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漠手一紧,脸色一沉,再不犹豫,呼呼地一棍扫出去,那是以力见长的虎部棍术。
    这一棍气势如雷,韩沧微显惊讶之色,也不敢怠慢,长枪游动。
    韩漠一反击,二人的相斗便更加激烈起来。
    韩漠的反击,也更加激发了韩沧的争斗之心,竟是连出杀招,带着浓郁的杀气,而韩漠连续躲过几招,心中更是愤怒无比。
    他虽然出手,却没有想过要伤韩沧,只是想给韩沧一些震慑而已,但是他却想不到韩沧竟是如此气窄,更是如此凶狠,经对自己下起死手来。
    在韩漠看来,二人之间再有嫌隙,那也是同族兄弟,斗气并无不可,但是这斗命,那就太过分了。
    相斗之中,本就是热血上涌之时,韩沧的杀招,一时间更是将韩漠激怒,韩沧不顾兄弟情谊对自己连出杀招,韩漠的性子自然也不可逆来顺受,牙关一咬,亦是作出反击。
    八部棍法,韩漠得到其中五步棍法,这一年多来,他只要有空闲,除了修习内气,便是苦练这套棍法。
    这八部棍法变化多端,诡异莫测,若是心思一本正经的武者来习练,进度未必很快,但是韩漠本就是一个有花心思的人,这些诡异多端的招数正对了他的心思。
    蛇、虎、蛙、蝠、犬五部棍术,虽然侧重点不同,但是若练的精熟,五部棍术却能够相融相通。
    蛇的“巧”、虎的“猛”、蛙的“活”、蝠的“隐”、犬的“烈”,若是融成一体,那当真是恐怖骇人,只是要想将这五部棍术完全融合,自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这一年多来,韩漠勤奋修习,倒是将最前面的“蛇”部棍法和“虎”部棍法掌握的极是纯熟,而且掌握其中精华,将蛇的“巧”和虎的“猛”很完美地融合在了棍术之中,而且与苏雨亭对战之时,他正是凭着这两部棍术的融合,与苏雨亭打了个不相上下。
    他心中一直在期待,如果有朝一日,五部棍术完全融合,那么自己的棍术将会达到一个怎样的恐怖境界。
    偶尔在习练棍术之时,他却时常遗憾,只可惜八部棍术只残留五部,后面最精妙的三部棍术却是不能得见,若是整个八部棍术融会贯通,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这一套棍术纵横天下了。
    上天虽然很宠爱自己,但是却有总给自己留下遗憾。
    强大的八部棍术,少了三部。另一个诡异的太极步,自己更只是学会了其中的三卦,自己固然有幸得到这两门奇妙厉害的武技,但同时却又都有残缺,实在遗憾的很。
    而韩漠越是惊讶于八部棍术中的精妙,就越是对那位素未蒙面的轩辕无名产生无比的敬意,如此出神入化的棍法出自他手,那么轩辕无名的武技,可见其恐怖骇人。
    虽然八部棍术不全,而且韩漠暂时只是将前两部融会贯通,但是这却足以应对韩沧。
    韩沧的枪法虽然很是犀利,但是比起苏雨亭,却是大有不如,而苏雨亭面对韩漠的棍法,也不过只是打个平手,韩沧自然是不可能占得韩漠的便宜。
    棍上的力道势大力沉,刚猛无比,但是其中的招术却偏偏灵巧诡异,让人意想不到,韩漠尽力攻出二十多招,韩沧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显得颇有些狼狈。
    他使用最强的乃是刀法,只不过因为不服韩漠能击败苏雨亭,所以才取枪相斗,如果是以刀来应对韩漠,或许还能拼上一拼,可是以枪相敌,他的份量显然还不够。
    韩漠将他逼退至石台边上,猛地一声喝,手腕子轻抖,铜棍如同散花般探出,韩沧在这一瞬间,竟似看到那棍端分成三点击过来。他的脸色大变,但是却果断地以长枪去抵挡当胸的一点。
    棍端三点,他赌中点,但终究是赌错了。
    而韩漠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格挡中间一点,因为中间一点看起来确实是最有威胁的,一般人下意识都会选择这一点为真招。
    韩沧打了个空,而最下面一点却是骤然往上一挑,劲力卸去了许多,扣在韩沧的手腕子上,虽然没有击碎韩沧的腕骨,但是却还是将长枪从韩沧的手中击飞。
    而棍势未减,毒蛇般,直击韩沧心口,韩沧的身体已是靠在石台壁上,退无可退。
    距离胸口尚有几寸,韩漠终是停住手,几乎就在这一刻,便听得院外传来叫声:“都给我住手!”韩曹氏已是急匆匆进了院子来。
    那些武师们不敢劝说,出了院子,早有人去禀报韩曹氏,韩曹氏自是急匆匆而来阻止。
    韩漠与韩沧四目相对,韩沧双目赤红,充满着愤怒之色,韩漠皱起眉头,缓缓将铜棍收回,丢在一旁,拱手淡淡道:“小弟失礼,大哥莫见怪!”
    他转过身,走到韩曹氏身边,拱手微笑道:“大伯母,小五只是和大哥切磋武艺,不必担心!”
    韩曹氏这才松了口气,道:“日后切磋,莫用真兵器,若是伤到哪里,那可怎么办?”
    “大伯母说的是,小五记下了。”韩漠呵呵笑着,也不回头看韩沧,只是道:“大伯母,小五还有事在身,先告退了!”抬步便走。
    “韩漠!”身后传来韩沧冰冷的声音:“你记住,迟早你总会败在我的手中!”
    韩漠步子停了一下,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缓步而去。
    而韩沧盯着韩漠的背影,眼眸子之中,除了愤怒羞恼,更带着一丝杀意。
    ……
    院子里扫的很干净,积雪都已经被收拾出去,这座院子一如既往的安静,而院子里那颗高大的古树,此时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叶。
    院子之内安静,但是屋子里却传出一阵阵笑声。
    韩漠背负双手,在院子里看着那颗高大的古树,沉默片刻,终是往屋里走过去,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直走到门前,屋内才有小丫头看见,急忙起身行礼:“五少爷!”回头便道:“小姐,五少爷过来了!”
    韩漠脸上顿时显出温和的笑容来,随即便看见韩沁从内屋跑出来,后面跟着刚刚伤愈的红袖。
    “哥哥!”韩沁上前来,嗔怪道:“方才就说你昨儿回来了,我还在说,你怎地不过来看我们?”
    韩漠含笑道:“这不是已经来了吗?”看向红袖,红袖此时也上前来,虽然比起在西花厅时那冷漠的表情要温和一些,但是也不见太多笑容,只是轻声叫道:“哥哥!”
    此时红袖身着狐裘,虽然没了做暗黑吏员冷厉之气,去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内敛气息。
    “都在做什么呢?”韩漠背负双手,向红袖柔声问道:“伤势是不是好多了?”
    红袖点了点头,韩沁在旁已经笑道:“哥哥,你可不知道,姐姐的手真巧,娘教她刺绣没多久,她就知道如何刺绣了!”
    “哦?”韩漠有些惊讶,不由看了看红袖的手,这双曾经只拿刀子暗器的手,如今竟然拿起了绣花针,真是匪夷所思。
    进到内屋,韩漠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碧姨娘。
    ps:这几章可能不太激烈,也比较平缓,但是埋伏笔,也是过渡章节。
    没有修长的脖子和纤细的腰肢,自然就显不出胸的挺,臀的翘。
    第八一九章 地牢中的囚犯
    碧姨娘自然听到韩漠的到来,此时她手中正拿着针绣和绣锦,神色柔和,那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从门外进来的韩漠。
    韩漠停下步子,也是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庞。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间,韩漠分明看见,碧姨娘那美丽的脸上嫣然一笑,那是让人身心愉悦的笑容,便是千年冰雪,也能被这一笑所融化。
    韩漠禁不住也笑起来。
    笑如春风。
    韩沁已经抢进去,拿起桌上的衣服刺绣,递过来,笑道:“哥哥,你看,这是姐姐绣的……!”
    红袖却有些紧张,低下头,轻声道:“我……我绣的不好……!”
    韩漠接过刺绣,却是一副《牡丹图》,牡丹花绚丽绽放,虽然比不得碧姨娘所绣的那般栩栩如生,但是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却已经是令人称奇。
    韩漠啧啧叹道:“所谓巧手,便是说妹妹的手吧。”他看向红袖,柔声道:“这幅绣画送给哥哥,成不成?”
    红袖脸蛋儿微红,道:“绣的不好……等和姨娘学会了,再……再绣一副送给哥哥!”
    韩漠往日只是见她冷漠平静摸样,哪里见过她如此羞答答的样子,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却不得不感叹女人不同的情绪,所展露出来的风姿确实截然不同。
    “挺好!”韩漠也不客气,将这幅绣画揣进怀中,这才看着碧姨娘,柔声道:“母亲说姨娘染了伤寒,身子可好些?”
    “并无大碍。”碧姨娘温柔笑道:“只是你事情繁忙,可要注意身体。”
    “漠儿知道。”韩漠微微颔首,想着碧姨娘那也在城头上刚强无比的样子,与现在这幅温柔淑惠的模样大不相同,如果不是亲见,谁会相信这样温婉的妇人会有那样刚烈的一面。
    犹豫了一下,韩漠终是从怀中取出一卷小绵包,小心翼翼打开,“姨娘,这是从南洋过来的药材,属热性,长期服用,对身子有好处!”他将小绵包放在桌边,轻声道:“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人往这边送过来……!”
    碧姨娘微一犹豫,终是笑道:“你不用如此费心思。”
    韩漠摇头道:“姨娘身子不好,漠儿费不了多少心思,只要姨娘身子安好就是。”此时韩沁和红袖都在旁边,他自然也不便多说,见到碧姨娘状态还好,也就放下心来。
    ……
    ……
    西花厅。
    这一次兵变,西花厅倾巢而出救援内阁官员,在风骑和东花厅的接应之下,最终完成了韩漠交待下来的任务,但是花厅本身却是损失惨重,半数吏员战死,虽然大多数是近一年来才新发纳入西花厅之中的新人,但是西花厅的老吏员却也死伤严重。
    这些老吏员都是花厅的根基,每死一人,都会让西花厅的力量减弱一分。
    但是不可否认,经此一役,西花厅的威名达到了新的高度,虽然牺牲了无数的生命,但是花厅的崛起却不容否认。
    韩漠站在花厅那间办公室的窗边,望着窗外那被冰层覆盖的湖面,许久之后,才道:“朝廷的赏赐虽然免不了,但是……终归有限。那些弟兄都是为了平乱而死,都是我大燕国的功臣,不能让他们死后,家眷却衣食无着。”
    在他身后,站着花厅目前仅在的两名主事,李固和公输全。
    “公颜老在世的时候,花厅吏员战死后也都有一笔抚恤银子。”公输全缓缓道:“但是数目并不多,朝廷历来也没有对花厅有过重赏的例子。”
    韩漠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
    两大花厅的饷银,一直都是由内库供给,所谓的内库,说白了就是皇族的钱袋子,而这钱袋子从来都没有满过。
    内库的银子,要支撑皇族的开销,那是一笔巨大的开支,皇城之中哪怕是修个亭子,那也要从内库里提银子出来。
    但是内库银子的来源,本就不是很丰富,除了那些暗中经营的皇商之外,就是每年从户部银库里拔出来的一部分款项。
    世家当然不会让皇族内库的银子太充实,所以哪怕是从户部拨银子,那也是有着严格的限度。
    内库的银子除了支撑皇族的开销,两大花厅的饷银也是由内库所拨付,而且两大花厅属于皇帝直接管辖的衙门,内阁不得插手,那么花厅的抚恤银子,自然也要从内库拿出,正因为内库的不充裕,花厅所得到的抚恤银子,自然是有严格的规定,不会太多。
    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一次西花厅拼力救出内阁官员,功劳巨大,内阁官员们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可能会从户部再拔出一笔银子用于安抚,但是数目也绝不会太多。毕竟此番需要安抚的人太对,九门官兵、西北军、御林军,战死者固然要拨银子抚恤,立功者却也要大家封赏。
    历来战争,不但装备器械粮草要耗费大笔的银子,那抚须封赏却也是占了极大的比例。
    有罪罚,有功赏,古来之道,天经地义。
    “户部已经拔下了一笔安葬费。”公输全道:“死去的弟兄,倒是已经妥善安葬,但是……抚恤银子一时半会并没有拨下来。”
    韩漠沉吟片刻,终于道:“银钱司还有多少银子?”
    公输全和李固对视一眼,随即公输全便禀道:“回大人,银钱司一直是裴英侯在管理,如今……!”说到这里,顿了顿,唯一沉默,才道:“弟兄们一直都在京里潜伏,并没有执行太多任务,所以纳入银钱司的银子极其有限……!”
    韩漠回到座中,沉吟片刻,终于道:“回头我先拿五万两银子出来,战死的弟兄家眷,多加安抚,至于活下来的,没人也分发一些赏银……!”
    公输全和李固都是微显吃惊之色。
    这历来只有当官的压榨钱财,哪里见过当官的往外掏银子给自己的部下,而且五万两银子绝非小数目,韩漠轻描淡写便要拿出来,当真是让人吃惊。
    随即二人心中却也泛起一阵暖意。
    无论如何,韩漠对部下的关怀,确实是让人钦佩。
    忠君爱国固然是西花厅吏员耳熟能详的,但是这种意念终究当不了饭吃,每一名吏员都是血肉之躯,都有家眷,也都要吃饭生存。
    而韩漠所作的,正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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