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光影也在郑斯琦的脸上闪烁不定。像他每说一个词,就随之波动一下,漾开水质般的缤纷痕迹。乔奉天支着下巴看他。
    郑斯琦的课件,简省明了,没有连篇累牍的套话废话,更多是关键xing地高亮一点,由作者及作品,自然承接。他提到要义处,便敲了敲讲桌,示意学生抬头道,“沈从文在作品中需要表现的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健康优美而不悖人xing’的形式。”郑斯琦顿了一下,“有谁读过这本书,谈谈看法?”
    但凡课上抛出话题,回应必是一片死寂。冒了一个不怕似的当出头鸟,问了一句“有什么好处”,四下哄笑,乔奉天也跟着一齐乐。
    郑斯琦看着他推了推眼镜,“说得好加分。”
    又一个女生问,“说得不好呢?”
    “也加,加的更多,以示安慰。”郑斯琦冲女生微笑,掸眼看见后排的一位男生举手,“你说。”
    “我觉得是乌托邦。”男生黑t长裤,额心冒着痘,站起来不大自信地佝着消瘦的脊背,话出口倒显得很笃定。
    郑斯琦略加思索地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怎么讲?”
    男生摸了摸后颈,眨了眨眼,“首先……首先是风景美,沈从文,呃,小说里的自然风景,有青山绿水,夕阳白塔等等,远离战火,就沈从文就像勾勒出了一个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郑斯琦下了讲台,一路顺着座椅间的过道向后走。乔奉天本以为他是要走近那个发言的后排男生,没想到对方却一迳冲着自己的位置越靠越近。郑斯琦低头看了乔奉天一眼,接着转身往他的课桌上闲散一靠,环臂对两组开外的男生道,“很好,你继续说。”
    乔奉天看他近在眼前的衬衫贴在背上,齐整地收束进西装裤的裤腰里,柔顺剂地浅淡味道在鼻尖若浮若无。
    “其次是,是人情美……对,人情美。然后,这些人情包括爷爷和翠翠指尖的亲情,傩送和天保之间的兄弟情,等等。他们都,呃,怎么说。”男生不由自主比划起胳膊,“都不计较得失,都不求回报,甘心付出,彼此真诚以待,我觉得这很美。”
    乔奉天抬高了帽檐,看郑斯琦的手,看他的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边的薄茧上,粘上的雪白笔灰。
    “很好,你坐,等下把学号报给我。”郑斯琦手撑上课桌,有个站直的趋势。乔奉天心以为他要走,便没料到他能回头。
    “你呢小同学,你听明白了没有?”尾音上扬,像刻意地刁难。
    乔奉天看着他转过来的脸眨巴眼,木讷似的地游移开视线两秒,才心虚地点了点头。
    郑斯琦弯起食指在他帽檐上轻轻敲了一下,支着胳膊凑近,用比刚才更小些地嗓音对他说话,像故意只让他一个人听见。
    “上我的课连纸笔都不带,简直不像话。”
    说完就笑了,自己也没憋住。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连唬自己来听课肯定也是他故意的。乔奉天笃定地在心里腹诽,一面顶了下鼻尖,一面按了按热起来的颧骨。
    第70章
    说郑斯琦故意,他承认。可目的单纯,无非灵光一闪,恶趣味想让对方来听自己的一堂课。非要追本溯源问兴起的原因,没有,是单摆搁浮着的念头,既无厘头也不成熟。
    他抬臂挽袖敲键盘,乔奉天的在下面注视他的视线,郑斯琦都感受的到,因为那和学生投过来的目光不一样。学生的目光单纯只是一个动作,他的不一样,他的复杂细微,柔韧到超过一寸之后又能徘徊地收回去两尺,既犹豫,也直捷热忱。
    文字里有人把个别目光形容为蛛丝,即是说眼神中附有粘xing与饱满情绪,像是能揪住人牢牢不放,算不上褒义;郑斯琦觉得乔奉天的目光里,也有这样的粘。
    只不过他的像絮,像苍耳,像梧桐绒,像蒲公英上吹扬的一朵白伞,粘上人了,也是温柔谨慎默不作声的,是良xing的;你若愿意,抖抖它就落了,就从此再也不追随了。
    郑斯琦也承认,他乐意这样的注视,不愿意拂开。
    郑斯琦一时高兴,动了更多的小恶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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