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世族家的小娘子,奴还是第一回 碰到会向我们这些宦官见礼的人。”贺常侍连忙避开,不敢受下萧宁的大礼。
    “不知那一位小侍人可将宁的话传到常侍耳中。”先前萧宁打定主意,倘若韩太后当真要为难她,总得找人救救场子。
    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贺常侍。
    “小娘子了不得,能让陛下如此庇护。同奴的交易,不必开始,却已经可以结束。”贺常侍垂下眼眸,也很是意外。
    “常侍此言差矣。你来我往,方是长远交好之道。常侍且当宁先为自己备了后路。”萧宁十分老练,看起来真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小娘子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与人为善。但你毕竟年幼,很多事小娘子出面无用。”不管萧宁表现的再怎么老成,也不代表像贺常侍这样跟随在皇帝面前伺候的人,愿意接受萧宁的示好。
    萧宁亦不急,要是人那么容易教好,也轮不到她。
    “宁说的话永远作数,贺常待何时想清楚了,可以何时寻宁。陛下这边,极有意思是吧。”小皇帝突然对萧宁的亲近,落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如同贺常侍这样跟随在皇帝身边多年的人,最是清楚皇帝有何打算。
    萧宁在这个时候说起这句话,引得贺常侍多看了萧宁几眼。
    “就是不知道一旦陛下和太后斗起来,宫中的人,谁能明哲保身?”
    第11章 韩家人作死
    多的话,萧宁没有再说,而是同贺常侍告辞,这便离开了皇宫。
    只是萧宁才刚出宫,有一位宫中的贵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宫里,倒是正好和萧宁岔开了。
    萧宁回到家里,一家子都等着萧宁,看到萧宁完好无损的回来,还是由宫中的内侍亲自护送,瞧萧宁的脸色,甚好!
    等听完萧宁说完和小皇帝的交谈,一片静默,“陛下何意?”
    笑了笑,萧钤感叹,“世人都以为陛下尚且年幼,不料陛下也长大了。”
    这一点不少人都认同,萧讯沉稳地道:“陛下要利用我们萧家,也是要利用五娘。”
    “谁让我们五娘一再让韩家吃亏?韩太后一心想让韩家再出一个皇后,三公反对也未浇灭她的心思。”
    果真在这京城里,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盘算,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人,当真是不小心?
    几乎一群人都用隐晦的目光扫过萧宁,最后又都静默,不打算问。
    “罢了罢了,朝堂上的事,我们解决。回去歇着吧。”萧宁能把进宫发生的事说得七七八八,算是不错。
    至于这朝堂上每个人的盘算,就不是萧宁一个小娘子该多管的事。
    萧宁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早巴不得被放,这回站了起来,福身道:“宁告退。”
    这边萧宁一走,萧诠道:“我怎么觉得老七把人送回来不怀好意?”
    引得一群人都瞪向他,说的什么话?
    “这么点大的孩子,进宫不怕,能记得陛下和太后说的话,连表情都记得补充。”萧诠想啊想,他有这本事的时候是几岁来着?
    最终惊叹的发现,在萧宁这年纪的时候他正玩泥巴,天天跟兄弟们打架,闹腾呢。
    “给七郎送封信,问清楚他究竟让五娘回来做什么?”萧诠的话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不着调,重点没捉错。萧钤也是同样的意思。
    卢氏在这时候淡淡地道:“若是连七郎也未必知道五娘为何回来呢?”
    一片死寂,一群男人都傻眼了,怎么都觉得这不可能的啊!
    “不能吧。七郎怎么也是五娘的亲爹。”萧诠颤颤地张口。
    “当爹的就都能懂儿女的想法?”理由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至少卢氏不以为然。
    萧诠被怼得接不上话,卢氏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直不作声的郎君身上,“五郎,这封信你写?”
    这位是萧钦的三子,萧评,为人懦弱,不喜同人往产,就算跟家人在一起,从来也是躲到角落去。
    突然被点名,萧评眼神游离地道:“七郎说,五娘做事,让我听话照做即可。”
    ......萧评这话,引得一家人盯紧了他。
    卢氏问:“何时说的?”
    “五娘回京前。”萧评低声作答。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萧讯这个当大哥的,万万没想到两个弟弟竟然在背地里算计不少。
    萧评理直气壮地道:“你们没问。”
    真真是把人噎得半死。
    可是萧评的个性,自家人都清楚,一向不管事,也不乐意吱声,有事直问,千万别想什么等他主动告诉你。
    “七郎怎么评价五娘的。”卢氏总是能够捉住重点。
    “主意大,本事不小。京城她不熟,让我们多担待。”萧评确实有问必答,萧谌也没说不能说。
    萧诠不由地捂住胸口,“当年,老七折腾事的时候,就是因为主意大,本事不小。五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能吧,小娘子毕竟不是郎君。”
    当兄弟的也好,当伯父的也罢,心里实在也是没底。
    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安抚自个儿,别多想,别多想,事情没那么麻烦。
    “你是郎君,你同她这般大,能像她一打三?”
    卢氏有问,萧诠嘴角抽搐,依然诚实地摇摇头。
    “你现在能上奏疏,让陛下把挨了你打的人家长辈捋官?”
    萧诠脸都僵了,机械摇头。
    “你和韩家对峙多年,能把韩家一辈呛得有苦难言?”
    怎么可能!跟韩家人过招,一对一都只能勉强五五分;一对几,送人头吗?
    卢氏站起来,瞥了萧诠一眼走了,走了!
    萧诠差点泪流满面,亲娘那嫌弃的眼神,尚未消化不如小侄女的打击,又收到了暴击啊!
    没人可怜他!
    正所谓再亲的兄弟,有事能让兄弟上去,扛住了,再好不过。
    反正,萧宁回京不过半个月,名声大噪。
    世族们背地里怎么笑话的韩家,且看韩家的人一出门,每人都侧头掩口而笑便可知。
    韩家的郎君们,心里素质好的还能照常出门;差点的,出了一趟门,觉得每个人都在笑话他,打死都不乐意出门了。
    小娘子们更是不用说了,但凡提到萧宁,恨得咬牙切齿,哭得昏天黑地。
    再听说小皇帝竟然觉得跟萧宁十分的投缘,韩家有心皇后之位的人,新仇旧恨,生吞萧宁的心都有。
    偏在这个时候,韩家闹出大事。
    原本新帝继位,按规矩,以国库收入三成以修陵寝。古往今来,皆按此例。
    如这等事,小皇帝虽然还年轻,必须也是交给亲近的人接手此事。
    最合适的人,看起来是韩家的人。
    韩家人丁兴旺,半点不比萧家差。韩太后跟韩靖那是堂姑弟,韩太后的亲弟名韩彦,算是半个不学无术。
    蒙父荫,又有一个皇太后姐姐,韩彦在朝中担了虚职,之后议起修皇帝陵寝这事,韩太后立刻给亲兄弟揽下了。
    小皇帝四年前登基,陵寝是从三年前开始修的,三年都没什么大事,偏突然这一位韩彦被告贪污修陵银两,更苛刻民工,致使民工惨死,现如今修建皇陵的人,罢工了!
    民工不作为,要不是有人特意捅出来,远在京城的人是断然不可能知道的。
    至于这一位捅出来的人,正是太常寺的太祝令,奉命前去考察皇陵修建的进程。
    因去得匆忙,人也没想跟谁打招呼,突然的杀过去。
    好嘛,碰个正着。
    修建皇帝寝陵是国之大事,皇帝信任韩彦,故才将此重担托付于韩彦。
    修陵这事,哪一个负责人不偷点工,减点料的,多少贪点。那也不会贪得事情闹大,连民工都罢工了。
    太祝令年轻,见到这回事,念及这是皇帝的舅舅,太后的亲弟,好言相劝一番。
    谁承想这韩彦不长脑子啊,以为出身韩家,背靠太后皇帝,便可有恃无恐。太祝令好言相劝,他反倒出言相辱。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看不起太祝令一个小官,也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值得一说,韩彦得知太祝令撞着民工罢工这事,急得上窜下跳,总想不出办法,只能借酒浇愁。
    结果酒喝多了,太祝令上门,他这不自我反思,更是倒打一耙的,气得太祝令拂袖而去,立刻赶回京城,上疏告状。
    等韩彦酒醒,那是悔得肠都青了,可惜晚了。
    太祝令敢告状,不仅是告了,更是呈上了证据,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叫韩彦是有口难辩。
    立时间,朝堂的气氛微妙了!
    韩太后这时候能再有功夫管小皇帝说的萧宁投缘的话?
    先救亲弟的命再说!
    可是,证据确凿了啊,如何才能救人,韩太后立刻请人进宫商量。
    “韩彦这个人,贪财好.色,贪陛下陵寝银两一事,可大可小。”萧宁懒洋洋的趴在席子上,眼睛半睁半合。天热了,晚上睡得不好,用了饭,最易犯困。
    “要闹大吗?”有人小声地询问。
    “能查得出来韩彦的其他把柄,递出去,自然有人会动手。”萧宁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睡会儿。
    周边再无声音,萧宁很快睡去,突然一声尖叫,“啊,有蛇,有蛇。”
    萧宁猛然惊醒,因为天热,萧宁特意开了门窗,寻了一处清凉的房子午休。
    乍然听到声音,萧宁睁眼一瞧,在她前面不过一掌的距离,果然有一条三指大小的青蛇,随着尖叫声响起,萧宁一动,青蛇抬起头,吐着蛇信,张开血盆大口便要朝萧宁咬来。
    “五娘。”见此惊心动魄的一幕,有人都昏倒了。在千钧一发之际,萧宁从腰中抽出一柄匕首,准确无误地扎入蛇头,钉在地板。
    蛇头血溅四射,饶是已经被萧宁用匕首钉在木板上,蛇尾不断地摆动,垂死死挣扎。
    萧宁手上都是血,跪坐在席上,这时候赶过来的婢女慌乱地跪下,“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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