见礼了。
    被正主抓了个正着,不许人见萧宁,孔柔面上流露出了尴尬,“我不是不让你见阿宁,只是想缓一缓。”
    “皇后疼惜公主,妾都明白。”瑶娘并没有心生不满。
    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后母,多少人能做到孔柔一般。若不是真心疼惜萧宁,又怎么会事事以萧宁为重。
    “皇后放心,妾也明白,公主身体康健才是大昌之幸,再重要的事也重不过公主的身体,妾不会让公主多以费神的。”瑶娘为了让孔柔安心,郑重的承诺,也希望瑶娘能相信她一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话大家都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孔柔坦率直言,视线落在萧宁的身上,叮嘱萧宁,“不许劳神。”
    “此事交给瑶娘,让瑶娘盯紧了她。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萧谌来看过萧宁,确定萧宁恢复了精神,接下来只需要好好养,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这回拉着孔柔一道离去,便把所有事交给瑶娘。
    “陛下放心,妾必不负陛下所望。”瑶娘爽快的答应下,恭送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一道离去。
    萧宁终于松了一口气,太不容易了。
    “我以为公主是满心欢喜的。”看到萧宁松一口气的药,瑶娘含笑地说。
    “欢喜是欢喜,压力是真有压力。”萧宁十分无奈的接话,抚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公主或许觉得,皇后大惊小怪,可若是公主知道,皇后曾亲眼看到几个孩子因发热而去世,便不会觉得皇后如此苛刻,有何不对?”瑶娘一直在雍州,雍州内的事,她比萧宁清楚得多。
    萧宁将雍州内安顿老弱妇孺的事,交给瑶娘来办,孔柔帮了瑶娘诸多,正是因为如此,瑶娘亲眼看到过孔柔伤心难过的样子,当然,还有恐惧。
    “你说的这些,我的确不知。”萧宁是一个知错便改的人,既然察觉她对孔柔严管她养病这事有些吃不消,态度上面也有些不满,并没有意识到孔柔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对她生病之事如此慎重。
    “公主是有福气的人。”瑶娘说的是真心话,纵然孔柔不是萧宁的生母,却对孔柔视如己出,若不是真把萧宁当成了亲生女儿,孔柔又怎么会这般处处的盯着萧宁,生怕萧宁有个闪失。
    “的确。”萧宁认同点头,她的确挺有福气的,能遇上孔柔这样的母亲。
    “你来寻我,定有事,说吧。”早些把该说的事说完,该办的事办好,该休息休息,该走人走人。瑶娘听得出来,萧宁听进了劝。
    “昨日公主处可是出了什么事?”瑶娘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内容落在萧宁的耳中,萧宁咦了一声,“果真是没有秘密吗?”
    瑶娘便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并不是单纯的风言风语。
    萧宁正好也就这一桩事,想让瑶娘盯着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瑶娘。
    瑶娘微拧了眉头,“有人要借题发挥啊。”
    “大好的机会,谁舍得放过。你得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盯紧了朱家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查出流言之源。另外,把各家那一点上不了台面的事全扒出来,以备后用。”萧宁相信,有人想对她动手,断然不会只是利用留言而已。
    想跟她斗谁的消息更灵通,把柄少,萧宁当然得奉陪到底。
    “唯。”瑶娘已然明了萧宁有何打算。
    “公主颇喜欢朱家那位二娘。”瑶娘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镇定自若,宠辱不惊,难道不值得人喜欢?只是夹杂了一条人命。让你盯着,无非是想看,朱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萧宁打的主意不少,也敢坦然的告诉瑶娘。
    朱家养出一个宠辱不惊,处之泰然的朱榇,同样也养出了一个为了惹人注意,不惜踩着姐妹上位的朱三娘,最后更是不惜出手害人。
    昨日那壶热水,不管是泼到谁人的身上,那个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就因为妒忌,所以能草菅人命,纵然牵连无辜也在所不惜。如此人物萧宁断然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只是没有想到朱家亦能如此果决。
    “妾会让人盯紧朱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立刻来禀告。”流言一起,瑶娘洞察有人要对萧宁动手,第一反应自然是防备,但同时也需要知道萧宁有何打算。
    所以不请自来,反而正好碰到孔柔防备,不让萧宁见人。
    “养病归养病,你也不能跟阿娘一般,真想养猪。外面的舆论,若没有你们及时告诉我,我该如何应对?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些人既然出手,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萧宁已经身在局中,很多事由不的萧宁。
    纵然她想安安静静的养病,谁也不招惹,可昨日是她招惹人的吗?
    “公主放心,妾都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从萧谌成为皇帝,萧宁作为大昌公主,又兼尚书令的开始,瑶娘已明。
    纵然作为男儿,既为首相,已然有无数人因这则身份而心生妒忌,更别说萧宁是女儿身。
    打她站在最高处,便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欲将她拉下马。
    生病养身。就算萧家所有人都想护着萧宁,让萧宁能够安安静静,依然还是护不住,该萧宁出面的事,就得萧宁出面。
    “朝堂之上,关于我放过西胡汗王一事又怎么说?”萧宁没有忘记这桩事,也明了有孔柔拦着,萧谌断然不可能告诉他。
    被问起的瑶娘并不意外,也知道萧宁所处的境地,答道:“先前左仆射提议,设军事法庭裁决军中事务,朝廷商议已然定下,十日后开庭,由陛下主审。”
    听到由陛下主审,萧宁笑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就没有人提出异议?”
    瑶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自然是有的。”
    萧宁???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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