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兰的素描像被烧掉的同时,一个极其虚弱的魂魄自画作燃烧的青烟中飘了出来,这是刘翠兰的魂魄。
    魂魄朝虞景颜鞠了个躬,然后迅速消散。虞景颜知道,刘翠兰的鬼魂早已在画中待了太长时间,肉体被毁后,其鬼魂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阳火烧灼,故而魂飞魄散,但虞景颜也很清楚,刘翠兰在消散之前向他鞠躬,是在感谢他帮助刘翠兰获得了解脱。
    然而,虞景颜却多多少少因为刘翠兰鬼魂的消散,而生出一些负罪感……
    随后,虞景颜将两幅素描的灰烬清理,忙活完了,终于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虞景颜感觉到一阵后怕——之前,他竟然被文礼谦为他画的素描吸入画中,而他身为术士,竟毫无反抗之力!
    “特娘的,明天就换个天花板,还得换个壁纸。”虞景颜喃喃道,他已经对这个天花板吊顶和墙上的壁纸产生了心理阴影。
    而后,虞景颜用被子盖住脑袋遮住双眼,不再去看头顶上让他心生畏惧的天花板。
    接下来的几天,虞景颜三人依旧过得提心吊胆,文礼谦下落不明,让他们感到不安,尤其是虞景颜,因为虞景颜曾亲身体会过文礼谦邪术的厉害。
    警方一边追查文礼谦的下落,一边从各个途径寻找和销毁文礼谦曾在街头为人们画下的素描像,好在文礼谦在拉萨街头为人作画的时间不长,而且他的生意惨淡,总共也没画下几张画。
    不过虞景颜还是很担心,没有人知道文礼谦在来拉萨之前,究竟给多少人画过像,那些画像又会不会像文礼谦给虞景颜画的那幅素描一样,能够将人的魂魄生生吸入画中。
    潜在的危险依旧存在,潜在的受害者亦可能遍布全国,不拿下文礼谦,虞景颜寝食难安。
    另一方面,虞景颜发现了一个问题:陈肸和四郎看他的眼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虞景颜却不知道二人从那幅可以与人产生灵魂共鸣的画中,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像四郎说的那样,只是知道了虞景颜有个牛逼哄哄的爷爷。
    虞景颜也不确定,陈肸和四郎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让杰布调查二人、以及自己对二人的怀疑,有时候他觉得陈肸和四郎跟从前一样,所谓的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只是他的错觉,有时候他又真真切切从二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异样的光……
    为此,虞景颜单独找陈肸和四郎谈过,二人的说法一致,只是从画中得知了虞景颜的出身而已,没有获得更多信息,之所以会有眼神变化,是因为他们二人得知了虞景颜从未提起过的往事而已。
    虽然虞景颜嘴上不再多说,内心却或多或少有了些芥蒂,有时候在面对陈肸和四郎之际,他会感觉自己像是赤身luo体一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让虞景颜感觉到有些不公平——他跟陈肸和四郎之间的信息掌握再也不对等。当然,虞景颜也说不好这是事实,还是自己的误会……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虞景颜也只能选择接受,不管陈肸和四郎是否得知了他对二人的怀疑,他也只能一步步硬着头皮往前走——他的目的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而且早在文礼谦画作这件事之前,他跟陈肸和四郎就摊牌了,三人是合作关系,为了共同的目的,等真的得到九眼天珠后,三人再商量日后的打算,可以继续合作,也可以分道扬镳。
    眼下让虞景颜头疼的有两件事,一是文礼谦下落不明,二是寻宝诀一直没能找到九眼天珠所在。
    虽然杰布那边调用了大量的警力,却迟迟没有文礼谦的下落,毕竟像文礼谦那种懂得邪术的人,有很多办法可以避开现代刑侦技术的追踪。
    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虞景颜的精神也渐渐恢复,陈肸重新开始上班,四郎忙着制售天珠,虞景颜则每天除了晒太阳就是睡觉,倒不是他偷懒,而是上次被自己的素描像吸进去后,实在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需要养精蓄锐。
    这样过了一周后,杰布终于打来电话。
    “老虞,藏北那曲县发现疑似文礼谦的踪迹,我正在跟当地的同事确认对方的身份,你们准备一下吧。”杰布说。
    正在琅赛楼顶晒太阳的虞景颜猛地站起身来,迅速下楼找到陈肸和四郎,将杰布的电话内容告诉二人。
    四郎如往常一样流露出满脸的兴奋,卷起袖子跃跃欲试,陈肸也活动了一下筋骨,三人跟杰布商量后,准备即刻出发。
    据杰布说,那个疑似文礼谦的人行迹隐秘,已经脱离了当地同事的监视。
    虞景颜感觉,出现在藏北那曲的人,正是文礼谦,之前文礼谦也跟那个扎马尾女孩提过,想去藏北游历。
    “老陈、四郎,看来文礼谦真的去了藏北,这次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我跟杰布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出发,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带上厚棉袄,上次去藏北的时候差点冻死。”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连忙去收拾东西,虞景颜关上店门,三人带上厚实的军大衣、保暖内衣后,又去吃了个便饭,买了些包子,便来到市局前,等待杰布。
    不多时,杰布风风火火从市局出来,身后跟了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双方碰头后,杰布拿出地图,指着藏北一带说道:“据那曲县的同事说,今天上午有个特征与文礼谦吻合的男人出现在县上一家小商店里,购买了一些泡面、火腿肠之类的食品,然后匆忙离开,我们暂时不知道他的去向,也不清楚他乘坐的是何种交通工具,唉,走吧,希望这次能够顺利拿下文礼谦,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老虞,你跟我交个底,文礼谦这人到底是什么水平?”
    看着杰布身后的诸多警员,虞景颜实在不好交底,便谎称:“文礼谦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会武功!厉害得很!让弟兄们都小心点吧。”
    杰布点点头,不再追问,招呼手下的警员们分乘六辆警车,陈肸也开着自己的五菱神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朝藏北赶去。
    虞景颜、四郎坐在陈肸的五菱车上,他们没有坐警车,因为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警车上沟通。
    “老虞,上次去藏北的时候,四郎才刚加入我们不久。”陈肸感慨道。
    “对啊,那时候我的寻宝诀感应到藏北一带有宝物,便让你开车,咱们一路赶到羌塘草原腹地,遇到神秘的仓巴伦寺,那晚上咱们留宿寺庙,遇到护藏军将士们死后所化的忠魂,也是因为那次,四郎得到了常青宝刀……算起来都快过去一年了,逝者如斯夫啊……”虞景颜也附和道,想起这一年来的经历,感慨颇多。
    四郎倒是比较平静,坐在车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虞景颜瞄了一眼熟睡中的四郎,喃喃道:“年轻人睡眠就是好……三十以前睡不醒,三十以后睡不着,老陈,你的睡眠怎么样?”
    “我啊,还行吧,大概比你好一点,老虞,我觉得你就是心里面装的事情太多,才会严重影响睡眠。”陈肸似是话里有话,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虞景颜。
    虞景颜有些心虚,心想:看来老陈和四郎真的知道我在怀疑他们,唉,这下麻烦了,本来就我们三个人的寻宝小队,现在两个人都曾窥探我的内心,以后这队伍还怎么带?
    不过陈肸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而是将话题转移到文礼谦身上。
    “老虞,你说文礼谦的邪法是跟谁学的,他将邪法与绘画融合在一起,难道是单纯想画出一幅震惊世界的作品吗?”陈肸说。
    “有可能吧,人各有志,就像我的志向是凑齐一到九眼九颗至纯天珠,不也是把术法放在找寻天珠上面吗?没准儿文礼谦就是喜欢画画,却又一直没有取得满意的成就,这才误入歧途,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一些邪术,将邪术与绘画融合起来,想要画出空前绝后的顶级作品吧。”
    俩人一路闲聊,陈肸开车飞快,离开拉萨两百公里的时候,已经将后面的警车远远甩开。
    有了文礼谦的线索,虞景颜心中着急,便让陈肸继续保持高速行驶,同时给杰布打电话,让杰布他们加快速度。
    “照这个速度,咱们应该要比杰布他们提前很长时间到达藏北,希望能够趁这个时间差将文礼谦拿下,弄清楚他用邪法作画的秘密,不然的话,有警方介入后,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点点头,油门踩到底,五菱神车在这种烂路上充分展示了其抗折腾的优越性能……
    到达那曲县的时候,四郎才悠悠醒来,虞景颜再次致电杰布,得知他们已经将杰布一行人甩开了几十公里。
    “老虞,你们也别擅自行动,稍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赶到。”杰布担心虞景颜他们势单力薄,会遇到危险,便叮嘱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挂掉电话,虞景颜按照杰布提供的线索,找到疑似文礼谦的人购买物品的商店。
    商店老板是个年长的大爷,腿脚不太方便,见到虞景颜三人后,笑呵呵询问他们要点什么。
    虞景颜买了两包烟后,拿出文礼谦的照片,开口问道:“大爷,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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