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隐隐传入鼻间,那是一种微凉而清甜的幽香,直觉是某种花木之气。
    这花香甚是好闻,她不由循香而去。
    这院落空旷鲜少有人,一路行去竟未遇到一个仆从。穿过水榭长廊,绕过几株矮柏树,花香愈浓。前面是一处花圃,一簇簇白色的花朵争相竟放。微风一过,那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寻梦一时恍神,不经意捕捉到一个人影,昨夜所见的蒙纱男子。
    他拄着竹杖站在四角亭外,一身蓝色曲裾笼在熹微的光影之中,白纱随风轻扬,朦胧又飘逸。他所站的角度有些奇怪,侧光而立,面向花圃,那姿势像极了在“赏花”,又或许真的在“赏花”。
    寻梦想着昨夜承蒙此人援手相助,该过去道一声谢,才踏出一步,便见林宁领着一人朝他走去。她轻轻挪了挪脚,躲在树后,定睛一看,竟是京兆尹钱复。
    甫一靠近蒙纱男子,他颤颤巍巍地行了个正规揖礼:“见过明王。”
    明王?蒙纱男子竟然是明王刘济?关于明王的传闻,她倒是听过一些。
    传闻他是当朝皇后唯一的儿子,聪慧明达,尤善诗书,甚得陛下宠爱,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这天之骄子突然隐匿皇城,深居简出了。
    炎朝皇子满十八岁便会受封为王,迁居封地,而封号大多来源于郡名国名。刘济早已逾十八,却没有迁往封地,而明王这个封号也并不属于郡名国名。这一点着实奇怪。
    莫非陛下对他寄予厚望,yu封他为太子,只是碍于他的眼疾,暂封为明王?
    “钱令尹,不知你京兆狱的官差围在孤的院落外,意yu何为?”刘济的语调一直清清淡淡,温温润润,如和风细雨滋润心田,让人生不出抗拒之心。
    “昨夜京兆狱有人逃狱,衙差们追捕逃犯至此……”
    “追捕逃犯?”刘济忽然打断了他,加重了语气,“你是说孤藏匿逃犯?”
    “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钱复急得满头大汗,摸了一把额头,结结巴巴说不清了。
    寻梦不由暗暗摇头,钱复这个京兆尹做得真是窝囊,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谁都不敢得罪,偏偏哪里都不讨好。
    “钱令尹,你若真想搜查院落,大可明着向孤知会一声,孤不是不讲理之人,不会阻拦你办案。但是,你的人这般不声不响围在院外,窥视着院中人,实在是叫人心中不悦。”
    “是是是……都是一场误会,下官这就让人撤了去。”钱复完全失了主意,只知低头附和。
    “如此甚好,你去吧。”刘济jiāo待完也不再留他,简明扼要地将人打发走了。
    待钱复的脚步声消失,他才道:“出来吧。”
    寻梦缩了缩脖子,左右看看,狐疑地想道:他在唤她?她犹豫着是否要走出去,见他的脸一偏,准确无误地对着她所在的方位。
    她避无可避,走过去向着他行了一个揖礼:“见过明王。”
    刘济缓缓偏头,面向着园圃中的一簇簇白花,平静地下了逐客令:“孤已经替你将官差支走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王,为何要助我?”他们素不相识,为何要留她歇一夜?又为何助她支走官差?
    静默,一阵长久的静默。
    刘济久久的沉默,久到空气中的薄雾被日光驱散殆尽,久到寻梦失了耐心将要离去,他才缓缓说道:“即使入了狱,也未必有罪,孤该给你个机会。”
    从前,他锋芒毕露,是非分明,并不是那么宽容,而如今他想改变。
    他拄着竹杖飘然远去,下脚果断,步履流畅。若不是那根竹杖和那块蒙纱,与常人又有何区别?
    第6章 第6章  投壶比试
    寻梦默默站了一瞬,莫名被扯入一股巨大的哀痛之中。
    她微微蹙眉,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玄底色金绣曲裾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肩上伏着一只雀鹰,正是昨夜的玄衣男子,不,他是六皇子殿下刘晞。
    他的目光锁在刘济身上,眸底的哀痛如汹涌的潮水,将整个花圃淹没殆尽。
    那是什么眼神?兄弟情深?禁忌之爱?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刘晞朝她望来,眼底的哀痛如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邪肆和慵懒。他甩着长长的衣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寻梦朝着他一揖:“见过六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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