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拍拍她的肩:“发吧,别把自己憋坏。”
    桑暖垂下眼,看着自己手。她的指甲不爱留长,每次长就剪。但是在《离城》里,梅如有一双姣好的手,十指纤纤,丹蔻红艳。
    桑暖轻轻地说了一句:“舒舒,我想爷爷了。”
    大概桑暖今天的状态吓到舒舒了,在回酒店时,舒舒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杯奶茶。
    “喝点甜的,笑一笑。”
    倒是借用了她的话。
    最后那杯奶茶,桑暖还是没有动。虽然生理上很想尝一尝那甜滋滋的味道,在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十分渴望碳水化合物的摄入,但是桑暖仍旧控制住了。
    她向来自制。
    大概这几个月来娱乐圈实在没有一点新闻能让大众好好地评头论足一般,许裴至的恋情足足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就连在相对封闭的剧组,也能时不时听到工作人员在谈论。
    舒舒郁闷得扯着道具花瓣。
    “怎么到哪都能听到那个衰仔。”舒舒少年时期曾在广东生活过一段时间,情绪激动时还会蹦出几句粤语。
    在许裴至尚未成名时,舒舒也爱骂他衰仔,她说许裴至向桑暖表白,完全是看中了桑暖的名气。这个不入流的小歌星,是想蹭着桑暖的名气往上爬。
    结果一语成谶。
    第8章
    桑暖第一次见到许裴至,是在一个国际电影节上。
    深秋的天气,已经可以换上厚实的毛衣,但是参加电影节的女星,却依旧穿得单薄,桑暖也不例外。她穿了一条露背的红色长裙,背后的腰线和蝴蝶骨勾勒得很漂亮。
    造型师称赞她是这异国他乡最美的一片红枫,桑暖那时却冷得想要裹上一件棉袄。
    她小时候看电视中的那些女星大冬天的仍旧只穿一条长裙,疑惑她们有特异功能,不惧寒冷。但是直到自己踏入了这个圈子,她才知晓,哪里有什么特异功能,艺人也是人,也识冷暖,只不过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和温度对抗罢了。
    她站在红毯前让记者拍照时,想的是快点进去,好能身体少挨些冻。
    在她前面的是穿深灰色西装的少年,真的是少年。虽然他将头发都梳了上去,但是眉眼青涩得如同刚探出头的香樟枝叶。
    他转过头时,恰好与桑暖的视线对上,随即大大方方地冲她微笑。笑容灿烂得连日光都不及他明媚。
    后来,在颁奖的场地,桑暖却没有见到他。
    那年很不走运,桑暖入围的两部影片都没有获奖。枯坐了一天,一无所获。那天晚上,桑暖没有跟着团队的工作人员一起回酒店。她在这连名字都飘散着摩登气息的异国街头,买了两罐啤酒。
    不在国内,少了随时跟踪的□□短炮,她可以不再全副武装。
    这里不像国内,晚上有成群的汽车堵塞在路口,路灯明亮的街上,寥寥开过去一两辆车。
    桑暖拉开拉环,啤酒的气泡在手下冒出。
    她灌了一口啤酒,还没有到第二口,就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白天才见过的少年也拿了一罐啤酒,冲着她笑,轻快地向她打了声招呼。
    “嗨。”
    坐下后,他对桑暖自我介绍:“我叫许裴至。”
    桑暖对自来熟的人向来招架不住,她也只能模仿他说话的方式,对他说:“我是桑暖。”
    “我知道。”许裴至弯起眼眸。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只是坐在一起沉默地喝酒。
    后来中途,喝得有些醉意的时候,桑暖问他,为什么没有在内场见到他。许裴至回答得十分干脆,他是来蹭红毯的。
    他的眼神太明亮,连蹭红毯这个词也变得敞亮起来。
    后来桑暖又鬼使神差地问他,那现在他坐在她身旁,又是为什么。
    许裴至却没有像刚刚回答得那么干脆,他微微避开她的眼神,没有发胶固定,晚风将他一侧的刘海吹得乱飞。许裴至将那乱飞的头发捋到脑后,他似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想认识你。”
    桑暖现在觉得应该是那时候的她醉得太厉害,才能看到许裴至耳后的红。
    俞姐当时曾对她说,一见钟情要么是见色起意,要么是有利可图,只有那万分之一才是真爱降临。
    桑暖还在侥幸,也许她就是这万分之一。
    在遇见许裴至之前,她从未体验过少年人的恋爱,那么灼烫炽烈。他凌晨才拍完mv ,却能在下一刻带着盛放的铃兰放在她窗台。他会为了她随口说的一个蛋糕名而去学做甜点,沾了满手的奶油想要涂抹在她脸上,最后却只将食指轻轻点在她鼻上。
    许裴至爱叫她姐姐,虽然她只比他大了两年,他常常将脸埋在她的脖颈,轻声叫她,撒娇般地说:“姐姐,你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其实对于许裴至的目的,桑暖不能说是一点都没察觉。他们在一起还未满一年,就被媒体拍到了踪迹。是一张牵手照,照得很有技巧,能让人猜到照片中的女主是她,细看却又不敢肯定。
    那张照片被曝光出来后,桑暖觉得很惊讶。她印象中狗仔不会、也不能去蹲守的地方。
    那是在她的学校。
    随着这张照片的曝光,还有许裴至团队的一条否认声明。
    俞姐当时就指着这条否认声明对桑暖说,时机那么巧,否认得如此迅速,生怕蹭不上一点热度,这种姿态太难看。
    桑暖沉默着,后来那天,许裴至给她打电话,非常抱歉的语气,说他的经纪公司没有同他商量就发布了那则声明,他觉得很抱歉。
    桑暖握着手机,很轻很轻地说:“为什么要觉得抱歉呢。”
    “发生了那样的事,每一个艺人都会选择否认。”
    那头的许裴至却没有说话了。
    过了很久,桑暖问他,为什么会被拍到那张照片。
    “学校里,怎么会有狗仔呢?”桑暖想到他最初吸引自己的,少年人明亮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可是语气却又像在自言自语。
    事实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后来她越来越常看到许裴至的名字出现,他不再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歌手,而是出去动辄就需要保镖护卫的明星。
    桑暖的粉丝曾义愤填膺,认为许裴至借她上位,纷纷到他微博下讨伐。可那时的许裴至已经拥有了一群能为他冲锋陷阵的女友粉,妈妈粉。两方粉丝带着长微博,黑图,在一方网络世界上掐了个天昏地暗。
    最后是两败俱伤。
    桑暖有一次看到窗台上花瓶里的百合谢了,她忽然意识到,那个给她送花的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再在天光正好的时候出现,为她的瓶中插上一朵刚摘的花。就连聊天记录,也是截止到好几个星期之前。
    其实圈内人的恋情差不多都是如此,无声无息地淡了。你不说,我不说,却是心知肚明。
    但是桑暖却想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许裴至搬过两次家,一次是因为私生饭知道了他家的地址,另一次,是他觉得公寓的面积太小。
    “每次你来,我都觉得这个地方配不上你。”那时的许裴至认真地对她说。
    “我想换个大点的房子送给你。”
    他弯眉笑的样子依旧灿烂。
    桑暖在来的路上买了一盒蛋糕,去别人家里,她都习惯带点小礼物。
    她在许裴至家里呆了很久,他才姗姗来迟。她知道他今天有活动,所以才会妆容精致,只是眼前这个人,她似乎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许裴至看到她拿来的蛋糕,很惊喜的模样,只是在切的时候似乎没有找好角度,拿着刀比划了很久,还是没有切下去。
    桑暖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灯光落在他的眼睑上,形成两道浅浅的阴影。
    她终于先开口:“你有没有对我想说的话。”
    许裴至拿刀的手顿了顿。
    过了很久,许裴至把刀放下。
    “网上的事,我很抱歉。”
    桑暖拖着腮,等着他继续说。
    许裴至抬起眼,他带了美瞳,瞳孔的颜色不是她惯常见到的黑,而是有一点点孔雀蓝的色彩。
    “我们的事,我也很抱歉。”
    桑暖点点头,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说法,虽然当时她想把桌上的蛋糕扣在许裴至的脑袋上。
    离开的时候,许裴至对她说:“即使在我们热恋的时候,我也觉得你离我很远。”
    “桑暖。”他这次没有叫她姐姐,“你似乎从没有让我走进你。”
    桑暖握着门把手,她转过头,对许裴至说:“你这算分手后倒打一耙吗?”
    她说:“我是真喜欢过你。”
    “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她把门重重地甩上,声音很响,震得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还是太软弱了。
    回去的时候,舒舒在车上不停地骂许裴至,还特地搬了一箱啤酒过来,要和她一起一醉解千愁。
    桑暖那时讨厌极了许裴至,因为能解她忧愁的啤酒,看见它的时候却又想起了那个和她一起坐在异国街头的男孩,她后来一口都没喝。
    不过现在不会了。
    舒舒把那朵道具花瓣摘秃了,顺手插在椅背的缝隙里。桑暖想到中午的午饭又是水煮西蓝花,或者是沙拉,情绪不免恹恹。
    虽然有太阳,温度还是偏低,桑暖准备回到保姆车上吃东西时,看到解宴的助理小陈冲她招了招手。
    “我们买了锅贴和牛肉粉丝。”小陈小声地说,“老板说要不要过来一起尝尝。”
    他说的老板,应该就是解宴。
    这里最出名的食物就是锅贴和牛肉粉丝,桑暖光是听到,就能想象出它们的模样和味道。不过舒舒先一步拒绝了,小陈也没有强求。但是桑暖在等她的沙拉的时候,小陈敲了敲她们保姆车的车窗,拿了两份打包盒过来。
    “老板说要答谢桑老师。”隔着车窗,小陈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
    舒舒把打包盒拿过来候,疑惑地问桑暖:“为什么说要答谢你。”
    桑暖自然不会把解宴得幽闭恐惧症的事告诉舒舒,她换了一个说法:“之前帮了他一个小忙。”
    舒舒不是个好奇心浓重的人,没有再追问这个小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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