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领着萧四娘和两个中年妇人走来,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凶险的一幕,但凡萧宁的反应慢那么一点,如今......
    萧四娘腿还抖着,被婢女扶着急急地走来,看到那已经停止摆动的蛇,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开口的,可是萧四娘注意到,门口处跪着的人都是伺候萧宁的婢女。
    萧宁的脸色变得凝重,扫视过婢女们。一个个婢女浑身都在发颤,饶是萧四娘也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安静地等着。
    “阿婆和姑母们先到隔间,母亲出门,等我处理好此间事,再与阿婆姑母说话。”不能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萧宁才会开口,萧四娘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料萧宁第一句话,请卢氏她们先到隔壁坐。
    卢氏大大方方地道:“你处理,不急。”
    其意不欲避,倒是想看看萧宁要如何处理?
    萧宁也不客套,张口问:“回京之前,我同你们说过什么?”
    第12章 豁达老父亲
    被问的自然不是卢氏她们这些人,而是六个婢女。最年长的十四五岁,最小的同萧宁年纪相仿。
    “奴婢失职,请娘子责罚。”萧宁遇蛇,蛇都到萧宁的跟前了,差一点就咬了萧宁。
    伺候在萧宁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察觉。
    不,是她们都离开了,无一人守在萧宁的身边,才会有这般惊险之事。
    萧宁的面容更冷,“责罚?玉毫。”
    随着萧宁一声令下,不远外一个青年步入,卢氏一眼瞧着倒是记得刚回来的时候,孔柔介绍过,这是萧谌特意留给她们外头用的人。
    女子嘛,出门总有许多不方便,有个能理外事的人跟着,亦是理所当然。
    卢氏当时把人安排在外院,这些日子,人老老实实的听外院管事差遣,存在感等于无。
    院中出事,到人进来,这才多久?
    目光微敛,卢氏心里另有思量。
    玉毫恭敬地见礼,“小娘子。”
    “不错的蛇,做蛇羹吧。人,全换了。”话说着,萧宁拔起蛇,干脆利落地丢出去,那位伸手一捉,面不改色地应下。
    萧四娘瞪大了眼睛,婢女们颤着声想求情,萧宁微微抿唇,透露出的那份不喜,让她们尽都消声了。
    “既然要换人,我送你两个如何?”卢氏不以为然,更不觉得萧宁此举有何不妥,反倒趁机想送萧宁几个人。
    “好啊!”原以为萧宁有主见,未必见得愿意要卢氏身边的人,结果萧宁应得分外爽快。
    卢氏笑得慈祥,“听她应得爽快,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故意要我身边的人,才有今日之事。”
    萧宁侧过头俏皮地接话,“甚有可能。”
    一本正经地道来,眨眨眼睛,倒有几分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活泼,同方才动手杀蛇,说要换人时的冷洌截然不同。
    “送小娘子去沐浴更衣。”卢氏亦不追究,朝身边的人道了一句。
    萧宁站起来福身道:“谢阿婆。”
    一气儿把身边的人全都换掉,现在萧宁手里无人,卢氏观察到萧宁喜净,怕是手里沾了血是不适的。
    卢氏挥手,那一位四十来岁模样的妇人朝萧宁一笑,请萧宁往里去。
    玉毫在此时冲卢氏福身,领着六个婢女离开了。
    卢氏朝一旁的的女婢吩咐一句,人退了出去。
    家里有蛇,葡萄的人又都离开了,若说人算计,谁信?定要彻查到底。
    待卢氏吩咐完,在她身边的两位妇人方才一直屏着呼吸呢,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自家人,这才说话。
    “适才都不敢作声。”年纪大是年纪大,气场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
    卢氏膝下四子一女,女儿居中,取名萧颐,是同辈中的二娘,正是一旁同她有三分相像的妇人。
    另一个是萧钤的亲兄弟萧钦的女儿,萧颖萧大娘子。
    都是当姑母的人,萧宁刚回来,两人都回家特意见了萧宁。
    这一回也是因为外面关于萧宁的事情闹得挺大的,不少人都想见见萧宁。
    “阿娘,脾气是不是有些大?”亲女儿才敢这么说话,萧颐有些为难地问?
    “管家管人,不可慈。身边伺候的人连该怎么伺候都不知道,留之何用?”卢氏不以为然。
    萧宁的果断她都看在眼里,越看越是喜欢。
    萧颖虽不是外人,见识不同,赞道:“怪不得能写出为父鸣冤的奏疏来,果真是眼里不揉沙子。”
    萧四娘的关注点有些不太一样了,“那条蛇,五娘就那么扎下去了,她身上怎么随身带着匕首呢?”
    三个女人都不作声了,真把这事忘了!
    卢氏拧紧眉头,她顾着高兴萧宁的果断,忽略了。
    “七叔到底怎么教的五娘啊?”萧四娘没有别的意思,纯属好奇。
    这回不仅是她,连卢氏也好奇了。
    倒是萧颐道:“七郎毕竟是郎君,如何能懂得怎么照顾孩子。早同母亲说了,早些把人领回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弄不明白,一个小娘子随身带了匕首?”
    马后炮什么的,卢氏瞥了过去,“七郎的性子你不知?”
    当姐怎不知亲弟的个性,要说众多兄弟里,脾气最硬,最是一意孤行的人,非萧谌莫属。
    当年闹出那样的丑事,萧谌干脆抱着刚弥月的萧宁离开京城,去往雍州。
    这些年,萧谌因公回过京城几回,萧宁一直都叫萧谌留在雍州,卢氏一次一次的让萧谌把孩子带回来,交给她管,萧谌是怎么都不愿意。
    卢氏莫可奈何了,一看没办法让萧谌把孩子领回来,那成吧,萧谌再相人家,成亲吧。
    萧谌又果断地拒绝,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这事,这也是为什么孔柔一个寻常人家出身的女人,能嫁入萧家的原因。
    卢氏岂愿意萧谌为了一个女人孤独终老,费尽心思要为萧谌再择良缘,萧谌无论家人怎么说,就是不肯应下。
    闹得太僵,后来萧谌连家信都不写了。
    好不容易萧谌写信回来说要娶妻,身份再低的女人,有个人陪着儿子,照顾孙女,这就成了吧。
    现在倒好,叫萧颐扎心一记,也叫卢氏想起这些年的不畅快。
    “阿娘。这是在京城,小娘子随身带匕首的,总是不好。你可得说说?”萧颐想到萧谌的事,再不敢掀卢氏的伤疤,不过这个事是必须要管的。
    卢氏心里有数,没等到萧宁洗漱出来,倒是等到孔柔回来了。
    孔柔的神情有些着急,进来见到婆母和姑姐,亦是顾不上,“阿宁如何?”
    别管萧家的人怎么看不上孔柔的身份,人都嫁进他们家了,萧宁同孔柔的感情不错,这些日子孔柔也一直都安安分分,不懂的从来不管,只管闷头学。
    卢氏一直知道,人的本事都是学出来的,看人的出身,不过是因为自小家中耳濡目染,慢慢养出了气度,见识。没有人想费心去教一个儿媳,更愿意坐享其成。
    萧谌的事毕竟不一样,能让萧谌松口娶的女人,在卢氏的心里,此女便不同。
    故卢氏虽然没有亲自教导,也是费尽心思让人教导孔柔。
    孔柔无论从前是怎么样的人,现在的规矩算不上顶顶的好,亦不差。
    最难得的还是孔柔对萧宁的关心。急急忙忙的回来,第一时间追问萧宁的情况,亲生母女不过如此。
    卢氏语气平静地道:“无事,放心。”
    孔柔也听下人说了没事,没能亲眼看到萧宁,心是放不下。眼睛直往一旁瞟去。
    “五娘沐浴更衣去了,婶婶莫急。”萧四娘走上去,扶着孔柔到一旁落座。
    孔柔想起急急忙忙进来,连礼都顾不上,连忙道:“方才情急,失了礼数,见过阿家,阿姐。”
    “无妨。”真情假意,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看出端倪的,孔柔急步而来,急于询问萧宁是否无恙,倒让两位大姑子,颇有几分好感。
    于她们而言,孔柔是外人。萧宁别管多少年没回过她们萧家,都是她们的侄女。
    血脉亲情,这是天生的,永远都不能抹去。
    想要她们接受孔柔,就得慢慢看。
    萧谌膝下如今唯萧宁一女,别管萧宁的母亲让他们萧家变成多大的笑话,明理的人都不会把过错归在萧宁的身上。
    萧家上下算是明理的,待萧宁也是真心疼爱。
    尤其萧宁三番五次落韩家的脸,能让韩家不舒服的人,那就是给他们萧家争气啊!
    “你能对五娘视如己出,我们很是欣慰。”卢氏颔首,颇满意孔柔能做到这一点。
    孔柔有些不好意思,她和萧谌的婚事,要说牵红线的人更是萧宁呢。
    “五娘随身带的匕首,你知道吗?”萧颐想来想去,等不及萧宁来了,试探地一问。
    “那是郎君在阿宁五岁生辰时特意让人打造的,留给阿宁防身用。”孔柔并不隐瞒,生辰送人匕首的,当时也让不少人吓着,不过那匕首确实是好东西。
    一片倒抽声,谁能想到匕首会是萧谌送的。
    饶是卢氏也微拧了眉头,萧颐慎怪地道:“真是的,孩子还小,什么礼物不好送,怎么送匕首。”
    这话,不太好接啊!
    孔柔小心地张口,“阿宁自小在军中长大,也曾随郎君去过草原。郎君说过,似在草原中遇见了狼,后来阿宁便请郎君为她打造一把匕首,随身携带。”
    其中竟然另有内情,好像,看起来不太好问得太多了呢。
    萧颐试探地瞄了亲娘一眼,卢氏道:“适才若无匕首,五娘危矣。”
    小娘子家家随身带匕首或许有些不妥当。方才她们亲眼所见,若不是有萧宁的匕首,现在萧宁是何模样?
    明白卢氏的意思,萧颐无论心里再怎么不认可,都知道不宜再提。
    “我今日出门听闻一些关于阿宁的事,同阿宁婚事有关。”孔柔心里藏了事,藏也藏不住。
    身边的人能跟她一起讨论这事的,郎君不在身边,伺候的人,如何清楚其中的细节。
    和萧宁讨论,虽然很多事孔柔确实习惯和萧宁提及,不代表这事也能提。
    卢氏抬起眼皮,“阿宁的婚事,七郎何意?”
    有些话卢氏一直不着急聊,现在既然孔柔提及了,正好,卢氏也得问问远在雍州的萧谌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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