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看着她,轻轻的推了推她的手伽罗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扑扇着投下一片阴影,张开了嘴苦涩的药汁涌入的极快,还没喝完一口,她已扑到榻沿剧烈的呕吐污浊把被褥全部浸透了,夹杂着作呕的呕吐渣味。
    杨坚赶忙叫宫人端清水来,自己上前扶起她虚软的身体伽罗一把推开他的手啪——的一声,响动刺激着众人的神经“伽罗,莫要任性了”杨坚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上前抓住她的肩头,扶她起来。
    伽罗挣扎着,推拉之间药汁全部洒在她头上,杨坚还未来得及拉住,她整个人已滚下了榻阶“啊!”芸蝉听到声音正进来伽罗连滚着,匍匐在地上,整个发丝都散落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粘稠着汁滴滴答答直滴着。
    “伽罗!”杨坚显然也吓到了,赶忙去扶伽罗再次推开了他的手臂,缩远了和他的距离殿内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连呼吸都让人感到窒息芸蝉急忙跑过来,杨坚在一旁冷眼看着伽罗虚弱道:“你下去!”
    “夫人”芸蝉摇摇头,眼眶微红“下去”她尽了最大的声音,身子犹如雨中击打的小草顷刻间就要崩塌了芸蝉看了看她,只得束手退下,其他宫人也跟着出门。
    阖上了沉重的大门殿内安静极了,只听到杨坚踏着大理石走动的声音伽罗虚弱的撑着地板起身,身形晃悠的颠颠撞撞往前走他拉住了她的双臂她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怎么了?”
    杨坚的怒气也到了顶点伽罗嘲讽一笑,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伽罗,你听我说,先躺到榻上休息,等下再让孙思邈熬汤进来!”杨坚努力的调息自己的脾气,忍着不想爆发。
    “我不想喝药了”伽罗低声说,坐在了榻角,他站着居高临下:“不吃药怎么能好?”“我没有病”她的声音骤然激大杨坚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没人说你病了只是你现在一直呕吐,对身体不好!”
    伽罗低下了头:“你去忙,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看着你把药喝完”他说叫宫人进来收拾伽罗猛地抬头看他,双瞳收缩:“你能否让我自己一人静静?”“伽罗……”
    伽罗沉下了声,杨坚面色严峻看她。伽罗问:“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杨坚已经转过身去叫人端药进来了热气腾腾的药扑鼻的难闻,他接过端到她跟前伽罗眼眶猛地红了下来,瞪着他,闭口。
    杨坚伸过来,药碗碰到了她的唇角。伽罗伸出手,打翻了药碗杨坚死死的瞪住她,高抬起手,掌风凌厉劈开了她的散发伽罗悲哀的闭上了眼。她闭上了双眼,睫毛扑扇犹如一只濒临冬天的蝴蝶杨坚的掌风凌厉。
    吹散了她的散发,却生生的在她侧脸旁停住殿内寂寥极了,伽罗看着他,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缓缓的抬起了双手,左右各朝自己的脸甩去,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刺激着杨坚的耳膜。
    杨坚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在干什么!”声音中有不可压抑的恼怒。伽罗跪下:“君要臣妾死,臣妾不敢不死!”“我何时要你死了!”伽罗缓缓的抬起手,目光落在了他的大掌之上杨坚挫他自嘲一笑,声音却坚定:“从前不会有,今后不会有。”
    伽罗低着头,望着撒进的阳光,她伸出手去,让自己洁白的双手沐浴在这片温暖之下以抵抗从心底的战栗和刺骨的冰寒,她没有接口他的话,两人之间早已是熟悉的不能熟悉了。
    再多的粉饰于他们而言是多余的他沉默了许久,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问:“你知道了?”伽罗沉默着,只有僵硬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直至他握住“宣华夫人的事?”
    杨坚终于还是捅破了这个冰层,但是冰层破后,为冰冷的水漫了上来她转过头,去看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处哽咽着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哀伤,似乎有一块沉重的巨石堵在喉咙处,这让她难受的无法发出一言但多斥责的意味让他不敢去多看伽罗的双眼。
    “我……”杨坚道:“伽罗,我需要她,你知道的!”伽罗低低一笑,从他手掌心中挣扎出自己的双手可杨坚却不放过她,反手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安抚着:“伽罗,这一次你再纵容我一次吧!”
    这句话像一个诅咒深深的镌刻在她身体上,骨头里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伽罗一把推开他,站起,刺向他的目光是恶心的:“你难道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死的!”“你为了你的帝王业,得到她,然后呢?”
    杨坚想要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打开:“伽罗……”伽罗自嘲笑着:“你何曾考虑过我的心情?何曾想过那些年我是怎么过的目光跟随着你的身影,看着你在一个个女人之间留恋眷恋,然后守着你可怜的恩泽,只要你在乱世之中赏我一口饭吃就可以了是吗?”
    杨坚神情沉默了下来。“只要保住我正室的地位就算你给我的恩泽了是吗?”伽罗笑问,指着自己的心:“这里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你考虑过我吗?日日夜夜盼着你能来,一寸寸任由痛苦把我折磨的几近疯狂!”
    伽罗打了自己一巴掌:“今天有宣华夫人,你要宣华夫人为你夺得帝王业明天呢?明天你是不是还要其他女人?”杨坚双目赤红,缓缓站起,盯着她:“所以你就派人传话给周静帝,让他招宣华夫人进宫?”
    “是”“你难道不知道这会害死我吗?”愤怒顿时冲上了他的发顶,他厉声叱问着他的妻子伽罗沉默的望着他,规避了这个问题杨坚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你知道宣华夫人的事多久了?”
    伽罗缓缓道:“久的我自己都忘记了,或许从攻入长安的那一刻起,我和你一同都在找她”殿外雷鸣大作,乌云层层压进,最后一丝阳光也不见了一股寒意从大殿的细缝中逼进。
    杨坚摇着头,眼底是失望的,斥责的“伽罗你是务必要除之以后快吗?”伽罗被他的双眼刺痛的倒退数步,苦笑着反问:“我最终给她留了一命。”这双手沾染血腥的味道并不好受,为了杨坚她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你变了”哗哗哗——倾盆大雨倾泻而下,雷鸣打闪了伽罗干涸的双眼殿外人声鼎沸着奔跑着收衣,宫人的呼叫声似吹拉杂谈,人间才真正应该有的声音伽罗坐在地上,迟钝的望去杨坚道:“你从前不是这样”“哪样?”
    伽罗指责:“你还指望着我像三年前那样傻吗?在你的后宫之中哪里有好人?除了算计,我早已经忘了从前的善了!”伽罗喉咙里沉沉的啼哭声:“可我很后悔!”
    “后悔相信了你,我以为你会变,所以我选择相信了你”伽罗缓缓说。杨坚艰涩道:“我也很后悔”他抱头坐下:“我为何当初要你给我生太子?”“嗯?”她空洞的转过头看他,嘴角咧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好像一下子老了数十岁一般她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那个老朽的帝国太后又重回到了她身体里面杨坚摔门走了,伽罗一人坐在刺骨冰寒的地上许久。
    是画扇的声音,不知她在外面站了多久:“隋公,刚才周静帝赏赐的二位家人子前来请安……”伽罗干涸的眼睛有了方向“不见,全部赐给有功将士,免得又有人妒忌。”
    “是”伽罗低低一笑,阖眼闭目,直到外面有人推开了门进来,带来了暴雨后的湿润是芸蝉她跑进来,赶忙扶起她:“夫人地上凉,您身子弱可不能受凉了。”
    伽罗无神的目光散落在她身上,可任由她怎么扶,她就是站不起来长久疲惫抽走了她的重心,一直汲汲为之经营感情终究抵不过人如花的颜面她拽住了芸蝉的手,也拽住了唯一的温暖“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啊?”
    她也急了伽罗问她:“阿芸你说,我忍了一辈子,怎么就忍不动了呢?”“夫人……”她擦着她眼中不断溢出的泪水:“夫人,您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只是别再苦了自己了”
    伽罗摸着她的发髻,长长叹息一口气:“没有以后了,他今日见到了我所有的狠毒,早已是厌弃我了”“夫人?”芸蝉听的似懂非懂伽罗撑着起来:“沐浴衣”她的头发全是药味,乱糟糟的,她还从来没有这般过伽罗扶着她坐在了榻边。
    唤人进来收拾宫人久久进来却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芸蝉嘱咐也是置若罔闻“你去备下热水,夫人要沐浴”宫人颔首:“隋州热水不足,外头还在打井”“你……”芸蝉动怒伽罗拦住她:“不必了,你们都退下!”
    “夫人”宫人来的快,去的也快,避之不及芸蝉急的跳脚伽罗问:“你在宫中那么久了,难道还不清楚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吗?”她摸了摸她的脸:“去给我打一盆热水来”“嗯?”“无论以后如何,重要擦干净了才是”
    她伽罗还轮不到其他的人来对她指指点点,前面她已经错了,后面就不会再沉溺于其中芸蝉见她面容恢复了正常赶忙点头应下空荡荡的殿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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