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丹歌点头,向着栗狗高声道,“那就有劳你了!”
    “嗯?”子规皱眉,扭过头来看着丹歌,“你竟同意了?你何时成如此贪生怕死之徒!不不不,这不由你一人说了算,我不同意!我们苦一些,麻烦一些,也不能让它多受折磨!”
    栗狗摇了摇头,“不妨事,我这折磨已足够长久了,那毒的折磨于这长久岁月折磨不过是米粒之光于皓月,不值一提。”
    “那也不行!”子规断然否定道,“我们可不做这等火上浇油的事!”
    他说着瞪眼看向丹歌,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他此时横眉竖目,竟是威胁起丹歌来了。
    丹歌却并没有碍于子规的威势而服软,反而笑着问道:“若是使它先尝为我们试毒,能让它长久的折磨倏忽而逝呢?”
    “什么意思?”栗狗提高了声调,急切地问道,声音之中满含激动。
    丹歌答道:“方才地府贡差秘法传音给我,说让你试毒,有益于业力。换句话说,这样做能使你的业力加快消解。”
    那栗狗重重点头,“我愿试!”
    黄岚也庆贺道:“栗狗恭喜你啊,终于找到捷径了,而且只是吃一吃饭,且未必有毒!”
    “真的?”子规看向丹歌,“何时地府贡差能在早间出没了?”
    丹歌颇为鄙夷地看一眼子规,“见识浅薄了吧!地府贡差是在册的神仙,又不是鬼魅,怎么不能在白天出没!”
    子规又问:“那它为何总是只在夜晚出没?”
    “只是便于行事。”丹歌答道。
    “好吧。”子规塌下肩来,但他心中是高兴的,因为栗狗能越快消解业力也就意味着他们能越快离解开这局。
    两人四兽人定下了之后的行事,就继续处理起那五加树根来,一直忙活到了下午四五点钟,才算是将全部的五加树皮晾下。随后丹歌在跛足亭中弄好墨汁,绘下了无数的符箓。
    绘完也就到了傍晚,丹歌走进那金勿开辟的空地之中,将金符箓按在手中,上面覆盖土符箓,以法力催动二者。土凝成房屋之形,金混杂其中,作主要的依靠,很快就做下了四个连在一起的小小房屋。屋中除却能布置一张床,有个落足之地,就再没有空间了。
    很快金勿回来了,他手上提着四只野鸡,头上还插着一根长长的野鸡翎毛。他透过那树木围墙的缺口看到了这空地内的情形,连忙走了进来。
    他看着这齐齐整整的四间房子,点了点头,道:“丹歌老弟这房子弄得虽没有那焦家那般气派,却也周正,作为短时的休憩之所,倒是足够了。”
    丹歌摇了摇头,道:“那气派并非建造之功,待我们选定了房间,稍一加持,立时就显现气派了。”
    “好!那我们选定房间。”他放下了手中的野鸡,走到了最右边的那一间房子,将头上的翎毛拿下,插在了门边。他沉着声音宣布道:“这一间就是我的了,可有野鸡翎毛为证!四周魑魅魍魉,请一律回避!”
    丹歌悄然眯眼,感觉这金勿几句话有所深意。他走到野鸡旁边捏出一根翎毛,走到了紧靠着金勿房间的那一间,将翎毛插在了门边,也照着金勿的话语说道:“那这就是我的房间了。四周魑魅魍魉,也请回避。”
    这时候栗狗跑了过来,用鼻子点了点最左边的房屋,丹歌会意,也把一根翎毛插在了门边。栗狗道:“这一间就是我的了。魑魅魍魉,一律回避!”
    黄岚歪头看了看栗狗的房子,扭头看向小黄可,同时趁此时机瞥了一眼那金勿。此时本是傍晚,不可见金勿脸色,但在黄岚想来那金勿可不怎么开心。她向着小黄可道:“我儿,待会儿咱娘儿俩就去掏洞,从咱家挖到你栗狗婶婶家中来。也避一避这魑魅魍魉。”
    小黄可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金勿站在自己房间门前摇了摇头,道:“我的丹歌老弟,我本意用这翎毛与你们做个区分,怎么你们也用上了翎毛了!”
    “哦?竟是用以区分的!”丹歌恍然大悟,他挠了挠头,道,“我还以为是有怎样的风俗习惯,插这翎毛用于挡煞呢!所以我们才纷纷效仿起来。”
    子规抿着笑意,道:“既不挡煞,也没必要给我插上了。这倒是好分辨,这没有标记的一间,就是我的了。”
    他说完又摆弄起手中的炉灶来,这正是丹歌造完屋子之后,子规让他顺手做下的。除此之外,还做一个锅,五个碗,一把勺,这锅碗勺都以金混杂土质打造,也可耐用一时。
    子规弄好了炉灶放进了柴火,将野鸡提过,处理起来。子规本是杜鹃鸟儿,但好歹生存千年,做人也有二十余载,所以此刻看到死去的鸟类,他倒没有感到难过。他很快剥了皮,扭头向黄岚问道:“黄岚,今天中午那以茶焖下的兔肉味道不错,这野鸡肉,也可那般烹饪么?”
    黄岚看了看子规,扭头看了看栗狗,转回身去朝着子规摇头,“那种做法只吃一时之鲜,二次吃就不觉好吃了。你以正确的做法烹制吧,做完了先让我们栗狗尝尝,她可是美食鉴赏的大家。”
    子规笑了笑,“放心吧,我这手艺,让它****!”子规这一个死字不算刻意,但也稍有升调,所以有些扎耳,这扎向的,自是金勿。
    但金勿浑如未觉,向丹歌道:“老弟,既已选完了房间,我们就此开始加持吧。”
    “好!”丹歌金勿两人虽是头回配合,但有几分默契,二人齐齐越上屋顶,以手撑着身体,就此在屋顶上倒着盘坐。随后两人法诀打下,黄泥陋室随之开始焕发绚烂之光。
    法诀连下七道,然后二人同时收手,绚烂光泽敛入泥中,本这陋室没有变化,但看起来气势不同,当真是气派了几分。
    金勿向丹歌赞道:“老弟颇有门道,所说非假,真是气派了不少!”
    丹歌笑着点了点头。从屋顶翻下,就钻入了自己的屋中。
    “金勿那翎毛若是标记,话语则像宣告,必是告知暗处的杀手插翎毛者不杀,则今夜我和栗狗无忧。而子规应是刻意而为,就为引那杀手来袭,我须在我二人房间之间透个小洞,用以联络。”丹歌想到此并没有怠慢,将手往墙壁一按,金土避开,形成一个指头粗细的孔洞,勾连向子规的房间。
    丹歌走出门来,正看到子规递给了栗狗一块肉。他又悄没声儿地退回了房间,靠在门边,既打量那栗狗子规,更注意金勿动静。
    但见栗狗刚咀嚼两口,猝然倒在地上打滚。
    “栗狗?!”子规高呼着忙俯下身来。
    丹歌瞅准时机,从屋中跑出,同一时金勿也从屋中跑出,脸上满是诧异神色,“怎么了?”
    栗狗从地上站了起来,“真好吃!”
    “嗨!”子规轻手排在狗头上,站起了身来。
    丹歌和金勿也都驻足,彼此对视,咧嘴一笑,扭头准备回屋。
    “别回了,饭得了,来吃饭!”子规叫道,两人之后再扭身走到锅前吃饭。
    既然栗狗试了没事,丹歌子规这一餐吃得倒是没有顾虑,几人吃完了饭,就返回了屋中。
    子规一进屋就看到了丹歌弄下的那个洞,他伸手拍了拍墙,对着洞悄然道:“怎么的,凿壁偷光?”
    “偷光?你那里哪来的光?”丹歌笑答。
    “这个。”子规拿出了一结木棍,放在洞口一吹,霎时有灼热的火红亮起。
    丹歌大睁双眼,“这是!钻木?!你怎么能催动它的?”
    子规道:“我在见识焦家家法弊陋之后,脑中那上古记忆的结稍有松动。对这钻木催动之法,也稍有获知。”
    丹歌点头,道:“你就是有了这等依仗,才敢于主动卖下破绽的吧。今夜他们虽然来袭,可你不到紧要关头,切莫随意动用钻木啊!”
    “不,不会。他们今夜必不会来,你那做法已经告诉他们你有预警了,他们哪会不知道今夜来是自投罗网。”子规道。
    “也好。”丹歌道,“我们安稳过了这一段时间是最好了。我今夜看那金勿神情,他确实不曾在那野鸡上下毒,但栗狗却演了这一出,他应该日后也不会下毒了。”
    子规点头道:“那为最好。你趁夜联络那地府贡差,最好能在近几日就把栗狗的事情解决。我们出发上路,可比停留在这里要安全。”
    “嗯。”丹歌答应下来,二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随后子规收起钻木,躺在泥床上,倒未安睡,而是默默护法,以期丹歌能尽快联系上那黑猫。而丹歌此夜也如上次焦家呼唤黑猫一样,在心中一遍遍念叨黑猫,等待黑猫的来临。
    而直到旭日东升,丹歌依旧没有联络到黑猫,“这黑猫莫不是把我拉了黑名单?她下午还曾传音给我的啊!”
    “啊!”子规那边打了个哈欠,“我都睡一觉起来了,你联系上了么?”
    “没有。啊!”丹歌被传染地打了个哈欠,“我也准备睡一觉,今夜再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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