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叔的据点,坐落于城郊鸡头山,其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是一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入口的私人会所。
    它的直属上级与精神核心为赵二哥,自设立之初起,就肩负着抚慰集团成员的重任。
    此地可以聚众打桥牌,搓麻,提供无限量畅饮且有相声专场。
    赵氏旗下的殡仪服务公司,以及精品肉铺业务繁忙,弟兄们上班时又是遗体告别,又是剔骨扒筋的,心情十分沉重,下了班以后,难免想要寻个温馨的港湾靠一靠。
    因此,日常节目除了笑到病除之外,更特意招募了一批内外兼修的女性工作人员驻场。她们的年龄介于十九至二十五之间,分散在各个岗位,勤奋敬业,就像永不生锈的螺丝钉那样发挥着爱与热。
    然而,为了便于文明管理,E罩的仙女是断断不会轻易被摁倒的,如果大家实在憋不住想日,可通过内部微信预约排位,和剃头店一样明码标价,按技术水平分为首席,艺术总监与资深操作员等。
    近期暂居头牌的那位姑娘叫香香,她不仅会看男人的相和心,还拥有一舌一喉的上古绝技。
    她在应聘时,曾被赵二哥问及未来三年的职业规划是什么,香香顶讨厌这些虚头巴脑的花招,她咵咵几步走过去撩开他手里的册子,只跪了两分钟,就把身经百战的面试官给绞射了。
    目前她在会所的地位仅次于麻子叔,进进出出得人唤一声二嫂。
    今夜二嫂也在那里蹲守,主要是为了替尚云把关。
    赵二哥心思活络,已知四弟讨媳妇的事大约是黄了,但他生怕隔壁女娃受委屈。
    他担心,那姓程的是个真人不露相的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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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桐叔的带领下,黑亮的越野车队很快就开到了外围。
    程策原本以为只有他们这一台车,但他天生拥有强烈的反侦察意识,早在后视镜里认出了半途陆续跟上来的另外三台。
    他数完车,面子上十分平静。
    程策想,这绝对是在拿他当自己人,一路上咋拐的弯,绕的道,完全没遮没掩,假如真不信他,早就兜头给罩上麻袋完事了。
    随着目的地逐渐逼近,赵慈不禁坐正了身子,他清清喉咙,把重要的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尚云和程策跟着复述完,说没问题,记牢了。
    该会所的风水格局由来自牛头山的高人指点,在外头看不出什么妖异,唯有在通过一道隐蔽关卡后才会显山露水。
    除了三层铁将军把门,还必须把脑袋伸出去,对着视频头正面侧面各来一下,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暗号每周都会更换,咯咯愣愣对不上的直接拉到地下车库拷问。
    尚未正式开幕前,赵慈曾跟着三哥来过一次,优先享受过里面弹眼落睛的硬件设施,当时麻子叔给他安排了两位非常可人的导览员,说她们貌美心善,识数,会看眼色,来这里工作纯粹是为了拯救失足青年和壮年。
    赵慈听了此话,全程保持警戒。
    导览员给倒啥饮料,给上啥点心,他都摆着手说姐姐我不渴,我也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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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有这份心跳回忆打底,赵慈就不怎么慌了。
    但他没想到程策看起来比他更淡定,如此邪门的流程,人一点也没露怯,在铁门口停车时,程策降下车窗,把脑袋探出去,对着视频头规规矩矩说了一句“您好,我想放大一张我表妹的照片”。
    继全车人成功对上暗号后,铁门徐徐移开,他再将车窗升回原位,镇定自若仿佛一位久经考验的卧底。
    车队七拐八绕地,终于在夜幕中驶入了一座寂静的庭院,掌事的麻子叔正从主屋跑出来,预备迎接他们。
    这庭院别有风情,眯眼看是巴蜀的,瞪大眼看就成了苏式的,赵慈上回来的时候,它还堆着砖头和沙堆,由内而外散发一种烂尾工程的味道。
    待停妥了车,赵慈抢先一步跳下去,跑过去和前辈热烈拥抱,麻子叔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小声说那些玫瑰都用木板托着,布置在后院了,按照赵二哥的吩咐,摆了个巨大的心型。一会儿把房间安顿好,就领尚姑娘去那里开眼。
    赵慈眼珠子一瞪,他低吼怎么弄成心了,不是说好围成圈就行了吗?
    “阿慈,我琢磨着,围成圈总归不大吉利!”
    “......   反正心肯定不行,不合适,让云云误会我还对她有那个意思。”
    “我日,阿慈你对她没有那啥意思吗?!”
    “麻子叔!”
    “那你说咋办?实话跟你讲,那蜡烛那花摆得连我都心动,万一临时改糊了,只怕前功尽弃。”
    赵慈回过头,看到姓程的婊子正猫着腰替尚云拍照片,于是他一把拽住麻子叔的袖管,说他有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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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掌事的亲切引导下,他们眼睛一闭一睁就办妥了入住手续。
    负责开路和介绍设施的是二嫂香香,她化淡妆,穿黑色套裙,高贵禁欲宛如金装女律师,她将尚云和赵慈分别领到位于东翼的客房里,交了钥匙抬腿就走,轮到程策,却事无巨细地把会所的前世今生都给讲了一遍。
    约莫十分钟后,她从程策的屋里退出来,给赵二哥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二嫂说根据她的近距离观察,这男孩是不掺水的真君子,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眼神清明,今夜能屈尊下凡到他们这块犄角旮旯小憩,就像在化粪池里插了一株洁白的风信子,太他妈不合适了。
    赵二哥那头喘了两下,直接一甩臂摔裂了手机。
    而在跟香香道完谢谢和再见后,洁白的风信子仔细地上了防盗链,又推了一只厚重的咖啡桌抵在门上,然后,他放心地按照侍寝的标准洗了个热水澡。
    程策上上下下洗特别认真,皆因他有强烈预感,等会儿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无可挽回的龌龊事。
    少爷实乃胆大心细之人,他虽身在赵家的地盘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做粉红色的大头梦。
    今日早些时候,张佑曾拍着他的背,说等明天回了家,专门给炖一锅鸽子汤补肾,这对相依为命的舅甥满脸皆是无限憧憬,他们用力地抱了一下彼此,算是加油鼓劲。
    程策的黑色背包里,有张佑专程放进去的无价传家宝,以及各类保险措施。
    他怕纯良的外甥手忙脚乱,临阵搞不清楚状况,还特地在清晨的书房里举着粗黄瓜演示了一遍。
    注:“我想放大一张我表妹的照片”,该暗号出自1972年的南斯拉夫影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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