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或许是一个心中怀揣他人的人,迫于无奈的与他成亲,并不代表愿意接受另一个人。
    “那她当年为何要嫁给阿爹?”萧宁一直好奇这一点。
    不难看出韩靖和莫忧之间感情深厚,倘若当真非彼此不可,就不该让萧谌在不知不觉中被牵扯其中。
    “我们和莫家交好,可莫家和韩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萧谌意味深长的说出这一句,萧宁立刻懂了。
    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定下萧谌和莫忧婚事的人是莫家的长辈,想解除这门婚事,没有莫家长辈的同意,万万不可能。
    “我后来让人打听过,其实当年韩家上门提过亲,希望能将你母亲许配韩靖,只是被拒绝了。后来,韩靖出事,将近两年才平安归来!你母亲等了他一年,最后被家人威逼才不得不嫁于我。”
    萧谌当年想仔细查清楚事情的时候,谁也不敢再瞒着萧谌。
    萧宁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萧谌瞧着忍不住的一手捋头,“听你爹笑话很乐呵?”
    “盲婚哑嫁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阿爹平白无故受此无妄之灾,当时心里该有多气愤。你又不是娶不到媳妇,怎么觉得好像是你生抢了别人媳妇一样。
    “至于她。造化弄人,她原本也以为能够像一般人一样,嫁你为妻,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心之所喜,难以自制。况且一个心不在阿爹身上的女人留在阿爹的身边,难道就是阿爹的幸事?
    “如果让我有的选择,我宁可像现在这样,也不愿意她留在阿爹的身边,心心念念的却是别的男人。阿爹值得一个一心一意,心里只有你的人,比如阿娘。”
    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哪一个人不值得拥有幸福。
    萧宁从前不知内情,只是通过脑补,也从未怨恨过莫忧,如今听来,感叹事不由己,造化弄人,也更不会怨她。
    萧谌是高兴的,尤其在听到萧宁说出这样的话后,脸上浮现了笑容。
    “能得你这一句话,不枉我把你养大。”萧谌玩笑的说起。
    但萧宁知道萧谌是发自内心的欣慰,欣慰于萧宁并没有因为生母,而变成一个内心充满怨恨的人。
    “阿爹把我养大,以后我给阿爹养老。”萧宁挽住萧谌的胳膊。将头靠在萧谌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感激。
    纵然遭受了不少的非议,可萧宁同样因为萧谌而得到了寻常女郎所没有的自由,选择。
    “那莫家呢?”萧宁想起另一个重要的人家,那也是萧宁的外祖家,可是从未见过。
    萧谌一叹,“莫家,自出了你生母非要与我和离的事后,羞愧不矣,合族挂印辞官,一夜间再无踪迹。
    “只留一信,信中所写:莫萧两家交好多年,然莫家教女不善,令萧氏沦为笑柄,有何颜面再见萧氏。
    “自此,再无消息。”
    莫家的人,真正正直之人,教女不善,合族离京,或隐世归山,或默默无名隐于市井之中。
    萧宁亦叹,不言。
    “私事说完了,阿爹是不是该给我个答案,公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父女安坐,许久无言,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温馨。直到天都快黑了,萧宁才赶紧追问公事。
    萧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就是这桩事一直拿不准,这才让萧谌为难之际。
    “阿爹想了这些年了,还没想明白?”一看萧谌的样子,萧宁立刻知道。到现在了,萧谌还是没想好。
    “你就想好了?”萧谌侧过头,瞪了萧宁一眼,带着不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阿爹喜欢被人骑在头上指手画脚?”萧宁就问最基本的一个道理。
    这回萧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回答,“绝无可能。”
    萧宁不作声的看向萧谌,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萧谌读懂了,瞬间哑然。
    “别管是阿爹还是我,都不喜欢再有人顶着咱们不能不听话的名头,站在我们的上头。毕竟谁敢保证这一位能容得下我们一家子的丰功伟绩,不会秋后算账,来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事到如今没有回头的余地,除了往前冲还能怎么样。我都不怕,阿爹你怕什么?”
    萧宁那是相当的阔气,挑动眉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萧谌在担心什么?
    “你真不怕,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怕?”萧谌凝重的望着萧宁,似是想从萧宁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这天下还有比掉脑袋更可怕的事?我还想长命百岁,将来安享太平。只要为了活着,无论任何事我都不怕。”萧宁终于硬气的喊出心里话,安抚某位老父亲,就别再磨磨蹭蹭。
    萧谌的眼神很是复杂,至少一时间,萧宁没看明白。
    眨了眨眼睛,萧宁倒是想问,萧谌已经道:“说得对,事到如今,我们家想退,谁又容得了我们退。既然无可退路,便只能迎头向前。”
    这算是给了萧宁一句准话,萧宁立刻拍了身上的灰尘站起来道:“有阿爹你这句话,我知道这一回去梁州该怎么处事了。”
    如此效率,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萧谌有些犹豫了,“这样一来要处理的问题也挺多的。要不我们在缓缓?”
    “缓什么缓,给阿爹缓的时间还少吗?到现在阿爹都还犹豫,阿爹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萧宁都要好奇死了,萧谌究竟因为什么事情一直踌躇不定?
    “去去去。你是我女儿,一天到晚问我有没有事瞒着你,像样吗?”萧谌顾左右而言他,挥挥手让萧宁赶紧走。
    被亲爹轰走,萧宁还能硬跑回头?
    纵然心里纳了闷,萧宁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院子去。
    孔柔其实早就来了,听着他们父女说话一直不打扰,等萧宁走这才进来。
    “郎君还是不打算告诉阿宁?”有些事情孔柔是知道的,毕竟夫妻一心,萧谌有事从来不瞒孔柔。
    “我怕现在告诉她,会把她吓着。还是再等等。”萧谌心中有数,权衡之后还是决定继续瞒着。
    “倘若郎君当真要迈出这一步,就算到时候瞒得住阿宁,旁人也会着急。”孔柔忧心不矣。
    “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一直不肯迈出那一步的原因。”萧谌长长一叹。
    “罢了罢了,将来的事谁能预料。阿宁要走不一样的路,或许,她能走得比我们以为的更长远。”萧谌越想越觉得头疼,最终决定放开不想!
    第77章 梁州当如何
    扬州尽被萧氏收入囊中,与之而来的还有梁州。
    谁都知道扬州能如此迅速攻破,多亏梁州兵马出动,与雍州兵马配合,方能左右夹击,攻占扬州,杀韩氏。
    眼下,多少人打着梁州的主意,各自明白。
    萧宁将去扬州,冲的就是梁州,有些事,一并办了就是。
    南宫致远早早等着萧宁,看到萧宁走出来,立刻张口道:“小娘子此去,能否带上某?”
    毛遂自荐。萧宁确实会考虑带些人去,南宫致远,确实也该带出多加历练,样样都试过,将来便可委以重任。
    “好。”萧宁答应得爽快,南宫致远松一口气。隐晦地道:“听闻姬氏子孙,诸位公主,皆被贺郎君庇护于梁州,还有传国玉玺。”
    言尽于此,大家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萧宁正打算开口,不想这时候姚圣、水货、铁全竟然齐齐杀过来,将萧宁堵住了。
    不难看出,萧谌一直不愿意迈出那一步,总是让人着急的,拿不准有没有希望啊!
    之前或许还能拖一拖,现在,完全没有拖的可能!
    这不,立刻有人推着代表出来。
    南宫致远可得正名,他并不是代表,他代表的仅是他自己。
    “诸位先生。”阵势再大,萧宁亦不急,有礼地朝他们作揖,这稳稳的模样,叫人不得不服。
    姚圣素来直接,纵然初来乍到,不难看出萧家父女对他的看重与敬重。他又直言相谏,行事风格,算是让人都习惯了。“将军依然不动?”
    萧宁既得萧谌准话,知他决定了,是以立刻答来,“阿爹又不傻。”
    这回众人可见松了一口气,包括姚圣在内。
    “从前需要忠义之名,眼下天下大半落入萧氏手上,若再不定名分,恐令天下不安。”姚圣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算是志同道合的主公,万万不能让这么一个人一拖再拖,生生拖出事来。
    “先生所指,我亦明了,家父一直没有做下决定,不过是因为思虑一旦迈出这一步,责任重大。若不能胜任,岂不辜负诸位所盼?凡事当三思而后行。”萧宁十分的贴心,帮亲爹找了一堆理由,冠冕堂皇,更能彰显他的慎重。
    “将军心怀天下,为人正直敢当,胸有丘壑,存有仁心,将来必能成为一代明君。”水货奉承的话一句接一句的丢出,无非希望萧谌莫再犹豫。
    姚圣松了一口气,谋定而后动什么的,的确符合萧谌一贯的行事。
    “如此说来,此番小娘子前往扬州,更应该早做打算。”既然萧谌已经决定,就该乘胜追击,趁这时候不与曹根再起战事,正好定下名分。
    名分若定,天下民心亦定。趁此机会,可一鼓作气。
    萧宁一眼扫过姚圣,这还真是个急性子。
    姚圣没有一丁点自觉,反而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无声的询问,难道不该如此?
    “此番小娘子前往扬州,若入梁州,务必善待前朝诸位。听闻小娘子同皇室中的公主亦有往来,从前的情分,如今未必不会成为机会。”姚圣的小心思不少,消息也是相当的灵通,说起这事,没有一丁点的压力。
    萧宁汗颜,一个两个的,想得真长远,远得让她无话可说!
    “几位先生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吗?”萧宁问得客气,全然是听从先生交代,她定会乖乖听话,好好做事的态度。
    姚圣莞尔,萧宁这样的小娘子,越是相处越发觉得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将来她能走到什么地步?
    与别人不一样,观萧宁行事,许多人都为萧宁不是郎君而惋惜,姚圣反尔觉得,小娘子挺好的。
    就是这样的小娘子,才能让天下人睁大眼睛看清楚,小娘子并非没有本事,千万别小看任何女人。
    “小娘子一行万望小心。”萧宁将入扬州,扬州是什么地方?
    纵然韩家已然被尽诛,这不是还担心有人活着,或许更有意搅动风云。萧宁是韩家之仇人,更是扬州世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之人,入敌人之境,焉能不小心。
    “先生放心。”萧宁感谢对方的担忧,郑重承诺。深入敌后什么的,她又不是第一回 干,安啦!
    如此,萧宁带着南宫致远南下,程八子不意外的跟着,不过,临行前萧谌送萧宁,看见程八子一下子想起一桩大事,“你这几回跟着阿宁立功不小,总不能一直让人叫你小名,我给你取个大名?”
    程八子激动无比地点头,“多谢将军。”
    萧谌看了看,“程永宜,永者,长也,宜,所安。长以安,天下所望。再给你取个字,子安。”
    这名字一听极是有深意,引得程八子,不,新出炉的程永宜连声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一个乞丐出身的人,能得萧谌带在身边教导,今又得萧谌赐名,想起此人在对战曹军时作战英勇,实不可多得的将才,不禁叫人心下称赞,萧谌极有识人之能。
    萧宁之前就一直想寻个机会让萧谌给人取个名字,一桩接一桩的事后来忙忘了,好在萧谌心中有数,早有准备。
    程永宜这个名字,不错。
    得了新名字的程永宜,一路上喜上眉梢,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欢喜。
    萧宁骑马走在前头,高兴的人反应过来发现离得萧宁有些远,急急地追赶上,“小娘子。”
    轻唤这一声,萧宁回头瞟了他一眼,“有话说?”
    “那位贺郎君,是友或敌?”高兴坏的人,能一转口问起正事,萧宁得说,人确实学得极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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