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有陵鱼,人面鱼身,有手有足,啼声如小儿。———《山海经》
    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泪能泣珠。———《博物志》
    传说陵鱼性善,不能发声,鲛人性恶,可吟唱魅人,其油膏可做万年灯。
    而当中,要数东海鲛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聚居于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岛屿下,那岛下的珊瑚洞,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据说那是它们的老巢,但从未有人找到过,也可能是即使找到了也没命回来,鲛人常在附近的海域放出声色,吸引过往的海船客商,遇害者全都被吃的渣都不剩。
    阿宛听着耳边一阵阵,不同寻常,其让人头皮发麻程度,简直堪比幼时自己不小心捅了村口那棵榕树上,差不多有两个人脑袋加起来那么大的马蜂窝,密集的水花拍打声,用力咽了咽口水,扭头左右看了看,只见多得数也数不清,身材细长,通体黝黑,说是鱼大了点,说是水蛇之类的,好像又不够细,生平从来没见过的生物,居然正从四面八方都朝她这个位置聚拢过来了。
    见状,阿宛眼皮剧烈的一跳,难以抑制的对未知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双腿也开始发软,可还是本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实在不行群殴逃命怎么着还是要比一般的逃命更需要技巧的道理,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扭动自己不情愿绷得直直的颈椎骨,小心翼翼地低头望了眼脚下,翻涌的水面上,那一颗颗从水里露出,呈怪异倒三角形,只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正常人的頭部,此時正抬頭看著她,兩眼放光,惡心的舔著嘴角,顋口發出尖利刺耳的笑聲,那樣子,就像是餓了十幾年的狗,突然看到了美味的肉骨頭,喜至癲狂。
    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看到这一幕后,前一秒还因为强烈的窒息感,头脑发昏,行动迟缓的阿宛,下一秒悬挂在半空的身体,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抬手死死抓住捆在自己脖子上,似有松开迹象的发丝,一脸惊恐,“喂!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可千万别松开啊!”
    不过也是亏得阿宛这人打小胆儿就肥,若是旁人,不说远的,就说又子,早就口吐白沫,翻白眼昏死过去了,哪里还会像她这么思路清晰,利用敌对暂时不明的目的,先脱离一个困境是一个,谁知道底下那些是什么,看着就不怀好意,这长毛怪,至少还不是特别想杀她,要不然刚只要再用点力,早就直接把她给捻死了,怎么只会放这么一点血,从这点来看,还是有点希望的,对吧?
    “不对。”
    就在阿宛总结刚才发生的事,暗自侥幸,自我安慰时,怀中刚吐完,正奄奄一息的卷缩着,伤口痛得头都歪到一边,眼皮耷拉,要不是胸口还有一下没一下,微弱,可至少还是在动作的上下起伏,阿宛差点就以为某猫已经猫腿一伸,翘辫子了,整个基本呈半昏迷状态的又子,突然抬起头,简单两个字,将都这种时候,生死边缘,居然还保留这么天真的想法,就好像一个人走在森林中,某一天,与一头狮子狭路相逢,危急关头,却仅凭这狮子看起来一点都不饿这点,就猜测它可能是在遇到自己之前已经吃饱了,并且还因此像个傻子一样的放松警惕,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还不知,典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这种行为,给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下去,及时扼杀在襁褓之中。
    毕竟她自己死没关系,带着它,这就不太应该了。
    “嗯?你不是吓晕了吗?”阿宛闻言,低头看向几乎已经把自己卷成一个毛球球的花斑白猫,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底下水里的那些,可无奈眼珠子这个时候就是不听使唤,明明怕得要死,还是忍不住左瞄右瞥的,作死得不看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都不肯收眼。
    “你才吓晕!还不是你傻,要是稍微聪明一点,我至于这么放不下心,这么累吗?他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啊?”
    最后一句,是又子自阿宛来到这里,一直纠结的问题,这个“他”指得自然是陆忙忙了。
    可它显然不会想到阿宛的蠢笨程度在危险发生时,不仅不会来个突破性的大逆转,反而会更上一个层次,将只是铺垫带点小生气的抱怨当成了重点,原本才是重点的当成了可有可无,压根没注意听,导致满心怀疑加期待,本以为可以听到一些与陆忙忙一贯慵懒,随意,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的生活完全不搭的一见钟情之类的浪漫桥段,谁知等来的却是自认为很有道理,其实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一句,“你才傻,我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好不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没听过啊?先服一下软,怎么了?总好过掉到下面去,被当作食物,喂饱那些蛇还是鱼还是什么的怪物吧?权衡利弊,你怎么这么不懂呢?再说了我做这么多又不是都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你,被打两下就歇菜了,不然我们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我要是你的话,现在,都羞于启口了。”
    “你.....唉……罢了.......现在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到船上吗?”对于阿宛这说一句怼一句的态度,又子虽气结,但也还真的不能说她的不是,鲛人的恶性它是再清楚不过了,掉到下面,那就真的是羊入虎口,只能被吃干抹净,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对于飞到嘴边的鸭子,除了吃,哪还会跟你讲道理,更何况,鲛人大部分还都听不懂人话,她们俩在它们眼里顶多就是行走的食物。
    可难道发鬼就一定会帮她们吗?又子心里的答案如同方才给阿宛那俩字一样,是否定的。陆忙忙之前不是没跟它说过返魂香的理由,它也不是不知道事实上阿宛在被带回来的那一天就已经阳寿耗尽了,若非她体内的那个怪东西,竭力护住她的三魂七魄,加上前几年无意在西藏寻获的三块香片,她那还能醒过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只发鬼,若不是它趁人之危下毒手,根本不用白白浪费掉一块香片,陆忙忙也不用欠孤槐澍一个人情,让他去轮转司帮阿宛把寿终正寝的日子改一改,好让阿宛不至于大难不死反而变成了跟自己一样的活死人,以后即使死了,也不能去投胎,留在阴界当鬼差,所以又子不敢轻易断定,发鬼迟迟不动手的主要原因到底是不是想借刀杀人,它被关在这里也有一段日子了,所以湖底鲛人的存在不可能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到,它之前被阿宛体内那东西打伤又还未完全痊愈,这样看来,它此举其实很可能是故意想用阿宛的血把鲛人引出来,然后利用鲛人,把阿宛连同体内那棘手的家伙解决掉,等到时它只要好好的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以了,至于这个利是什么,至今又子也还搞不清楚,不过陆忙忙说了,肯定是在阿宛手上有个什么东西对东哥来说很重要,不然东哥她又不是闲得慌,更不是跟阿宛有什么深仇大恨,若不是刚巧附在珍格儿身上两个压根就不会认识对方,不可能这么穷追猛打,死揪着不放的。
    “船你个大头鬼啊!”又子要是什么也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阿宛就来气,气灌丹田猛地一发力,低吼,“失忆啦!还不是为了救你,不然我早从这出去了,至于还被它这么掐着脖子嘛?搞得现在这么一副前有狼后有虎,前后夹击的境地。”
    “那黑磷鲛人可是你自己引来的,我不早跟你说了不用管我,自己先走没关系吗?你自己非要多管闲事,怪谁啊?”又子见自己好说好话了老半天,这厮还是这种态度,原本想支招的心情瞬间全无,怒极反笑的发狠张嘴一口咬在阿宛圈着自己的手臂上同时,不甘示弱的骂回去。
    “还能是什么?还不是你脚下那一堆,无知到这种程度........”又子猫爪一抬,无力地拍在自己脸上,“刚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发鬼并无害你之心的?”
    阿宛被说的小脸酡红一片,急忙辩解,“喂!我才刚醒过来,连自己身在何处到现在我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可能知道这水里头还有这种奇怪的东西,你和阿春又没跟我好好说明清楚,还有,我哪里有说过那只长毛怪不害我的,我好像没说出来吧!”
    “我不早说过了吗?你心里想什么,就算你嘴上不说,我这里也都听得到。”又子拨了拨自己的其中一只猫耳朵,“要不是你在哪里叽叽喳喳的,我才不会被吵....”
    “够了你们两个,我可没空再在这里听你们对骂,再吵,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最后一个“醒”字还未出口,与悬在半空的阿宛僵持许久,一直对水下那些鲛人到底有多少能耐,能不能在触动禁制,被烨华发现赶来之前,将阿宛体内那该死与陆忙忙联手的害它伤重足足躺了个把月的锢魂兽给解决掉,犹豫不决的发鬼终于忍不住打断这一人一猫无休止,让它越听越烦躁的谈话。
    却不曾想正是这一句话的分神,便是让看不清形势,所以一直躲在后斜方暗处,伺机而动已久因方才动静太大,早就醒了的阿春有了可乘之机。
    嗖!
    一支长箭自屋内,带着破竹之势射出,穿透空气,最后擦过阿宛的手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连接阿宛与发鬼之间浓密发丝上。
    崩断声儿刺得阿宛耳膜生疼,她扭头,看向一旁,躲在木门后,手还保持着拉弓动作的阿春,眸中绝望里带着坑爹,瞧着阿春脸上那股射中后的自信啊!看得她气血翻腾,真想一巴掌给她呼个歪歪的,可惜条件不允许,她只能抱着怀里与自己表情一般无二的又子,惊叫仰天喊一句:“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后,不情愿往水下那迫不及待要不是发鬼实在是把人吊得太高,怎么跳都够不着,早就飞身跃起,强行把她们俩拖进水里,剥皮拆骨,一寸也不放过的吞进肚子里鲛人堆,掉了下去。
    冰凉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熟悉的感觉,与一直蓄绕在脑海中的画面重合,让阿宛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其实可能从来没有从那次落水的危险中脱离出来,四周黑影晃来晃去,本就因为进了水,涩痛涩痛的双眼,现在更是眼珠子都被转晕了,加上尖细的让人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的动物叫声,在耳边穿插来穿插去,让她动作一度变得迟缓,最后就只记得憋气了。
    阿宛双手反滑,腰部用力,上半身往后翻,堪堪躲开了一头鲛人欲一口咬住自己肚子的致命攻击,但速度还是慢了些,腹部衣物被鲛人用牙齿勾着,撕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头也不知怎的,这么明显,她却一直没注意到,只一眼,便看得人触目惊心,光是想象造成时的痛楚,凉气就直接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板,一直从肚脐蔓延至胸口下一点点的一块狭长的丑陋大疤。
    阿宛心中一跳,猛然想起,梦魁中,穿透自己腹部的黑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捆得抬眸,看了看悬在水面上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清俨然已经打得火热的阿春和发鬼,看着那翻飞如利刃的发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那些头发.........难怪了........刚才又子会说的那么肯定............确实是一点希望也没了吗?
    色鬼.....色鬼......陆忙忙.........
    阿宛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为什么会在心里不断呢喃他的名字,要知道他现在根本还不知道这里出了这些事,等他回来,可能她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当然,也不知道这些鲛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到连骨头也咬断吞下去,总之这根本就是没有意义,浪费力气的举动,但她还是打心底里觉得他一定会像在火场死里逃生的那一次,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救下,所以在那之前,她一定要再坚持会儿,实在不济不还有阿春吗?
    “阿宛!”
    闻声,赶紧飞起一脚横踢,阿宛将已经游到跟前,寒凉带了点恶心的滑腻双手抬起死拽着自己手腕的一只鲛人奋力踹开后,一脸惊喜的抬头看向水面,本来还因为刚才阿春蠢笨的行为,不对她抱有太大的期待的一颗心又重新燃起一点点希望,可在看到被包得像个虫茧,基本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只能听到从发丝缝隙传出的惊叫声,如同自己刚才一般被发鬼吊在半空的阿春,才发现原来那一声是在求救后,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苦笑,边抬手,手刀劈在见她这里暂时攻陷不了,便暂时改变目标,将主意打到窝在她怀里,看上去毫无反抗之力的又子,伸手试图将它拽出的鲛人脖侧,将它打开一小段距离,然后手脚灵活的上下动作,往头顶光亮处快速游上去,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先不说气快憋不住了,没想到在水里打架,这么耗力,眼看周围的鲛人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聚集过来,这里一下那里一下,再厉害的人也不带这么折腾的,更何况是她,也就会这么些拳脚功夫,还是以前小良教她用来防身的,这么活动两下,都快力竭了,再不走,今个儿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陆忙忙,求你了,快点回来,快来救我,再不来,就真的只有收尸的份儿了。
    看着头顶的光束越来越亮,阿宛在心中祈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说来也真是奇怪,十几个时辰前,她明明最不想看见就是他,可现在却比任何人都迫切的希望他马上就出现在她面前。
    “呼~呼呼~呼呼呼”
    “啊!”
    终于,等到阿宛的头好不容易刚冒出水面,还没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一只鲛人便飞身跃起,趁她光顾着大口呼气,不注意时,张嘴一口咬在她肩膀处,撕咬下半块肉的同时,将她整个人又推回到水里。
    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水便顺着没反应过来,大张的嘴,涌进喉咙里,呛得她一度睁不开眼,只能胡乱挥动空出来的一只手臂和双腿,短暂驱赶开一直紧随其后,见她吃瘪,赶紧蜂拥上来的其余鲛人,可她好像低估了自己的血对这些鱼怪的诱惑力,尝到流动在水里血腥味儿的鲛人,更加疯狂,没有再像刚才那样,避开她乱挥的手,而是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跟着咬着肩膀的那只一起合力挥摆下半身的鱼尾,推着她往湖底游去,有种带回家慢慢吃的感觉。
    阿宛大惊,双腿用力,忍着腿肉被撕开一块的剧痛,咬牙,使出吃奶的力一脚踹开咬着自己腿的一只鲛人,然后用腋窝夹着又子,勉强抬手,将头上盘发髻的长发簪抽出,握着带花的那一头,把尖刺的另一头,对准咬着自己一只手臂的鲛人头盖骨,发狠插进去,一时间脑浆,血溅得她满脸都是,但她懒得去擦了,只是见手臂上的牙松开了些,便抬脚,将已经一针毙命的鲛人踢开,也不管它的牙还勾着自己的一块肉,忍痛由着剜下,还好,伤口不是深到骨的那种。
    接下来阿宛似乎是找到了技巧,抱着从下水开始就又昏睡过去,一动也不动的又子,一路厮杀,慢慢往岸边游去,眼看救命稻草就近在咫尺了,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身体晶蓝,有种半透明的感觉,身材高大,有足,头上没有毛发,与方才的鲛人一般无二,只有一块盔甲一样的东西盖着,身后甩着俩长长一条有点像从前她跟着府上的奶奶小姐去戏时,台上那些京角儿头上竖着的须须,指甲细长尖利,手指中间连在一起,像鸭子的脚蹼,只见这似敌非友的家伙,抬手五指合起,往前一伸,准确无误的插进自己的左胸内。
    阿宛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微颤,一只通体银白,头呈尖锥形,顶两角似龙又似蛇的不知是什么的动物,猛然冲出,一尾巴将对面那看上去似乎是这群鲛人头目,在它出现后,身后刚才还跟得紧紧的一堆,现在全都乖乖的退到一边去的男子拍飞出去,然后扭头迅速钻回到她的身体内,在它全身没入后,胸口刚被扎出的伤口渐渐变小,到最后竟直接消失不见了,要不是还有一滩血迹在那里,她还以为刚那眨眼间发生的事,全都是她神经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罢了。
    阿宛将又子托上岸后,双手支撑着木板,还在水下的双腿用力往后一蹬,翻身,仰躺在木桥上,大喘着气,皮肉撕裂的钝痛在不动后更加猛烈的阵阵袭来,意识涣散间她只看见远处有个什么东西,嘴巴好长好长,帮她把游到岸边,想把她再拖下去,该死的对她着半死不残的执着到毅力非人的鲛人给卷住,吃了下去,而在那长嘴巴的上面,站着一个身上带了好多好多藏银还是什么的姐姐。
    只见这个姐姐走到她身旁,将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她抱起然后转身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但她已经没办法反抗了,真的尽力了,果然,陆忙忙那只色鬼,她干嘛要信任他?看着就不靠谱,自己还真像个傻子。
    想着想着,阿宛小声哭了出来,睁着一条缝看着听到动静,低头朝她看过来的姐姐,有些惊讶,因为离得近,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个姐姐,实在是跟雅若长得太像了,只是装束看起来是两个人
    “雅姐姐?雅姐姐?原来是你啊!太好了,太好...........”
    阿宛哭声瞬间止住,睁着黑葡萄被泪水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喊了两声雅若的名字,疼痛导致的错觉,让她无视那奇怪的服装,无视与悬浮在空中,发鬼那一句先把她带回去比较重要,猫妖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已经惊动那位,必须要马上离开,以为现在这个抱着自己的真的就是昔日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以待的雅姐姐,唇角微扬,松了一口气,还未吐出最后一个“了”字,双眼就是一闭,头一歪,靠在横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臂弯内,不再强撑着,安心的累竭彻底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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