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两人跟着圣上,结局似乎都不好。”韩玄道摇头叹道:“圣上的左膀右臂,古朝星被叶家抓住把柄,拘押下狱,后来更是死在狱中。上官清却在酒后乱性,在东宫酒宴之时,奸污了东宫一名宫女,等到众人发现时,上官清却已经逃出东宫,从此杳无音讯。”
    皇帝眼眸子深处划过怪异之色,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终是淡淡道:“韩爱卿对朕的事情,果然是一清二楚,看来从没有少下心思!”
    “圣上那时已是太子,即将要成为大燕国君,臣自然是要多关心一些的。”韩玄道平静道:“时至今日,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在私底下还是偶尔感叹世事之无常,在他二人曾经辅助圣上登上太子之位春风得意之时,谁能想到,圣上身边两大支柱,会是那样的下场。”顿了顿,他从棋盒里捻出一颗黑子,看着棋盘,微一沉吟,落下一子,才缓缓道:“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两人的下场,并不是表面看的那样简单。两大支柱,最后也不过是两颗棋子,一颗是弃子,一颗是暗子……圣上的棋术之高超,实令臣自行惭秽,汗颜不已!”
    第九四零章 断魂策
    皇帝手捻白子,并没有落下去,靠在椅子上,看着韩玄道:“何为弃子,何为暗子?”
    “弃子者,自然是古朝星。”韩玄道慢悠悠地道:“古朝星扶助圣上最终登上了太子之位,他可算是圣上最大的功臣,只不过却又是知道圣上秘密最多的人。圣上当年与琪灵王和宣德王争夺太子之位,中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们这些外人不知,但是作为圣上的亲信,古朝星想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古朝星因事落入叶族手中,被拘押在大狱之中,尔后莫名其妙死在狱里,圣上就此失去了一只手臂……在臣看来,古朝星只是圣上棋盘上一颗被遗弃的弃子罢了。”说完,韩玄道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皇帝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弃子已解,那暗子又如何?”
    “上官清与古朝星相比,为人确实要轻狂不少,而且平日里的生活也颇有些不检点。”韩玄道轻抚颔下黑须,“东宫夜宴,上官清在离席出恭之时,遇上一名宫女,竟是借酒乱性,在东宫之内奸污宫女,等到大家发现之时,除了上官清的帽冠丢在现场,上官清本人却已经不见踪迹。当时东宫护卫四处搜索,都没能找到上官清的下落,那位上官大人,就好像长了翅膀,在短短时间之内,就飞出了守护森严的东宫!”
    皇帝笑道:“上官清的油滑,本就是少有人及的。”
    韩玄道摇摇头,道:“圣上应该记得,臣当日却也是受到您的邀请,参加了那次夜宴。除了臣,当时参加夜宴的官员不下五十人,可以说,那一次夜宴,是圣上当年举办规模最大的一次宴会,当日之热闹,臣至今还记得!”他眼中光芒闪烁,“臣当时就很奇怪,圣上登上太子之位后,一直很是低调,为何那天晚上要大张旗鼓摆下那等宴会,邀请了那么多官员?后来臣终于想清楚,圣上请我们赴宴只是一个幌子,究其目的,还是希望我们都能够看到上官清酒后乱行之事,更是要我们看到圣上事发后表现出来的失望和愤怒。臣还记得,圣上当夜便下令东宫卫士搜找上官清,只要抓住,不必通报,直接斩杀……上官清跟随圣上多年,虽然淫乱东宫,但是圣上下出那样一道命令,却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了圣上对上官清的怨怒!”
    皇帝淡淡道:“上官清淫乱东宫,最该处死,朕那时若不秉公执法,下令处死,如何面对朝野悠悠之口。他虽是朕的亲信,但是朕却不能因他一人而废王法!”
    韩玄道轻叹道:“圣上今日召臣前来下棋,事先也曾说过,不以君臣相论,只以棋友相会。既然是棋友,有些套话,也就不必多说,圣上明知你自己这话做不得真,又何必说出来?”
    皇帝哈哈笑道:“即以棋会友,说的自然就是棋语,棋语本身就是虚虚实实,捉摸不透,韩爱卿,朕这话说错了?”
    韩玄道拱手道:“圣上教训的是,是臣失言了。”
    “你说朕的话做不得真,又如何解释?”
    “恕臣直言,当年圣上只怕是演了一场戏而已。”韩玄道平静道:“圣上当年看似欲杀上官清才心甘,但是臣却以为,圣上只不过上演一出苦肉计而已,直到今日,臣还在怀疑,上官清那夜并没有离开东宫,很有可能藏身在某处,护卫们搜寻不到,却也很好解释,因为圣上对东宫熟悉无比,知道什么地方最为隐秘,如果是圣上事先安排好藏身之处让上官清藏起来,那么谁也不可能搜到!”
    “哦?”皇帝微笑道:“上官清淫乱东宫,朕为何还要藏起他?”
    韩玄道道:“这只是臣的猜测而已。不过据臣所知,那位上官大人消失半年之后,渤州郡叶家府邸忽然多了一位投靠过去的门客。我大燕各大世家豪绅,收养门客幕僚乃是司空见惯之事,叶家乃是我大燕九大世家之一,占据渤州半壁江山,门下幕僚多如牛毛,多出一位门客来,谁也不会奇怪,而那位门客的名字直到今日,也是名不见经传,叫做李行之!”
    “李行之!”皇帝轻叹道:“这个名字倒真是不错,行之,行之,慎而行之!”
    “本来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士,但是叶家家主叶无逊却对此人很是看重,而且此人亦是很少在人前出现。”韩玄道神情淡然:“但是此人投身在叶无逊门下之后,却是出谋划策,帮助叶无逊干下了许多的大事。甚至于在朝中的叶家官员遇到棘手之事时,却总是能够从渤州送来一条条锦囊妙计,帮助叶家官员渡过危局,而叶无逊对李行之越来越信任,到了后来,对这位李行之可说是言听计从,叶家当时在我大燕实力雄厚,这位李行之却也是大为有功的!”
    “叶无逊心高气傲,狂妄无比,那是目空一切之徒,能让他对一名幕僚如此垂青,那还真是罕见的很。”皇帝微笑道:“只是这位李行之默默无闻为叶家谋事,不计较个人的名声,看来是个淡泊名利之辈。若是此人的才干早被人知道,那定然是名动天下了!”
    “其实圣上不必为他遗憾。他不敢让自己的名声张扬,只不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已。”韩玄道淡淡笑道:“因为他的才名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有许多人暗中打探他的秘密,叶家就算将他藏得再严,迟早也会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李行之这样的名字固然不会有人注意,但是如果叶家收留了朝廷逆臣上官清,那事情可就大了!”
    “朕听明白了。”皇帝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李行之就是那个潜逃出去杳无音讯的上官清,而上官清便是叶家幕僚李行之!”
    韩玄道点头道:“臣是这个意思!”
    “想不到上官清竟然会投奔到叶家门下!”皇帝叹道。
    韩玄道摇头道:“但是上官清对圣上之忠诚,却是令臣钦佩!”
    “哦?”
    “昔有关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而本朝这位上官大人,虽然远在渤州为圣上办事,但是心中却时刻想着圣上。”韩玄道指着棋盘,恭敬道:“圣上,该你落子了!”
    皇帝捻起一颗棋子,置于棋盘上一处不显眼之地。
    “圣上还是喜欢安置这类暗棋。”韩玄道笑道:“臣若是不知圣上的手段,只怕就会以为圣上这一步只是废棋而已。”
    “朕确实喜欢布下暗子。”皇帝平静道:“一来有机会让敌人以为我是自废武功,二来却能够悄无声息安置事关整局棋的暗子。”
    “在臣看来,上官清便是圣上安置最成功的一颗暗子了。叶吴两家的覆亡,追其原因,这枚暗子所起到的作用,实在是无与伦比。”
    “有这么大的作用?”
    “是!”韩玄道点头:“直到两年前叶吴败亡之前,上官清在叶家幕僚之中已经是独占鳌头,叶无逊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顿了顿,凝视皇帝道:“而圣上卧薪尝胆等到了多年,也终于等到要出手的机会了!”
    皇帝微抚胡须,平静地看着韩玄道。
    “如果说此前上官清所献之策,让叶家越来越强大,那么他最后为叶家所献一策,却是将叶吴两家送入了万丈深渊之中,臣认为那一策,乃是上官清投身叶家门下,真正要献上的一策,先前无数策略,只是为了保护这最后一策能为叶无逊所采纳,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叶无逊目空一切野心勃勃的性子,让他终是接受了上官清这一策,踏上了灭族的道路。”韩玄道缓缓道:“臣将这一策,称为断魂策!”
    “好一个断魂策!”皇帝道:“良策可治国,妙策可平乱。韩爱卿,这断魂策,能否算得上是妙策?”
    “当之无愧!”韩玄道正色道:“大燕两年多来的血雨腥风,全由此策引起,而臣今日能够与圣上在这御花园对弈相谈,却也要拜那断魂策所赐!”
    “说了半天,韩爱卿能否告诉朕,这断魂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玄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一字一句道:“弑君乱朝,天下大乱,内外夹击,夺取京城,登基立国!”
    “这就是上官清献给叶无逊的断魂策?”皇帝问道。
    韩玄道平静道:“臣更愿意相信这是圣上赐给叶无逊的断魂策!”
    “朕所赐?”
    “正是。”韩玄道凝视皇帝道:“圣上两年前在皇林苑狩猎,只是配合断魂策的进行而已。龙骧营乃是圣上最信任的御林军,白异固然对圣上忠心耿耿,而龙骧营那些护军参领护军尉,又有哪一个不是对圣上死心塌地效忠?那可都是经过圣上多次考验才能担任重职之人,臣从不相信会有龙骧营的将领被人收买。皇林苑狩猎,竟然有一名护军参领被叶家收买,在护卫队伍之中安插了刺客,臣实在是难以想像!”
    “韩爱卿的意思是说,那名护军参领并没有被真正收买,只是在做戏?”皇帝笑问道:“你可莫忘记,那件事之后,那位护军参领可是被砍了脑袋!”
    “圣上驭下有术,让一名将领为你去死,并不是困难的事情。”韩玄道肃然道:“那名护军参领之死,并没有白费,至少从他故意将那群刺客安插进护卫将士之中时,圣上这盘大棋局便已经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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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四一章 无间道
    京城西边那处树林之外,易空霆淡淡地看着夜色下的三骑,知道自己此生最大的危机就出现在眼前,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他却担心皇帝交给自己的四道密函不能及时送给那四人。
    易空霆知道这四道密函的份量,那是皇帝陛下临走之前最后的谋划,事关大燕前程皇族兴衰,这四道密函非但不能落到这些人的手中,而且必须要送到那四人的手中。
    三骑之中,一骑缓缓上前来,夜色之下,斗笠遮盖的面孔显得昏暗难辨,声音却显得有些苍老:“易总管,深更半夜,你出城向西,却不知想要做什么?若是有急务要办,不如交给我们代劳,圣上那边可离不开您。”
    易空霆淡淡道:“你们这群鹰犬的鼻子倒是比狗还灵敏!”
    “是易总管将我们看轻了。”那人平静道:“易总管空骑诱敌固然狡猾,可是鄙人的目力极强,循着马蹄印迹追赶,可是经过树林子时,却发现本来很均匀的马蹄印忽然浅了许多,那显然是马背上少了人。”
    易空霆双手成掌,他虽然功力损耗巨大,但是若只是面对普通几名武者,却也不会担心,可是眼前这个说话之人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他十分明白,对方既然派人追出京城,那么所派之人必定都是精锐,这声音苍老的老者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儿,武功即使比不上自己巅峰之时,但是面对仅剩两成功力的自己,对方的胜算绝对要高出太多。
    “易总管,废话也不多说,你深夜出城,自然是要去见谁,恐怕身上还带了东西,我们不与你为难,只要你交出东西,我们绝不会伤你。”老者声音平和。
    易空霆摇头叹道:“你们既然追来,自然已是知道咱家功力受损。咱家一无所有,只剩下这条命,事到如今,咱家若是还坚持,只怕连这条命也要丢掉了。”
    对方笑道:“易总管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伸出手:“易总管,东西交给我吧!”
    “你们说话可要算话。”易空霆沉声道:“若是出尔反尔,咱家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老者点头道:“易总管放心就是。”
    易空霆微一犹豫,终是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东西,猛一扬手,数点寒星直往老者身上打过去,那老者却似乎早就预料到,身体后仰,侧身一转,已经从骏马滑落,他的身形并没有停顿,在滑下骏马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如同一支脱弦之箭,直往易空霆扑了过去,口中厉声道:“早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跟在老者身后的两骑却已经催马上前,握紧手中寒刀,一左一右夹击过来。
    易空霆心知今日是凶多吉少,但是职责所在,毫无畏惧迎向那老者,右手成掌,往老者打过来的拳头切了过去。
    对方也不收拳,拳掌相接,二人的身体都是一震,虎口隐隐作疼,老者已经叫道:“果然好本事!”另一只拳头也已经猛击过来。
    两名持刀斗笠人并不在乎以多打少,从两边已经挥刀扑上前来。
    易空霆以一敌三,若是往日,他十有八九不会处于下风,但是今日交上手后,却是险象环生,若不是他有诡异武技闪躲腾挪,万难应对三人联手。
    那老者武功自不必说,两名斗笠人的功夫也都不弱,三人合力,易空霆已是处于下风。
    他知道,若是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必定会败在这三人之手。
    ……
    ……
    “如此看来,韩爱卿是认定皇林苑的刺杀是精心设计的局了。”皇宫御花园之内,皇帝一面与韩玄道对弈,一面看似平和地谈论着一些话题,从二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敌对之色,就如同两名棋友在畅谈心事一般。
    “断魂策之中,第一步就是要取圣上的性命,只要圣上被杀,那么京中必定大乱,整个大燕也会乱成一团,这是叶吴两家想看到的局面。所以叶无逊在上官清的指点下,一面在渤州整军备战,另一面则是命令京中的家族官员动手行刺圣上,将燕京城搅个天翻地覆。”韩玄道缓缓道:“断魂策乃是圣上苦心谋划出来,对于其中步骤自然是了若指掌,而圣上为了让计策能够顺利实施,更是以万金之躯作为诱饵,引导着断魂策的开始。圣上前往皇林苑狩猎,乃是叶吴两家动手刺杀的最佳良机,那位护军参领接受叶家的拉拢,在护卫队伍之中安插刺客,乃是奉了圣上之命所为,绝不是那位护军参领背叛了圣上,他身死名败,只不过是为了效忠圣上而已!”
    皇帝面不变色,也不言语。
    “据臣所知,那位护军参领按照圣上的吩咐,名义上说是为了让自己人能够互相辨识,让那帮刺客在身上都做下了记号,实际上他们互相辨识的记号,恰恰让他们暴漏了自己的身份,皇林苑刺杀听起来惊心动魄,也确实经过一番厮杀,但是一切都是在圣上的掌握之中,那帮刺客根本不可能对圣上形成威胁。”韩玄道两根手指轻轻捻动着棋子:“那帮刺客被剿灭之后,圣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甚至令那名护军参领放出了飞鸽,将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叶家手中,也正因如此,叶吴两家才背水一战,纠集党羽堵在了东直门,意图在东直门前击杀圣上,只是狼甲营和火山营的兵士迅速赶到,将叶吴两家的阴谋击碎。其实臣现在倒也明白,狼甲营昌德候和火山营太子殿下事先肯定都是知道叶吴两家叛党会在东直门谋事,所以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这两营僵尸就能够迅速抵达,平定叛乱。”他淡然一笑,“燕京五大御林营,为何出现在东直门的恰恰是这两营?道理也很简单,昌德候和太子都是皇室中人,那一次计划事关重大,圣上为了万全,只能小心谨慎,用皇族的人办此事,以免走漏风声!”
    “韩爱卿是说,朕故意露出空隙让叶吴两家实施刺杀计划,从而点燃叶吴两家叛乱之火?”皇帝微笑道。
    韩玄道点头道:“臣是这般想的,而接下来的事情,也正如圣上所期盼的,皇林苑刺杀失败,叶吴两家迈出的第一步以失败结束,他们却不得不举起反旗,自渤州起兵,叶无逊最后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他至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圣上所赐!”
    “叶无逊好歹也是一族之主,轻听轻信,有此结果,并不奇怪。”皇帝淡淡道。
    韩玄道微笑道:“其实在臣看来,叶无逊轻听轻信固然是有,但是究其原因,还是此人素有野心,而且狂傲无比。圣上当初与上官清演出一场戏,将上官清安排进入叶无逊身边担任暗子,费了将近十年之力取得叶无逊信任并最终献上断魂策,就是看出了叶无逊性情中的弱点,知道迟早能够利用叶无逊性格中的弱点做成大事。那时圣上年纪尚轻,就有如此眼力和谋算,恕臣直言,臣夜里想起,只觉得浑身发寒,冷汗直冒,睡不好踏实觉。”
    皇帝叹道:“可是朕每夜想着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环伺左右,目露凶光,朕也是睡不踏实啊。”
    “所以圣上还只是太子之时,就下定了清除九大世家的决心,而叶家正是圣上选择的第一个目标。”韩玄道轻轻道:“叶无逊好大喜功,自以为是,在他心中自是觉得,以他们叶家的实力,再加上吴家,肯定是绝无敌手。而上官大人在献上断魂策之时,也必定夸大了某些东西,更是有意隐瞒许多的隐患。”他轻抚胡须,淡淡道:“上官大人一定告诉他,等到圣上一死,群臣避乱,其他各大世家也必定会争作一团,绝不能形成合力应对叶吴联军。但是上官大人一定不会告诉他,如果刺杀失败,圣上好端端的活着,那么叶吴两家也只能起兵,可是朝廷却可以打出圣上的旗帜,将其他各大世家联合在一起,共同镇压他们。”
    皇帝平静道:“叶吴起兵,朕自然找到剿灭他们的机会,而其他各大世家却也都想着借此机会铲除这两大家族,有朕的旨意,你们七大家族自然是求之不得,组建世家军,终是一举平定了渤州之乱。”
    “也正因为圣上早就算到叶吴起兵必败,所以对于渤州的后事早就做了安排,事先培养了不少官员,等到渤州一定,立刻以赵夕樵为首,更是填充大批官员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将渤州郡握在了手中。”韩玄道坐直了身子,不再弯曲,“虽然之后内阁想方法将各大家族的官员安排了不少进去,但是却很快又都被赵夕樵一伙人排挤出来,即使有留下的,也毫无实权。臣仔细查过,那些被排挤出来的官员,理由令人无法反驳,许多理由可说是极其巧妙,臣心中很是诧异,臣虽然知道赵夕樵颇有才干,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的手段却如此高明。当年在京城,赵夕樵在御史台为官,性情正直不阿,品性令人钦佩,可是说起为官的手腕,似乎也不见得太过高明,怎地到了渤州,却变得如此精明?”
    “韩爱卿既然这样说,想必已经找到了答案!”
    “是!”韩玄道点头道:“臣不敢隐瞒圣上,臣确实找到了答案所在。渤州郡如今能够被圣上握在手中,所有人都以为是赵夕樵的功劳,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赵夕樵固然功劳不小,但是真正的功臣,却是隐在赵夕樵的背后。赵夕樵做事雷厉风行,在渤州郡积蓄实力,声望巨大,可是算起来,他只是一个明面办事之人,真正出谋划策为圣上握住渤州郡的,是另有其人!”
    “是谁?”
    “那人依然是不显山不显水,如今在赵夕樵的身边隐为幕僚!”韩玄道一字一句道:“那位上官大人,那位叶无逊的幕僚李行之!”
    第九四二章 大燕第一奸狐
    皇帝凝视着韩玄道,君臣二人一时间都没有继续说下去,许久之后,皇帝才叹道:“韩爱卿果然是用心良苦,你得知这些事情,想必是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吧?”
    “叶无逊是个狂傲之人,但并不是傻子,皇林苑的刺杀,让臣觉得很是诧异。至少在臣看来,叶无逊就算想起兵造反谋朝篡位,但是时机远没有到。臣思来想去,感觉到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叶无逊跨出这一步,而且能够怂恿叶无逊走出这一步的人,必定是个不凡之辈,而且深得叶无逊信任。”韩玄道娓娓道:“自从两年前叶吴叛乱开始,臣就暗中调查此事,随着臣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心中对圣上的敬畏也就越加重了,而且臣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不安?”
    韩玄道肃然道:“臣年少时,喜欢打猎,那时候臣身边有一位亲随,他是教臣打猎的师傅。臣一开始打猎的时候,只能打些山兔獐子,想寻些猛兽来打,却是始终找寻不到。臣便向那名亲随请教,希望能指点臣如何找寻到猛兽!”
    韩玄道忽然说起这样的话,皇帝自然知道他当然不是为了回忆往事,其中自然大含深意。
    “那名亲随告诉朕臣,但凡猛兽,最喜欢的就是血腥味。他砍下了那些小猎物的头颅,鲜血喷溅出来,血腥味很快就弥漫出去。臣一开始并不相信,可是并没有过多久,果真来了不少猛兽,亲随带着臣躲在树上,将那些小猎物的尸首扔在地上,很快,不少猛兽赶到,圣上,你可知臣看到了什么?”韩玄道神色平静地看着皇帝,淡然问道。
    皇帝淡淡道:“一群野兽瞧见猎物,更闻到它们喜欢的血腥味,自然是一拥而上,争抢食物了。”
    韩玄道拱手道:“圣上圣明,不错,臣在树上看到,那一群猛兽为了争抢猎物,互相撕咬,到最后,有的猛兽自知不敌逃走,剩下来的也都是斗的你死我活,奄奄一息,臣那名亲随这才带着臣下了大树,将那几头奄奄一息的猛兽一一斩杀,那一次,是臣打猎收获颇丰的一次。因为那是臣第一次得到那么多的猎物,至今都是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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