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天边的月依旧那么皎洁圆润如一颗毫无瑕疵的巨大猫眼石,寒风凛冽的呼啸声依旧犹在耳边,从未离开过,但还是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变了,是周围的空气不再清冷,带了些院子花草泥土的腥味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了?还是眼前性格开朗,活泼好动,乖巧可人的小姐突然之间变了个样儿?
    雪儿想,大概是后者,她抬眸,看了眼一头被自家小姐握在手里,另一头深深插进已没了挣扎夏冬梅脖颈处早已血迹斑斑的发簪,看着镶在上头粉嫩珠花,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左边的发髻,果然松了一大片,轻轻拨弄下,一根根发丝划过耳边,垂落在肩头,及腰长发散开半边。
    那竟是她的发簪。
    东哥感受着自右手臂处传来的冰凉,松了一口气,反手将发簪从已经断气的夏冬梅脖子上抽出,霎时,鲜血四溅,喷得她满手都是,但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不大在意,只是弯腰,双手抬着,将尸体平稳放到一旁后,起身,上前一步,伸手,将沾满血的发簪,递给见她朝自己走来,一脸惊恐,不住往后退的雪儿,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菜,“刚才找了半天都没在身上找到什么利器,所以就借了你的来用,擦干净之后收好,被发现了,我也保不了你,自己掂量。”
    “小姐.........为什么........”雪儿颤抖伸出去的手,在指尖距离发簪只剩下不到一厘米距离时,意识到了什么,又迅速收回,猛地抬头,一双惊恐过后仅剩下难以置信,眼角两遍布满血丝的眼此时正死死盯着一脸漠然,那样子平静得似乎刚才发生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东哥,声音尖利,带了些沙哑,质问道:“我知道夏冬梅,她刚才说的话的确是可恶了,但也不至于.........”
    “可恶?”东哥漆黑透亮如一颗黑珍珠一般的眼珠子在不大不小的眶中滴溜溜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眉头紧锁,佯装生气反问了一句,握着发簪的手松了又紧,嘴角微上扬,勾起一抹即有嘲讽,又有自嘲,恰到好处的冷笑,语气凝重道:“雪儿,我知道青楼出来的女子,没什么干净单纯的,但谁都可以这么说,唯独她夏冬梅和她那白眼狼主子没资格,雪儿,你是跟着我额娘一起嫁到府里的陪嫁丫头,也是从小跟着我一块长大的,想当初,她聂格里氏端静家道中落,母亲没钱看病,写信来求救,是谁弹琴弹到十个手指都流血都要给她筹钱的,寄去江南的?后来她兄长到京城来做生意,又是谁帮衬着里里外外,讨好那些京城关老爷子,还做中间人引荐她兄长认识怡国王府的怡王爷的?还有那些外国来中国的商队,若不是我额娘帮他们搭桥,续人脉,聂格里氏端静那在京城没亲没故的窝囊哥哥,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不仅赚到一栋宅邸,还在京城开了好几家饭馆儿,厂坊,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额娘在青楼做舞女怎么了?那也是卖艺不卖身,要不是额娘在怡红院做事,认识的人多,还二福晋,她连给我阿玛提鞋都不配!你没听见夏冬梅刚才说的那些话吗?她性子虽一向厉害,但这些话若非不是她主子经常挂在嘴边,就是她为了讨好她主子这么说的,而且你没觉得奇怪吗?夏冬梅仗势欺人也有个度,方才居然放肆到那种程度,看她那样子,若不是我及时结果了她,恐怕你今天就真的要破相了,照这个情况看来恐是我那纸人被那老太婆发现了,巫蛊禁术,有这种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巫蛊禁术!我的小姐,我的小姑奶奶,您怎么动脑筋动到这上头了?这可是大忌讳啊!”雪儿原本还对东哥说的这些个话半迷茫半清晰的,听到奇怪二字,心中也开始有了些怀疑,但依旧疑惑,待到听到纸人,巫蛊这些词汇,她才猛然想起今早在戏院看戏时,自家小姐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老夫人连她出门都不会发现,她又想起前些天去集市帮夫人买红枣时偶然间经过一专卖纸钱的门店时,正好里头的师傅说什么有些修为高深的道士或脏东西,用纸剪个小人出来,稍微对其施一下法术,纸人就会变得跟个大活人没什么两样的叫什么来着,对了,傀儡!难怪小姐说根本不用担心,早知道里头有这么深一层意思,她就......唉!想到这里雪儿如醍醐灌顶,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的思绪总算是理清了,连忙上前,一想到一手一脚拉扯自己长大,待自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好的夫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早把刚才的那一丝丝惧意丢到后脑勺去了,伸手拉住东哥有些冰凉的双手,焦急道:“但凡大户人家的府里若是出了这等事,那施法之人会被所有人认为是不祥的人,轻则逐出家门,重则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绑在木桩上放火活活烧死的,没人敢说半句话,求半句情,您怎么能这么糊涂!我就说嘛!难怪那夏冬梅刚才说我们活不成了,这.......完了完了,夫人肯定是出事了!”
    上钩了。
    看着面前急得跟什么似,显然是被她刚才那番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但又无论如何努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办法,紧张得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雪儿,东哥眼底狡黠深了一层,但很快便不动声色将其掩下,嘴角显得过于得意的笑意也敛去不少,仅留一浅窝挂在颊边,伸手拉住雪儿还有些颤巍的手,将对自己刚才行为还有些介怀,害怕的她拉得离自己近一些,然后拇指食指捏住在两人说话间,上头血迹,早已风干凝固成血块,安静躺在少女白嫩如细葱,透红的掌心上,更显污迹斑斑,细看早已没了方才别在雪儿乌黑亮发间的靓丽清新,更别提让人眼前一亮了的发簪的一头,唯一只溅上一小滴血的粉嫩珠花片儿,抬手,一边帮她重新把松开散落一片的长发挽起发髻,插好发簪,一边声音淡淡,却带着邪肆的蛊惑,“雪儿,越是危急时刻,我们越是不能自乱阵脚,你放心,决定结果夏冬梅前,我已经想好一切的应对之策,杀她,不过也就是我走的其中一步棋而已,你放心,今天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嘴巴严实点,将你今天看到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我保证我进宫之日便是你与你小良哥缔结良缘之时。到时,婚礼嫁妆,就全然按照我出嫁的规格给你办,你到底也是额娘陪嫁丫头,也是我这么些年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衷心又老实,这件事搞定之后,田地宅院,自是不会少你的,通通都会放进嫁妆,也免得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你,惹府上那些一向最是多嘴多舌的丫鬟嬷嬷们说闲话。”
    雪儿闻言,先是惊讶抬头,眼睛瞪得几乎如铜铃一般大,脸上有些犹豫,后又垂头,拧眉,抿着嘴,双手交握揪着衣角,嗓音小如蚊蝇,满是为难的“这.....这......这......”了半天,渐渐没了下文,没了声息,只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哥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丫头还是支支吾吾,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扭扭捏捏的一副光是看着就真真儿叫人冒火气的模样,抬眼看了看天边,见时候不早了,她要再在这里跟这怕这怕那,行事一点果决都没有的死丫头拖下去,到时候非但救不了这珍妃娘娘的额娘,还有可能连累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还是死在一群鼠辈手里,要知道这替身可是她费了好大功夫,千挑万选才找到这么一个勉强算是合适,模样虽生得还是比她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也不算特别差,也符合那女人所说的什么入宫条件,这眼看着离心中日日所想所念又近了一步了,要她重头再来,那倒真不如直接让烨华叔侄俩把她丢入十八层大熔炉内炼化抹杀,落个干净得了,正巧她也累了,怄气胡乱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最后总结出来一句话,这事若是成了,那她便生,若不太成那最多也就是卷土重来,就算是不成了,那也是一死,到时候不管甘不甘心,她也算是努力过了,怎么着也是值的。这样想着,便也没什么好顾及,反正明天就进宫了,这丫头过几天也打发走了,遂一咬牙,心一横,破罐子破摔,“你之前不是还常在我耳边唠叨说对额娘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知该用什么来报答吗?现在正是你报恩的好时机,好机会,二福晋,夏冬梅,还有那倚老卖老的老太婆让我额娘平白无缘无故受了多少委屈,旁人不清楚,你和我还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好可怜的,当初害人时,她们就应该想到会有栽跟斗的这么一天,坏事做绝,遭报应,这本就是事伦常,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对她们过多愧疚!你若是因为这个才这么犹豫不决的,那我这么些年就真的是看错你了,原本刚才我也是有些害怕的,但一想到你对我一向忠心耿耿,又不那么怕了,毕竟真出了什么事,你也会帮我,现在看来,我真是瞎了眼了!”
    雪儿闻言,猛地抬头,一脸惊愕的同时,眼眶内水汽控制不住的升腾而起。她自认跟着夫人时,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夫人,跟着小姐时,心里眼里又只有一个小姐,这辈子不求能为小姐排忧解难,只求能尽心尽力伺候,她对小姐绝对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此刻被小姐如此说了一番,心中是又羞又恼又委屈,脸色更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再也顾不得心里头那些担心后怕,连忙道:“小姐,您快别这么说,雪儿……雪儿答应您还不成吗!而且........而且.......雪儿刚才那也不是在害怕,只是在想小姐所说的应对之策究竟是什么?跟夏冬梅又有何关系罢了!”掏心掏肺的一口气说完后,见东哥只是盯着她瞧,也不说话,脸上波澜不惊,以为自家小姐是因对她刚才的那些个反应,心中多少有些介怀了,所以现在不太相信她,遂往后退了一步,双腿膝盖微曲,身体往下一沉,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伸手拉着东哥的衣角,“小姐您要相信雪儿,雪儿刚才的话句句都是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情假意啊!您刚才不也说了吗?雪儿是从小跟您一块长大的,又是夫人一手一脚带大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又怎么会不帮小姐,眼睁睁看着夫人被奸人陷害呢?小姐您真的是误会雪儿了。”
    东哥见状,松了一口气,她本就因时间太短,来不及了解珍妃这个人的习性,只是让老蛊冒险去了趟轮转司,偷了珍妃命簿,拿来看了几眼,也算是对珍妃的生平略知一二了,不过这不做睁眼瞎的代价到是蛮大的,老蛊差点就被抓了,幸好他身手一向不错,又对阴界地形熟悉,才勉强从烨华带得这么多人的围困中逃脱出来,其实这也要怪她,这么长时间居然也想不出任何法子来去除老蛊身上的那块印记,也不知道孤槐澍那老不死到底是用什么盖上去的?只不过每地段时间的命簿都会被分为三册,正册,中册,后册,老蛊当时走得过急,只拿了本中册,上头关于珍妃单单只记述了尚在广州经历的一些事,很简短也很无趣,她只拣了有用,重要的部分看,附上这具身体后还挺担心毕竟也不是能即可被送进宫,至少还要在这府里生活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不能被怀疑,也不能惹出什么宫里那位盖不下的事,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不对那碍眼碍事的老太婆下杀手的主要原因,她现在的处境无疑是前有狼后有虎,说到底还是她行事莽撞了,那命簿偷得.........尚且不说黑白无常还在外头到处找她,老蛊重伤,躲都来不及,根本没办法帮她什么,在府上住着的这一年里她竟发现珍妃的阿玛,也就是老爷长叙,居然与从乌鲁木齐一直追她到武汉再到京城,气都不带喘,顶着可笑奇怪的名字也就算了,偏偏性格也如此招人讨厌,多事精,爱插手管闲事儿的陆不忙互相认识,这家伙虽做事吊儿郎当了点,但以他的实力要杀她,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开始她还有些担心她模仿的珍妃的性格会跟家里人对她印象有所出入,若是引起长叙怀疑,后果不堪设想,但所幸所有人都认为她生了一场大病性格,大变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是因为这样,刚才她才敢做,说出那些狠戾明显不是性子乖巧的珍妃所能为的举动还有话,幸好她巧妙利用了夏冬梅和那二福晋原本就对珍妃母女百般刁难惯了的事实,让这从小就跟在珍妃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但也并不是不可以理解,这样一来,一切算是已经准备妥当,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你我主仆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的为人。”等东哥收回思绪,再抬眸时,脸上早已没有刚才面对雪儿胆小懦弱的不耐烦,嫣然一笑,弯腰,伸手,拉住雪儿的微有些渗汗的双手,把她从冰硬的鹅卵石铺成的地上拉起,语气和缓了些,“刚才只是我太生气了,说的气话罢了!别跪了,所剩时间不多,还是快些行动,额娘她还等着我们救呢!”
    “是。”雪儿见自家小姐如此说,点了点头,不再推辞,借着她手臂,费力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裤腿膝盖处沾上的些灰尘,回头看了眼身体僵挺的平躺在地上,双目圆睁,俨然一副死不瞑目骇人样子的夏冬梅,心里多少还有些刚才的阴影,后怕得只瞄了一眼便连忙将视线收回,抬手拍了拍胸口,用力咽了咽口水,“这夏冬梅的死相也太可怕了,看了这个,今天晚上,我睡觉肯定睡得不安生,真是晦气。”
    说到这里,顿了顿,她身体下意识往另一边退了两步,似乎是想尽可能的离那僵硬尸体远一点,再远一点,眉头微皱,抿了抿嘴,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东哥,疑惑道:“小姐,你刚才说杀夏冬梅只是你下的一步棋,这话是什么意思?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
    东哥一声冷笑,水润的双眸寒光乍现,锐利得如一柄精心打磨的匕首,一刀剜在人身上,连血都来不及溅出,一命呜呼,声音越发的寒凉,“既然老太婆认定我用了巫蛊邪术,那么只要这个家里有人对这件事不打自招,我便可脱身,但这个人最好是在老太婆面前揭发告我一状,无事生非的那个人,你猜那个人是谁?”
    “二福晋。”雪儿柳眉倒竖,咬牙,说得切齿,“府上除了她,没人能这么多事,也没人能这么处心积虑,持之以恒的害咱们,就连老夫人都没那个耐心,她也真是费心了。”
    “是啊!确实是花了些心思,也难得聪明,但只可惜有人会比她更费心费力的,去把夏冬梅抬起!”东哥抬起圆润的下巴,朝躺在脚边地上的尸首努努嘴,瞥过雪儿闻言后,有些嫌恶的表情,手伸出去半天也没敢够上夏冬梅的一块衣角,声音不容置疑的吩咐道:“马上!她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她,她死了,动都动不了,随你摆布,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快点!”然后转身绕过莲池,朝方才在窄门处望见的大红灯笼方向快步走去。
    这会儿才夜幕初降至,二福晋院里几位平日里并不近身的粗使奴仆却早已在各自的房中歇下,但隐约能从位于大院右侧一间差不多有半个马房这么大的房子,被屋内的蜡烛火光映得昏黄活像块刚煎好烧饼的纸糊窗后听到些细微的打牌说笑声。
    东哥二人便是就着这声儿的掩盖下,一人一边,抬着夏冬梅的尸首,轻手轻脚跨入院门槛,径直朝位于整个院子正北,二福晋往常作歇息的卧房内走去。
    “把她搬到这里,让她坐着躺在桌子上。”东哥推开挡在面前的雕花大门,走到摆在整个房间中央套着鹅黄色如意纹桌罩的八仙圆桌前,伸手,指尖轻划过其上一寸寸丝线织成的繁复精致花纹,顺着上头纹路的方向,握住摆在桌子一旁蜡烛台,唇角微扬,转身朝一只手将夏冬梅手臂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扶住她腰,因身板比之瘦小,所以每上一个台阶,跨一道门槛都显得有些吃力的雪儿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
    雪儿看了一眼那桌子,点头,紧咬下唇,肩膀用力,恨不得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一边小声不满嘀咕:“这夏冬梅平常是吃得有多好啊?怎么这么重!咱们府上猪圈里那几头最肥的,也没她厉害。”一边照着东哥的吩咐快步走到桌前,抬脚勾住边上圆木椅,让夏冬梅坐在上面,然后把她惯性失去平衡往后倒的身体,按在桌子上,回头,“小姐接下来.......”
    “你去外面等我。”东哥摆弄着手中的烛台,看也没看雪儿一眼,只听着小丫头闻言后,乖巧朝门外走去,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从两边西装口袋内掏出一共六张火符,然后将其中一张揉成一小团包着蜡烛烛芯,另一张贴在夏冬梅外衣内的中衣上,剩下的四张分别贴在桌子,地上,窗台,门框边,做完这一切后,把抓在手里的烛台横放在桌子上,又伸手拽过夏冬梅的右手,伸直,食指尖正对着烛台的底部,做好看起来是她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不小心打翻蜡烛的假象后,抬手,解开西装几颗扣子,从内侧暗袋里拿出今早上用剩的三个纸人和一个扎小人用的布偶,将上头原本写着老太婆名字的黄纸拿下,撕碎,丢在地上,换了张新的纸重新放上去,用银针固定好,又用房内现成的墨笔,仔细想了想,把珍妃的名字写了上去,再将它们放在待会儿比较不容易被烧到衣柜子最顶上箱子里,环顾一圈,一切准备妥当,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跨过门槛,反手将门带上后,脚下生风一般朝昏暗光线下隐约能瞧见站在院门边上见这么久了人还没出来,焦急得转来转去的俏丽身影径直走去,走到跟前,无视她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拉着她往内堂方向快跑去。
    直到跑到拱门处,耳边已能听到些许吵闹,少妇无助求饶声,感受到蔓延在堂内紧张肃杀的气氛瞬间凝固,一道道刺眼凌厉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向她,东哥才将左手背到身后,单手结印,粉唇微掀,念念有词。
    话音一落,与内堂之间隔了好几个院落的冷轩圆火光乍现,卧房内,符纸“嗤”地燃起来,火势之快,几乎是窜到那儿那儿就轰地烧起来了,但那火又好像有意识操控一般,火舌死活都不去碰那摆在衣柜子顶上,放置了纸人的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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