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与萧婵并行,曹淮安负手随在身后,周氏不住盼瞩他们二人。
    一行人进了大堂,冬娘带着婢女去拾掇行囊。叙坐之后,婢女不住上茶点,梁氏捽着萧婵的手不放,她只好侍坐一旁。
    梁氏庚齿大了,双耳沉沉,得把身子拢近才听见萧婵说什么。萧婵不敢提高声音,便拢过头去与梁氏说耳话。
    周氏见梁氏与萧婵亲昵无比,用手肘顶曹淮安,道:“祖母有了孙妇,都不顾你了。”
    “这不是还有母亲你顾着我吗?”他非难的说道。
    “你别乱长脸,我这是哪门子顾着你,祖母和孙妇说得正火热,我都插不上话,便只能在这里陪你。”
    提到祖母,曹淮安有些担忧,“祖母春秋渐高……
    曹淮安才悬口寥寥数字便被母亲出言岔断。
    “打住打住,你祖母虽年岁高,可成日闷在家中倒不如出来走走,今回去洞王府,身上的老毛病就没犯过,你看看——”周氏开嚬看向着萧婵处,曹淮安也一并看去。
    萧婵不知说了什么,让祖母笑得合不拢嘴。周氏也不搭理曹淮安了,劈口道:“如此开心,说出来也与我和淮安。”
    祖母却道:“不得不得,这事茑茑只能说与我听。”
    “看来是我没耳福了。”周氏故作忧伤的模样。
    祖母笑颔着布指覆上萧婵的手,道:“你说也奇怪,方才还腰酸腿疼的,现在一身轻松。没想到和茑茑聊上几句还能解乏,比日日喝苦药都有效。哎,茑茑下去坐着罢,难为你为了陪我这老骨头坐了这么久。”
    萧婵搭茬:“这是应该的,若祖母不嫌我吵,往后茑茑日日陪您说话。”
    “好好好,我还巴不得呢。”
    梁氏放开了手,萧婵也不再她身旁逗留,作一礼后朝曹淮安走去。与祖母说了许多话,不免渴乏,无奈手边没有茶杯,只能伸出舌头偷偷舔唇瓣。
    曹淮安像是蓄意笃悠悠地饮茶,萧婵溜转眼想劈手去抢。周氏干咳三声,示意曹淮安给萧婵送杯茶水。他却搭趿眼皮,充耳不理,周氏又咳了一声,仍是无果。
    叙聊时冬娘也拾掇好行李,在门外候着。周氏蓄意与萧婵单独说几句,便道:“母亲虽精神不错,   但也在外头奔波了数日,不如先上屋里睡一会儿。”
    经她一说,梁氏困意席来,掩嘴打了个呵欠,道:“也好。”
    得了回应,周氏喊来冬娘扶着梁氏去屋里歇息。梁氏前脚走,周氏后脚就把曹淮安往外头赶,而萧婵却被点留。
    大堂里止有她们二人,   周氏用戟指碰了碰她的脸蛋,由衷叹道:“还真是嫩的。”
    萧婵傻愣着由她动作,周氏学梁氏那般,牵她的手梢到一旁坐下。“过来坐,别拘谨。”
    二人联袂坐定,周氏道:“数月未见,在凉地得可好?”
    想了想,萧婵回道:“挺好的。”
    她说的是如实之言,在凉州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必承人脸色,嗔时有人哄,喜时有人宠……
    周氏听了萧婵的回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那孩子越长大越强势,我还担心你在他面前会吃亏。”
    “君姑多忧了,王八……“说至一半,萧婵改口道,”夫君待我也挺好。”
    “这样便好,我也放心了。”
    周氏知道自家儿子要娶亲时,忧喜相半,他都二十七了,一直无成亲的念头,前些年物色了一些女子,也有前来抛枝的女子,个个生得都是梨花袅娜,粹质心慧。可他都摇首,一再固辞,嫌这个面有黑痣,或不喜那个身姿寡瘦……凡是有理无理的措辞都使了个遍。
    往后每回与说起此事,他都避开不谈。
    再后来他继父之爵,并凉两州来回跑。时年征战频仍,他过着不知疼痒、难辨甘苦之味的日子,日日抱着虽死犹荣的心态,历苦磨难,将生死关一次次透过……最终父亲的遇害,让他成了一个惨刻淡薄之人。
    周氏有时候一年也见不着儿子几回面,眼看就要二十七了,身旁还无半个女子,这人若无妻,如屋无粱。
    梁氏要她放宽心,曹淮安如今目无美色,再逼几分,只会适得其反。
    周氏只能顺其自然,也不再念此事,不想没多久,蹷然收到儿子的手书,一看内容,可把她俩吓傻了眼。
    这怎么就要成亲了呢?明明前几个月还信誓旦旦说三十才娶的……
    周氏细细打听了整件事情,心里更怪异,周老先生从不插手私事,如今却是他在旁撺掇,想是别有肺肠。
    当年萧三飞与曹雍年纪相埒,二人连臂抗击匈奴,结下深厚的交情。
    年复一年,二人交情堪比盘石,曹雍得知萧三飞有一孙女,如掌上明珠,而自己有独子,遂开玩笑似的提了提。萧三飞倾酒大醉,听了曹雍的话,只是嗢呼:“你说萧婵啊?她稚若血胞,需过数年方才及笄,且也不容我做主,该问我儿萧瑜,他吝惜女,哪肯轻许字呢?”
    适逢萧瑜经过,曹雍便邀他一块同饮。皆饮至半醉,曹雍又着手提起亲事,萧瑜虽浅醉,但语及萧婵,还是醒了半分神。正想着,那萧婵不知打哪儿窜出,先是口角粲然,呀然的唤一声“阿父”,然后扳起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阿父昨日明明答应今日与我玩扎朦,我等了许久才知阿父在此饮酒大醉,以致失了言,茑茑很伤心呢。”
    因失言,萧瑜面有愧色,将她抱在膝上坐好,低声道:“今日阿父不小心饮多了,把此事儿忘了,明日定陪你玩可好。”
    萧婵小小的手捂住鼻子,嗡声道:“阿父满身的酒气,好臭啊。”
    萧瑜脖子挠勾,鼻尖凑近衣裳嗅了嗅,果真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他赶忙放下膝上的小姑娘,让她去找兄长。小姑娘鼓起颊,倍极不悦,两只手扎煞着,原是在讨吃的。
    小姑娘扯娇的模样让萧瑜不禁展眉,他把案上的栗子抓起,放在她手中。小姑娘见数颗栗子,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   将案上团团的栗子装走了。
    走前还甜言软语的说了一句“谢谢阿父”。
    曹雍潜目了几眼,小姑娘粉面桃腮,煞是娇怜,再见萧瑜两眼只在小姑娘身上,全然将他所说的事情抛掷脑后,不住假意咳了咳。
    萧婵走后,萧瑜才敛了笑,“这小女才至吾膝头一般高,尚是龆齓之岁,不过三尺童蒙而已,汝儿已将射策之年,恐不大合适罢。”末了,还补充一句,“吾绝不让小女与别人共事一夫。”
    才五六岁的小姑娘,谈婚论嫁也未免太早。
    再说嫁这般远,他心里怎么舍得,若要她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那不嫁才是最好的。
    见萧瑜也以稚而辞,曹雍急发议:“我儿未曾婚对,自然愿俟汝明珠成立,什么旁妻妖姬绝不会有。自古女子择可嫁之所总不顺,吾儿是令萧少侯所失望的,再说结为姻亲,有事能相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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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淮安:听闻豆姑娘昨日为了几颗玭珠,跪坏了双膝?唉,这又何必呢?
    豆姑梁:无珠珠,何有动力写文文,不写文文,汝何时有肉肉可食?不如让萧婵归荆州罢,汝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曹淮安:豆姑娘误会,本侯的意思是,女子娇弱,怎么跪,该由本侯这个糙汉子来跪……
    说罢,他一撩征裙,单膝着地。
    适逢萧婵走进来,她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脸色愠的一变,气呼呼道:汝何必对我行此大礼,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本翁主的事情?可是想要纳旁妻了?
    曹淮安:......
    豆姑梁:x千字肉已上锅,再熬个两章便能吃了!!
    曹淮安:本侯看了剧透,下章可以光明正大的吻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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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淮安:我爹说如果我不宠妻,要把我腿打断。我怕腿被打断,所以只能宠着,要不在天之灵的老爹会联系我的。
    曹雍:我是氤氲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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