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冲着他,收着两手在袖中。
    再到了她的铺子里,谁也没话可说。
    北地的春雨急促而干脆,说来就来,从檐上落到地上,溅起一片。
    官员们陪同着崔明度坐在一旁。
    铺中的伙计过来伺候诸位贵客,奉了茶招待。
    崔明度往耳房里看,隐约看见栖迟坐着的身影。
    他又往门口看,看见高大的男人。
    伏廷站在那里,并未进耳房。
    他又朝耳房看一眼,这一路下来,这对夫fu说过的话寥寥无几。
    尤其是栖迟,他几乎没见她怎么开口,只是默默地跟着伏廷。
    他想起佛堂里看到的那一幕,书房门口栖迟发白的脸,反反复复。
    “崔世子?”一个官员唤他。
    崔明度回了神,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过了片刻,眼睛再次朝耳房看去。
    一直到雨停,伏廷始终没进过耳房。
    众人将要离开。
    出门之际,崔明度看了眼左右,才跟伏廷说了句:“想不到北地还有如此富庶的铺子,想来还是北地的买卖通畅。”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这里面卖的大多是南方运来的物产,恰是北地没有的。
    若无足够的财力和人力,是很难千里迢迢运来这里供应的。
    伏廷没说什么,看了一眼从耳房里走出来的栖迟。
    他如何会知道,如此富庶铺子的主人就在眼前。
    ※
    回到都护府时,已然天色昏暗。
    新露和秋霜在车下等着,栖迟摘下帷帽递过去。
    走进府门,前院难得的开了,官员们还在。
    伏廷应该也在那里。
    她想起来这一路,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她沿着回廊走着,还未到后院,一名侍从快步而来,在她面前拜礼:“恭请县主移步,我家郎君有圣人口谕要传给县主。”
    她一瞬就明白过来:“你家郎君是崔世子?”
    “是。”
    圣人怎会有口谕给她,分明都不曾在意过她这个宗室。
    她左右一想,跟着侍从走了过去。
    前院廊上拐角处,一丛树长得正好,枝丫伸着。
    她走过去时,听见一声低低的唤声:“县主。”
    栖迟停了步,并未看清他人,问了句:“圣人有何口谕?”
    “对不住县主,”崔明度隔着树站着,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身影:“我知县主有心避嫌,因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只想与县主说几句话。”
    栖迟侧身对着他:“我与世子应当没有私话可说。”
    他似有些急切:“请县主容我说一句。”
    她没作声。
    崔明度眼前三两枝绿叶伸着,将她轻衣云鬓的身影半遮半掩,将将隔在了他们中间。
    他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道:“其实,我还未成婚。”
    栖迟垂着眼,脸上没什么变化。
    倒是想了起来,当初在皋兰州里,似乎听皋兰都督说过,他年年孤身去马场。
    她当时以为他是婚后不合,原来是还没成婚。
    “世子何必与我说这个。”
    崔明度走近一步,低声说:“县主应当知道我意思,我是想告诉县主实情,当初退婚并非我本意,我根本没有看上过他人,我自知此举不妥,与家中抗争了三个月,但……”
    但结局已经知道,不必多说了。
    栖迟语气平静无波:“那想来,便是河洛侯府看不上势衰的光王府了。”
    崔明度语气低了下去:“缘由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我只希望县主知道,退婚并非是我本意。”
    栖迟捏着衣摆,心中澄如明镜。
    需要捏造一个理由来退婚,缘由只可能是因为光王府。
    当初订婚时她父母还在,哥哥年少出众,光王府人际广阔。
    后来父母去世,嫂嫂难产而亡,哥哥又不愿另娶,之后重伤不起,只剩下一个尚不成事的孤子。
    树倒猢狲散,精明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
    或许河洛侯捏造一个看上他人的理由,已经算是给够他们光王府面子了。
    “多谢世子告知,”她说:“已不重要了,不过是前尘往事。”
    倒要感谢这场退婚,她不需要一个做不了主的丈夫,更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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