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正好进来,提了一大桶的热水,身后还跟着刚才退下的宫人华裳大乐:“夫人,有热水了”伽罗看她华裳拖出了浴桶,宫人隔断了屏风热水源源不断的被送进来,调和了温度,她脱下衣物,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漫入热水之中。
    挥退骨头之中的冰冷华裳替她洗头头上没打油,好洗的很她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轻柔的按摩着,她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夫人,奴婢把您的头发盘起了”洗好头,华裳轻声道伽罗点点头,热水蒸着她的皮肤……
    热水洗净了她一身的污浊,她坐在镜台前,华裳替她撸发她问:“夫人,您刚才为了何事与隋王吵架了?”她抬头看了镜中的人一眼,低下头继续道:“奴婢看隋王对您挺好的,刚才即便那般生气也还是记得嘱咐人替您打热水……
    外头缺水缺粮的厉害,他一嘱咐完脚不沾地的离开了”伽罗沉默的接过头巾“夫人”“华裳,你出去,让我自己想一想”她轻声道……“是”华裳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站起,端了脸庞上的热水出去,临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骤雨初歇,来得快去的也快,天上又是一片湛蓝了,伽罗任由长发松散的滴着水珠走到窗台前坐下,竹篮里是她这几日为杨坚精心赶制的布鞋,一针一线密集又扎实,已快成品了。
    伽罗记得在知道自己重逢后的不久,她也替他做了好几双,可鞋子好像还未穿破,他们的恩情就已经先断了在她再度尝到背叛的滋味后,突然感觉人生,真是一件捉摸不定的事。
    除非你死,不然你永远也不能预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伽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布鞋丢进竹篮之中一人独自坐着,夕阳的光线从她的左肩移到了她的右肩之上,人实在是疲乏了才何衣躺下稍稍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伽罗竟沉沉入睡梦里不知是身处在何地,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一条乌油亮的龙朝她飞来,天地都暗色了伽罗拼命的奔跑着,大喊着救命,可是话出口却无半点的声音匆忙之间跌倒在地。
    那巨龙停在她上方五爪长身,长牙五爪的盯着她伽罗慌乱之中摩挲出帝王剑抽出直对龙,砍断了它的尾巴,巨龙昂头嘶吼一声,天地变色,云翻滚那热腾腾的鲜血直朝她铺面浇来,她不知怎的竟觉那巨龙双目之中很是委屈。
    “夫人……”“夫人,夫人”有人在叫她,伽罗挣扎着要醒来,那龙五爪蟒身卷起了她的帝王剑,嘶吼一声朝她扑过来“啊——”她猛地坐起,双目无神,满头大汗看向四周,烛灯已经点上了,桌子上还摆着竹篮,是她在隋州的屋子。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华裳赶忙过来扶住她,取了软垫靠在她腰椎后伽罗摸向小腹,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平坦的可是刚才她明明感觉到那条龙穿过她的小腹,然后……是梦啊
    伽罗长舒一口气,扶额竟发现满头大汗,华裳赶忙抽出丝帕替她拭去:“夫人您刚才是做噩梦了吗?”伽罗点了点头,仍旧是惊魂未定:“做噩梦了”“梦到什么呢?”华裳笑着递上茶去随意一问“梦到……梦到一条乌油亮的巨龙要吃我。”
    “吓——”华裳连连摇头:“夫人怎么做这般奇怪的梦?可是因为平常喝莫先生的浓稠苦的药喝多了?”伽罗古怪的一笑,低下头摸向自己的小腹:“许是”华裳接过她的茶碗,又推了小木桌上来,桌上都是平日她爱吃的,看着比平日里精心烹饪过了一样,色香味俱全。
    华裳用小碗乘了香喷喷的白米饭:“这是蜀稻很是香甜可口,饭粒饱满的很,夫人您试试”伽罗腹中正感到一阵饥饿,接过华裳又布菜:“这鱼也是蜀稻的田里养的,听说肉质鲜美肥嫩,很是营养呢!”
    接连着又布了虾,鸡肉,青菜把每一个都夸得天花乱坠的伽罗心情略好,一时竟吃的比平日还多一些“夫人单看这一桌子菜色简单,却不知都是隋王精心叫人准备的”她突然闷声道伽罗一顿,低着头继续埋入白米饭。
    “刚才隋王来了好几趟,夫人您都在睡觉直到您醒来前他才被前方的政务给请走了”华裳又给她乘了一碗汤伽罗喝了半口就不喝了,放下对华裳道:“你也吃”她放下碗筷依在软垫上看她大快朵颐,孙思邈进来厌弃的盯了华裳看了半响,摇摇头坐下,对伽罗道:“来请脉的。”
    日行一日的请脉伽罗没有伸出手,反问:“隋王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不需要了吗?”孙思邈坚持己见:“这时无论是谁说的,我都不会听的”此妇人还是他医病最长久的人,他怎么说也不可能放弃她知道他的脾性,也没再言,伸出手。
    孙思邈闭目摸着脉象,不知是问脉还是闲聊,悠悠道:“隋王好大的脾气,从妇人西梁出来后就杖责了好几位侍候不利的宫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打的两腿都是鲜血,脚差点都保不住了。”
    伽罗看了他一眼,望向别处孙思邈嗯哼了一声,继续问脉,不过一会儿又道:“我看你这脉象就一两个时辰之间已浮动这般厉害,看你刚才进食的量胃口应该极好了”“是!”
    孙思邈收了脉枕,深不可测的笑道:“本不是什么大病,我早与某人说是近日神思倦怠之故导致的不思饮食,他还不信,现下我也好回去交差了”说着直立起身,朝她做了个揖伽罗收回手,整了整宽袖,淡淡问:“你何时变得如此这么爱管闲事了?”
    “夫人闻音知雅意,何须我多做评说?”他道华裳送他出门,回来时对她说:“夫人您不知道您睡下的那段时间,隋王发了多大的火那些怠慢您的宫人无一不被杖责的,奴婢很早就知晓隋王不是好相与的,却不曾想他的手段如此的厉害!”
    说着她做了个畏惧的动作“睡”伽罗起身华裳啊了一声:“这么早?”她道:“可是夫人您才刚吃完饭”刚吃完饭还是起来走一走对身体才好伽罗刚要拉开内室的门,一双有力的大掌已经将她拉住。
    隋王身后哗啦跪了一群人杨坚看都不看,对她说:“跟我来”他眼神刚毅,双手有劲,就算不跟着走就会被拖着走,与其如此,何必要闹得两个人都难看?中午那场争吵已然是闹得阖宫都轰轰烈烈了。
    伽罗松了手,朝他一俯杨坚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放下了她的玉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寝殿,外头地面还湿润的很,有宫人上前拿了木屐放在阶下,伽罗脚上穿着白袜,将袍衫轻轻抱在怀中不让沾湿了。
    杨坚打开了一把油伞遮住了两人的一番天地不知何时外面竟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领着她出了大门,坐上马车,一路上直从隋王宫急驰到王道上,再到驿道上平坦的马路越走越崎岖,路也越来越小。
    饶死高颎驾车马车依旧颠簸,直到马车进了内城临街而建的房屋扁平矮小,才刚入夜就已熄灯“隋州就是如此”杨坚寂寥的声音在落寞的夜晚轻轻的响起。
    “伽罗,我终不会甘于做这一个小小隋州之王,如今厉兵秣马只为的是那个帝座”他是一个天才的将领,也是一个治国有方的皇帝今日午间两人争吵过,伽罗反问过自己,到底是杨坚自私还是她自己自私?
    今夜杨坚再与她谈同样的话,让她明白是她自私了她总想着杨坚答应给她的那个承诺,私心里她想要的多,而杨坚是欠了她五十年的人生的,理应要还所以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和背叛她就无法忍受了
    伽罗始终活在自己的过去当中,对杨坚执着,对杨坚的相守执着,却从未跳出这个大局去认真考虑过他要的是什么?伽罗身旁,杨坚说了:“伽罗,我要这天下的宝座”他的语气坚定无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如此坚定之人坚定之心她竟到了如今才真正看清一切不是他错了,而是自己错了伽罗□□的身形微微疲软了下来,似是从一个极长极长的梦境之中刚刚清醒过来一样。
    伽罗望着杨坚的目光,微微动荡着迷离,却是长久以来的希望全部崩塌了崩塌过后,是轻松和走向极致的从容于杨坚,她再也没有执念了。
    回到隋王宫中,杨坚送她到了门口,苏威早已等候许久,见到二人慌忙做礼,问是何时又支支吾吾,不时看着伽罗知晓他们有事不易被她知道,伽罗朝杨坚俯身行礼:“妾身先行告退”她的眼眶有些微红,神色却是从未有的平静.
    一句妾身已将两人的距离缓缓拉开,杨坚如何没有察觉,也不知今日交谈她可否看开了,此时夜色已晚,便只能点头看她离开午间打湿的地面已经干了,五月微煦的凉风吹吹浮动她的衣袖,杨坚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喊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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