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你不是我最衷心的婢女吗?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我了?!
    “公主?公主!我没有,娜娜没有,我只是太害怕了,那些狼很凶,我不是故意要逃跑的,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呵呵.........你可知道现在的我变成了什么模样?!就因为你的懦弱,我一辈子都被困在痛苦中生不如死!可你呢?你居然顶替我嫁给我要嫁的男人,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这一切!这就是你的衷心吗?娜宁!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享受,公主,对不起,是单于王他实在找不到可以顶替公主的女子了,大汉曾经看过公主的画像,精绝里唯有娜娜和公主长得有那么一点想像,公主,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国民啊!”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贱妇,以为穿上几件华服,就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就是一个下人,奴隶,这是你生生世世都改变不了的臭德行,我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狱,我不允许你一个人在上面霸占我的一切,你不能取代我,永远也不能!
    “啊!不要!”
    眼看梦里与平日里截然不同,面目狰狞的繁絮掐向自己的手,娜宁大喊着瞬间睁开眼,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坐起身惊醒过来。
    精绝虽然自己是西域小国,可到底公主就是公主,还是身娇肉贵的,如何能与军营兵房将士,兵蛋子相比。
    他们这些粗莽男人别说是睡在简陋的营帐里,就是靠着树站着也能睡得很香。
    夜里宿在林子中难免公主会诸多不适应,可男女有别,公主又即刻成为宫里的家人子,高无畏自然不好守在她的营帐外随时听候差遣。
    所以只能让同为女人,自己的妹妹高繡同公主睡在一个营帐内,以便公主若是有什么需要或是身体不适,他能及时知道,然后想办法解决。
    高繡睡在娜宁身旁不远处,虽说并不是盖着一床被子的,但娜宁突然坐起来,起来之前还发出那么大一声的惨叫,别说是近在一旁的高繡了,就是靠在营帐外至少隔了十个人以上的一棵树下,围着一堆篝火,守夜的高无畏都听得很清楚了。
    而且露宿野外,高繡精神难免紧张,直到半夜都还是半睡半醒,所以娜宁一起来,高繡便是把双眼睁开了,抬眼,瞥了眼后背起伏得厉害,大喘着气,满头大汗,满脸惊恐,说是见鬼也不过如此的娜宁,慢慢坐起了身,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的同时,关切,“公主,您没事吧?是做噩梦了?没事的,都是些假的玩儿意,您不必太过在意。”
    “真的.........只是些假的吗?”娜宁感觉到后背上安抚的手,扭头看向高繡,眉头紧锁着,“可是我看着,真的好真实。”
    方才梦里繁絮的模样,可怕极了,同从前温柔的样子简直是大相径庭,灰褐色的皮肤,还有那只毛绒绒尖尖的耳朵,那漆黑的长爪子,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绿光的双眼,朝自己龇牙咧嘴时露出嘴角泛着寒光的尖牙。
    不过这些倒让娜宁想起来以前锦瑟公主跟自己说的话,她说咱们塔里木这个地方太邪乎了,不仅地势复杂,连动物都跟成了精似的。
    之前若羌就曾穿出来这样一件事,一户人家是做猎户的,有一次丈夫抓了一头小狼回来,煮了吃,结果那天晚上,整个若羌都能听到刺耳的狼叫声,接着第二天那户人家上到年过七旬的老人家,小到三四岁的小孩童,都死了,肚子也是无一例外被剖开了,里头被撕咬的一片凌乱。
    自此以后总有人说不要去抓在荒原里迷路的小狼崽,因为母狼会循着气味找到你,无论你在哪儿,狼都是有组织性的群居动物,若是来了,肯定不可能只来一只。
    荒原环境恶劣,养出来的狼最凶猛了,不要咬死你,它是绝对不会松嘴的,而且那双绿眼睛,盯着你,仿佛能读懂人心一样。
    那天也是,娜宁追到繁絮是她身边围满了狼,公的母的,大的小的,都有,他们似乎是在进食。
    站在山谷最高处的那头狼一双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娜宁看,看得她不住往后退,最后索性扭头跑了。
    因为繁絮的血已经流出来很多,把倒下那一片的地都染红了,脸色也很苍白,胸口完全也没了动静,整个人以很怪异的姿势倒挂在山谷尖起的岩石上,左手和右脚都被刺穿了。
    也许听起来像是害怕被狼吃的借口,娜宁那时候就是觉得繁絮已经死了,人成了那副德行,是肯定要死的了,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跑了。
    如今想来,难道死去的繁絮公主被利用,被那些野狼下了咒术?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些不过就是自己因为救不成公主,心中愧疚,想象出来的,就和高繡说的一样,都是些假的玩儿意?
    “我知道,我也做过这样的梦,没什么的,公主您别多想了,您肯定是舟车劳顿,太累了,才会这样的,快躺下,好好歇息吧!明儿可就到长安了,您这样的脸色,是见不得陛下的。”
    高繡其实很明白娜宁的心情,陆秋歌死后,她每一天逃脱得了那些可怕的梦魁,她总是会梦到陆秋歌惨遭不测的前一日,她们两个还在陆家闺房内,蒙着被子,讲着姑娘家的秘事,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陆秋歌竟和刘佛陵,珠胎暗结的事!
    陆秋歌求她一定要帮自己保守秘密,否则这孩子一定来不到这个世界上,可惜即便高繡守口如瓶,即便无人,甚至是当今陛下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个孩子也还是不可能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而陆秋歌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的手里,轰轰烈烈一场相识,相知,相爱的爱恋,竟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也是足够凄凉了。
    可即便这样,那个刘佛陵还是堂而皇之的继续往他的后院招女人,陆秋歌的死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什么爱?有什么用?没用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娜宁觉得高繡说的话在理,遂抬手,抹了抹额前被吓出的虚汗,扯着胸前的被子,又躺了下去,“高繡妹妹你说得对,可能真的是我太累了,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那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帐内恢复宁静,可帐外却不平静了,只是听到喊叫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高无畏想都没想,立马冲到了娜宁帐前,伸手,一把掀开帐帘,就朝里探着脑袋,神色紧张,语气急促,“公主您没事吧?!出什么事了?刚才的叫声是什么?是有刺客吗?您别怕,高某这就来救您。”
    说着就一个箭步冲进帐内,将刚躺下准备要好好重新入睡的娜宁给拦腰抱起,冲了出去,顺道还抬脚,狠狠地踢了一脚还在那儿躺着的高繡,责备,“繡娘你怎么回事?!还在这里睡,我是让你进来保护公主的,不是让你睡觉的!”
    高繡先是愣了片刻,而后便是哭笑不得的坐起身来,掀开帐帘,走到帐外,看着外头围成一个包围圈,将抱着娜宁的高无畏围在中间的将士,捂着肚子,笑得抽抽,她发誓,这绝对是她高繡这辈子笑得最厉害最旁若无人的一次,到最后肚子都疼了,才勉强让自己停下来。
    而娜宁则是一脸的懵,靠在高无畏因为被冷风在外头吹了一宿,冒着丝丝寒意的盔甲,她们的脸离得是那样的接近,只要娜宁稍稍一抬头,嘴唇就能碰到他的下巴,上头满是胡渣,摸着虽然有些扎手,但一定很舒服,这么想着,她竟然真的不自觉把手朝着高无畏伸了过去。
    “公主?”
    察觉到在自己脸上窜来窜去的小手,高无畏虎躯狠狠一震,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娜宁,双眼微微眯起,幽黑的瞳眸内闪过一丝别扭,但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娜宁看到高无畏看向自己,抬眸,一下子和他四目相对,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吸了一口凉气,马上把手收了回来,别开脸,看向别处,有些尴尬,“那个........高将军.........我没事.........你误会了.........”
    “误会了?”高无畏虽然觉得娜宁现在的脸色很奇怪,但一心想着办好陛下交代的事儿的他自然没时间去多想这些姑娘家家的复杂的小心思,只是听到娜宁的说法,眉毛一挑,抬头,看向站在士兵外围笑得快岔气的高繡,眉头紧锁,喝止:“繡娘!你怎么回事儿?笑什么笑?事关公主的安危,这是你笑话的地方吗?越来越没规矩了,兄长就不该相信你。”
    高繡看了眼被自己兄长紧紧抱在怀里,满脸通红尴尬的娜宁,无奈摇头,忍不住提醒,“兄长,你还说繡娘呢!公主是何等金贵之躯,还未出阁,除了陛下,你怎么能这样亲昵的抱着人家不撒手,咱们都没事,就是公主方才做了个噩梦,惊醒,喊了两声,什么刺客啊!兄长你赶紧把人家放下来,看人家都不好意思成啥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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