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珂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不仅没有了钱,而且还磨灭了他的所有斗志。
    他们已经没有资本翻身了,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回到岳岭市。
    肖珂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想回到出租屋里,去面对自己的好兄弟,然后告诉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不知不觉之中,肖珂竟然走到了林湘今天要表演的剧院门口。
    林湘曾经说他们歌舞团今天要在这里进行表演。
    这时候肖珂才想起来,他自从来到深海市之后,竟然连林湘的一次表演都没有看过。
    这时候,大部分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进了剧院里面,只有一些迟到的人匆匆地往里面跑。
    肖珂来到了售票亭那里,询问售票员还有没有剩余的票。
    售票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梳着两个小辫子。
    “还有三张票,你要几张?”
    “要一张多少钱啊?”
    “一张票30。”
    肖珂开始在全身的口袋里面进行搜索。
    虽然说平时公共财产都放在肖珂这里,但是那一天,他们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李大壮的床上。
    后来林湘说要帮他们把赔偿款付了之后,肖珂也就没好意思再把那些钱要回来。
    用那点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除了能够买回家的火车票。
    那个售票员见肖珂在身上摸索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在售票亭的台子上面放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然后就对他说:“你要是没钱的话,就下一次再来吧。这个歌舞团在下个礼拜还有演出。”
    肖珂苦笑了一下:“下个礼拜,我就不在深海市了。今天有我女朋友的演出,我想看一看。”
    那个售票员好像有些感动,于是对肖珂说:“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肖珂把那些纸币捋平了之后,很快就得出了这些钞票的总额。
    “我现在只有17块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今天先欠着,然后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我真的特别想要看这场演出。”
    那个售票的小姑娘撇了撇嘴。
    “这样吧,刚才跟你磨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到了下班的点了。我跟着你一起进剧院,你只要看到你女朋友的演出之后,你就离场。算是我帮你一次忙。只不过不能够被其他人所发现。你知道你女朋友的出场顺序吗?”
    肖珂没有想到这个售票员竟然心肠这么好,于是立马不停地点着头:“知道知道,她是压轴表演,最后一个出场。”
    “那你先到售票亭里等一会儿吧。我们等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再进去。你在外面也怪冷的。”
    肖珂看了一下那个售票厅,大概只有两平米的样子。
    如果他再挤进去的话,孤男寡女有点不太合适。
    “那算了吧。我先到别的地方去转转,等差不多到点了,我再过来。只是要麻烦你多加一下班。”
    “没关系的。我还是第1次见到像你这么痴情的男孩子。你女朋友应该很幸福。”
    当肖珂坐在离剧院很远的一个小巷子里面时,他反复地回味着那个售票员所说的话。
    他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给林湘幸福,没有给予她,自己期望林湘过上的好日子。
    如果那个售票员知道现在的他处境有多么困难的话,应该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等到肖珂能够进入剧院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腿已经冻麻了。
    那个售票员示意他只能够坐在最后一排。
    于是肖珂坐在最后一排,看完了林湘的压轴表演。
    虽然说根本看不清楚林湘的样子,但是他知道站在舞台最前面,穿着白色斜襟上衣和蓝色百褶裙的那个姑娘,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舞台上的林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那么柔美。好像她的全身都是由水组成的。
    这是肖珂第1次看到林湘跳舞。
    他被深深地吸引,并且震撼了。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如果跟着他一起受苦的话,肖珂真的会自责一辈子。
    所以在看完那场演出之后,他就不辞而别,与李大壮,石头踏上了回岳岭市的火车。
    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只有一袋子还没有销售出去的高档女装。
    他们三个人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就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情来。
    李大壮从编织袋里取出了一件女装抖落了抖落,然后说道:“这些衣服,你其实应该送给林湘的,她或许还会挺感动。”
    肖珂说:“算了吧,这些都是我耻辱的印记。留给她的话,只会让她想起我失败的过往。”
    李大壮和石头在看到肖珂拎着那一袋子女装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就开始心照不宣地收拾起东西来。
    他们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场淘金梦短暂而又迷离。
    而这时候,正是石头与自己爸爸约定好的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李大壮和石头知道肖珂的心情也不好,所以没有怪怨他。
    李大壮和石头甚至开起了玩笑来。
    “我们都已经是上过《深海日报》的人,回到岳岭市的话,就会成为名人了。”
    肖珂知道他们是在故意炒热气氛,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太过于低落。
    不得不说,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过磕磕绊绊,但是兄弟始终是兄弟。是你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人。同时他们也会无限度地包容你的任何缺点与错误。
    肖珂心里正感动的时候,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们这衣服卖多少钱?”
    肖珂忽然之间就想起来,他们从岳岭市来到深海市的过程当中,在火车上就有贩卖各种东西的小贩。
    显然,这三个姑娘是把他们当成了那种人。
    送上门的生意,也没有道理不做。
    肖珂立马来了精神,把编织袋里面的高档女装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向那三个女孩子展示。
    “这些衣服都是从厂家直接拿过来的,我们本来是准备带回岳岭市之后进行销售的,但是既然我们有缘分能够在火车上相聚,那么就给你们一个友情价。像这件格子衬衫,一件是150块,这件白色碎底长裙,只卖70。毕竟是反季节销售,裙子只卖半价。”
    “真好看,做工也不错。从吊牌上看,也确实是正品。卖得也确实便宜。我在好几家服装店看到同样的衣服,比这要贵一倍呢。”
    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说完之后,另外两个女孩子同时附和起来。
    “那我要一件这样的裙子。”
    坐在肖珂对面,梳着马尾的女孩子,指着一件浅蓝色蝴蝶袖的长裙说道。
    另外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就特别喜欢这衣服,只不过她们好像没有太多的钱,于是就问肖珂能不能便宜一些。
    肖珂本来已经绝望了,以为他只会灰溜溜地拎着这一袋高档女装回到岳岭市,在众人同情同时又鄙夷的眼神当中生活着。却没有想到,人生处处有惊喜。
    “你们是我们的第1批顾客,肯定可以给你们优惠的。你们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套装?这样吧,你们两个人如果再拉一个人过来的话,我就给你们打8折。”
    肖珂刚说完这番话,就看见有两个列车员走进了他们这节车厢开始查票。于是他急忙把那些衣服重新塞到编织袋里面,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甚至还非常调皮地朝那三个女生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们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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