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对于牺牲者升级没有什么想法,觉得当个十级牺牲者,混混日子,接一些不太危险的任务,任务之外,专心过自己的生活也就行了。
    但这次的经历,在队伍中这种人人都可以指使,毫无话语权的状态,却让我心中很烦躁,大概我骨子里,就不愿意被人使唤吧,特别是在这种生死大事前,还得让别人做决定的状态,更加糟糕。
    我开始思考起来,要不要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等级?至少让自己在以后的任务中,不再处于一个体力提供机的角色,至少在一些重大决定上,能有参与权吧?
    第四章 沼泽美人(2)
    马老太太和她的两个学生,在我看来实在有点儿欠揍,体力相当差,老年人就不说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有如此追求,我们应该支持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
    可傅雪莉和郝云安二人,不到四十岁,正是壮年,身材却完全走形,大腹便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偏偏也跟马老太太一样无比执着,立马表示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一定得拿到样本。
    我一阵无语,心说:样本?这玩意儿靳乐手里就有!当初在猫儿洞弄到白骨草后,知道靳乐求知欲旺盛,作为哥们儿,我直接带了一份标本给他。
    没想到,当初轻而易举拿到的东西,现在却要冒这么一番险。
    弯刀作为队伍里唯一可以反对马老太太的人,这会儿依旧没有表态,不表态就是默认了,于是第二天,我们开始在安巴的带领下,朝着平原地带前进。
    走到中午时,路途上就出现了很多沼泽。
    这里的沼泽伪装性太强了,表面和地面一样,都
    覆盖着落叶,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前进过程中,我们就在一个小沼泽里,遇到了一只灰狐狸。
    动物比人类更熟悉森林,也更有应对的技巧,我们发现那狐狸时,只见它两条后腿虽然陷下去了,但它的前半身却张开,趴在沼泽上,后面蓬松的尾巴,毛全都炸开了,直直的摊在沼泽上。
    这狐狸跟只小狗似的,体型不重,再加上掉入沼泽后,特意将身体摊开,增加了受力面积,因此下沉的趋势减缓了。它的身体以一种极缓慢的动作在沼泽上爬着,试图爬到岸边。
    我们几人路过这个沼泽时,正好也累了,看见这狐狸小心翼翼求生的模样,也觉得有趣,干脆就在沼泽边的一棵树下休息。
    那狐狸看见我们,显得很警惕,眼珠子盯着我们,身体依旧慢慢的爬动着。
    小黄毛道:“你说这动物,有时候是真聪敏,掉进沼泽里还知道自救的方法。”
    我道:“生物要想生存下去,就得适应环境,学会应对相应的危机,这狐狸生长在这森林里,知道怎么在
    沼泽中自救一点儿不奇怪。”
    梭梭好奇道:“你说,如果是人陷入进去,像这狐狸一样,能逃出来吗?”这会儿休息,我们三个十级牺牲者坐在一处,自然就闲聊起来,毕竟弯刀三人除了有事儿吩咐时,是不会跟我们闲聊的。
    “人不行,因为人的体积比较重,而且四肢修长,受力面低,如果学这狐狸的动作,只会死的更快。”我说完,梭梭有些佩服的看着我,道:“你懂的还挺多的,是不是选修‘野外生存’了?”
    我道:“没有,我选修的是射击,你们呢?”小黄毛和梭梭都回答说一样,也是选的射击,毕竟枪支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更何况会经常出危险的任务,把枪法练好,是可以保命的。
    梭梭感冒还没好,搓了搓鼻子,道:“你没有选修‘野外生存’,那我怎么觉得,你懂的挺多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心说靳乐那小子就是玩户外的,没事儿就喜欢到深山老林里去洗涤灵魂,闲聊时经常给我科普一些野外生存技能。
    那小子还讲过,他当年正式工作,领到第一份薪
    水时,为了庆祝,一个人背着装备,在科尔沁草原的无人区待了一周,进去的时候没有带任何食物和水,指南针什么的通通没有,完全凭借学来的野外生存技巧,在无人区活了一周。
    大约是人类骨子里就有一股冒险精神,我每次听靳乐讲这些的时候,都特别容易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身体会一下。
    但是,当第二天从舒适的床上醒来,打着游戏,吃着外卖时,那股冲动就会一扫而光,有吃有喝有电脑有游戏有手机,我去玩什么野外求生?吃饱了撑的吧……我又不是贝爷。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着那狐狸,它艰难而谨慎的,逐渐靠近了岸边,这种在绝境中艰难求生的场面,让人不由得有些动容,梭梭干脆给它加起油来,再狐狸快靠近岸边时,梭梭想起身去拉它一把,我立刻将她拦住了:“别去,它是动物,可不知道你是想去帮它,现在它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万一受到你的惊吓,失去了平衡,说不定反而完蛋。”
    我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枪响,原本快要靠岸
    的狐狸,直接脑袋开花,一颗子弹命中脑门,鲜血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这一声枪响,把我们所有人都惊住了,刚才还在给狐狸加油的梭梭,顿时目瞪口呆,她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开枪的人让我意外。
    是弯刀。
    事实上,弯刀是离的最远的。
    我、小黄毛、梭梭坐在一处,位置最靠近沼泽。
    马老太太三人坐在一处,老太太有些累了,这片刻功夫,居然靠着傅雪莉睡着了。
    盘左、盘右兄弟俩单独坐在一处,闭目养神,不与周围的人交流。
    唯独弯刀,休息的地方是一棵矮树的树杈,他原本是盘腿坐在树杈上休息的,因此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对沼泽里那只狐狸开枪了。
    小黄毛没忍住,大声道:“我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就开枪了?这狐狸挺不容易的,没事儿开什么枪啊!”
    弯刀冷冷的看着我们这边,声音不疾不徐:“我杀一只狐狸,需要理由吗?”
    梭梭相当的愤怒,她一直以来挺怕弯刀的,因此从来不主动和弯刀搭话,更别说作对了,但女孩子大约都是比较心软的,刚刚她还给这狐狸加油,转瞬就被弯刀莫名其妙打死了,因此梭梭一改平日里的规矩,愤怒的喊道:“我们是牺牲者!不是偷猎者!更不是变态!你无缘无故这么做……难道是杀它取乐吗?这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的反应虽然没有梭梭那么大,但心里也相当懵逼,我觉得弯刀不可能无缘无故干这种事儿,毕竟狐狸对我们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他开枪杀它,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可现在这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第四章 沼泽美人(3)
    我没有像梭梭一样激动,而是等着弯刀的答复,我想他不会无缘无故干这种事儿。
    同样惊讶的还有马老太太三人,马老太太惊讶道:“这是怎么了?这只小狐狸有什么问题吗?”
    弯刀没有回应梭梭,而是对马老太太道:“这只狐狸没有问题。”他歪了歪头,有些漫不经心:“我试试枪而已。”此话一出,小黄毛低低的骂了句操。
    马老太太更是忍不住道:“这个……现在野生动物越来越少,我们要多多保护,一只狐狸又不能害人,你、你怎么……哎!”她叹了一口气,稀疏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傅雪莉也和郝云安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事儿同样感到奇怪。
    唯一没有反应的,依旧是盘左、盘右两兄弟,这二人性格本来就如此,更不会去关注一只狐狸的死活。
    但梭梭却不善罢甘休,见弯刀不理她,便继续道:“你等级高了不起啊!莫名其妙打打杀杀,简直不是人!告诉你……”她话还没说说完,便见树杈上的弯刀,速度奇快,手在腰上摸了一下,下一秒,一个黑色的影子,闪电般的朝着梭梭飞了过去!
    由于弯刀的动作太快,梭梭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但那玩意儿最终并没有击
    中梭梭,而是堪堪的插进了梭梭双脚间。
    梭梭的站姿,并非是双脚并拢的,而是微微岔开,两脚间,大约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而此刻,一把黑色的弯刀,就插在梭梭双脚间的地面上。
    梭梭吓傻了。
    弯刀收起了枪,冷冷的看着她:“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就有特权,在我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能人和废物!对于不听话的手下,我有处置权。这是最后一次。”
    梭梭委屈的抿了抿嘴,眼睛里浮起了泪光,我刚想去安慰她,那边儿的弯刀就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收起你对女人那一套把戏。”
    我懵逼了,把戏?什么把戏?我对女人怎么了?照顾?我一老爷们儿,人高马大的,在一些小事上照顾一下女人,我还错了?他这话我有些不能忍了,这不是忍的问题,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于是我道:“梭梭做错什么了?她一个姑娘家心软很正常,再说了,你没事儿发什么神经,那狐狸挖你家祖坟了?我对女人耍把戏?嘿,我就纳闷儿了,那怎么样才叫不耍把戏?难不成我们一帮老爷们儿,不照应着点儿女人,还仗着人高马大欺负她不成?”
    这一路上我是挺照顾梭梭的,但都是在一些小事情上,比如我和小黄毛主动多背一点儿东西等等,这有问题吗?女人的力气当然比不上男人,帮助弱小还错
    了?难不成得欺软怕硬?
    我说完,弯刀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却没有一点儿笑意:“她是十级牺牲者,能通过考核,就该具备相应的能力。我说了,在我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我要的是干活的手下,不是一个哭哭啼啼在沼泽边给一只狐狸加油的白痴。”
    我有些明白过来了,道:“所以你给了那狐狸一枪?”
    弯刀没有否认,而是道:“所有人都在休息,你们三个的职责是什么,你们不清楚?”
    小黄毛顿时怂了,我也觉得有些心虚,我们三个人在这个队伍中担任的角色,本来就属于出力气型的,这种时候,马老太太在休息,我们三个其实应该警戒。
    但不得不说,刚才,我们的注意力都被那只狐狸给吸引过去了,特别是梭梭……
    梭梭明白了弯刀的意思,但还是没忍住,一边掉泪一边道:“我、我们都是第一次出任务,你觉得我们不对,可以提醒我们啊!为什么要这样……还说这么伤人的话。”
    弯刀讥讽道:“我相信这一次之后,你们永远都不会再忘记自己的职责,这比什么提醒都管用。”
    马老太太意识到这是牺牲者内部的矛盾,于是也不开口了,这老太太够鸡
    贼的。
    这下子,我完全明白了弯刀突然发神经的用意了,他对我们三个的表现非常不满。
    第一个小黄毛,刚到雪沟里就受伤了,连在野外检查睡袋的基本技能都忘了;第二个是梭梭,心软不说,注意力也特别容易被其它东西吸引开;第三个是我,我觉得自己算是三人中表现的最好的了,但弯刀并不喜欢我对梭梭的特殊关照。
    虽然我心里觉得,男人照顾一下姑娘是应该的,但弯刀显然不这么觉得。
    就像他说的,在他心里,只有能人和废物。
    如果梭梭需要我照顾,才能执行任务,那这个队伍中还需要她这个人吗?
    不过,他这种提醒方法,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梭梭也不敢跟弯刀叫板了,弯刀不像我,对女人心软,他是真拿女人和男人都当牲口用的,于是伤心的梭梭转身就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发出压抑的哭声。
    我顿时急了,这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沼泽,能乱跑了?一时间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追了上去。梭梭虽然是姑娘,但能通过牺牲者的考核,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因此她奔跑的速度十分快,我一口气追了半晌,才见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哭的我浑身不利索,心里抓心挠肝的。
    “梭梭,别哭了,弯刀本来就看不上你,你这么一哭,他更看不上你了。
    ”
    梭梭抽抽噎噎道:“谁稀罕他看上!有什么了不起。”
    我道:“是是是,那小子就是被人捧惯了,六级牺牲者呢!在我们牺牲者系统里,已经相当牛了,牛的人,总是比较古怪的。你瞅瞅你,这几天风餐露宿,脸上的皮肤本来就不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梭梭嘴里吭吭唧唧,抹着眼泪道:“漂亮有什么用,他才不管这些呢,没听他说吗,他是我是废物!”
    我道:“所以咱不能让他看扁不是?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几年,谁是头儿还说不定呢。”
    梭梭被我这么一劝,破涕为笑,擦干眼泪,道:“没错,咱们还年轻呢,以后谁是头儿还说不定呢!”我嘴上虽然鼓励着梭梭,但看她这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模样,心说,估计三百年你也当不了头儿。
    “下次可不能瞎跑了,头儿的德性你也清楚了,他是有权利处置我们的,而且就像他说的,就算是女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梭梭道:“鬼才让他手下留情,开阳谢谢你,我知道你很照顾我,不过以后不用了,我也是接受过训练的,不能让他看扁。”
    我笑了笑,道:“成。”说话间,我俩往回走,便在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旁边的植被丛里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像是个什么东西的头。
    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那玩意儿就猛地缩了回去,仿佛偷窥的人被发现一样,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看清了,是獐子的头!
    我靠!
    难道那老獐子还在跟着我们?
    第四章 沼泽美人(4)
    “砰!”看到那鬼鬼祟祟缩回去的脑袋,我二话不说就朝着那方位开了一枪,也顾不得梭梭了,立马就追了上去。这两天,我们人中的位置一直有抹药,为的就是防备那逃走的老獐子,没想到居然真的现身了。
    此刻我不惧麝香香囊的迷惑,立马便在追了上去,想着一鼓作气解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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