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想要睡觉休息,可能要等到在飞机上去睡了。”宋天耀等包厢门关上之后,对安吉佩莉丝说道。
    安吉佩莉丝愣了一下:“飞机上?”
    “你早晚都要回伦敦去完成你的实习报告,晚不如早,早就是明天。”宋天耀把桌上的文件袋递给安吉佩莉丝,故意坏笑着说道:“今晚你陪我去做点儿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如果是你脸上那种坏笑表示的见不得人,你就不会把我叫来茶楼,而是杜理士酒店的客房。”安吉佩莉丝打开文件袋看了一眼,皱皱眉:“三卷白纸?”
    “我挑!褚孝忠不会这么白痴吧?”宋天耀吓了一跳,起身想要接安吉佩莉丝手里的文件袋亲眼看一下,安吉佩莉丝却笑着说道:“看错了,原来是港币。”
    “里面取出十万块,你负责去打点那位海关鬼佬署长沈文康,石智益特意交代过他,他今晚应该还会在海关署,让他看在十万港币的面上,拨冗去海关仓库一趟。我让几个人陪你去。”宋天耀坐回位置,对安吉佩莉丝翻了个白眼说道。
    安吉佩莉丝听完宋天耀的话犹豫了一下:“你其实可以收手的,现在利康就算没有拿到足够的利益,但是名声已经到了顶点,你收手,石智益也不会刻意去做针对利康的事,慈善和乐施会就是利康的护身符,利康可以慢慢再去赚钱,至少现在港岛九龙很多穷人都记清了信牌花塔糖,只要开个加工厂生产药糖,配合你擅长的那些舆论操作,完全足够让利康壮大起来。”
    “女人和男人的胃口是不同的,鬼妹。”宋天耀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鬼妹的身后,双手轻轻推揽着安吉佩莉丝走到包厢的窗口,指向中环码头货仓区的方向:“你有颗聪明的大脑,但是眼睛看的还不够远,那里是中环码头的仓库,现在夜色下,也许你看到的是黑漆漆一片,但是石智益,港督,还有很多人,看向那里,是座黑夜都无法掩盖光芒的金山,不把这座金山分掉,胃口是不会满足的,你说的利康可以慢慢发展,没错,但是对石智益等人而言,需要我先帮他们在金山上搬下足够的黄金,才能给我时间去发展利康。”
    “所以,我回伦敦?除了私人物品之外呢?还有些照片之类的?”
    “利康账上多了一百五十万,你明日拿走五十万当作这段时间的活动经费,给我一个能找到你的号码,你对我而言,就是二战时美国手里的原子弹,是我的底牌,英国人不能错,错的只能是中国人。”宋天耀把头抵在安吉佩莉丝的肩头,嗅着女人发间淡淡的香水味道,语气里满是倦意:“祝我好运,希望不会用到你。”
    这番话说完,宋天耀就没了声音,像是轻轻睡了过去,安吉佩莉丝站在窗前任由这个男人从后面拥着自己,把头垂在自己肩膀处一动不动,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微笑着轻轻开口:“不如我们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去吧?”
    “没心情,也没时间,头疼,去见海关署长吧,让他一定要亲自来,不然我们无法应付守着仓库的那些英军。”宋天耀把头抬起来,已经没了刚才的疲累,双眼明亮,面色沉静。
    “明天离开之后,要等我在半年后,拿到实习报告再回来?”安吉佩莉丝转过身,望向宋天耀。
    宋天耀用力搓了两下脸:“当然,让你的导师在香港注册成立个律师分行,光明正大的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明日会去机场送我吗?”安吉佩莉丝拿着文件袋,认真的盯着宋天耀。
    宋天耀点点头:“我会的,等你半年后返来时,我仲会去接你,那时一定不是现在的秘书宋天耀,你也不是落魄的鬼妹律师。”
    “码头仓库见。”安吉佩莉丝转身朝包厢外走去,宋天耀在后面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开口:“烂命驹,安排四个人照顾好鬼妹。”
    “沛哥,花面勇把你喊出来救我?”黑仔杰坐在街边叼着香烟,对慢慢踱步过来的梁沛笑着打招呼。
    那些差佬勒令放下武器的上海人排成长队朝太和街外走去,地上的伤员和死尸也都有人拍照后抬走,也有军装让附近店铺的人出来帮忙用水冲洗地面。
    梁沛站到黑仔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黑仔杰,这么多伤都没让你死掉,你的命真是算硬,和胜义在佐敦和油麻地的所有赌档,烟馆,脱衣舞,娼寮,全都被上海人扫,死伤上百,张荣锦的人手不够,把水警都抽上了岸,你仲有心情食烟,双花红棍就是不一样。”
    湾仔差馆探长梁沛的一句话就让黑仔杰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佐敦是和胜义的老巢,整个和胜义的大部分揾水生意都在佐敦地区,现在是自己社团的陀地被上海人扫了?
    “不过不用担心,水房和和胜和两个社团看在同属和字头的情分上,帮你们挡了一下,堂口陀地仲在,不过生意十天半月内肯定不用想开业,对了,地上那具被砍飞半个脑壳的,你记得揾个人头出来顶罪,蒲你阿姆,砍人就砍人,断手断脚无所谓,搞斩首这种血腥的事是不是想我难做?七万港币过段时间送去我的办公室当这些兄弟们的辛苦费,不然别想我下次再救你。”梁沛说完,转身带着队伍想要回去。
    听到和安乐与和胜和两个字头没有见死不救,黑仔杰松了口气,最怕是整个字头由上至下连堂口到生意,全都被人砸掉,只要堂口没问题,解决完上海人,生意还能再开。
    “喂,沛哥,我搞到个律师,那家伙讲太和街杀人的事是个姓章的指使的,用他做人头点样?现在外面顶杀人,荐人要收十几万,刚好推到这个姓章的人身上,我省一些。”黑仔杰没有告诉梁沛,人是和群英的陈泰杀的,而是直接开口要担下替罪这份钱,只不过想到自己抓了个告密的律师,能不能坑到那律师招认的人身上,自己少花一些。
    梁沛皱皱眉头:“你白痴呀?对方请的起律师,我能随便去坑他?我自己嫌探长位置坐太稳咩?不过你也是蠢,那律师说对方要杀边个?你找你刚好救下的那个要汤药费嘛,他要寻仇的是哪一个?”
    黑仔杰摇摇头,他哪知道代锋要来太和街杀哪一个,自己问清楚潘云明代锋下落,就把他捆在一处烟馆后院里扔着,直接带人找了过来。
    “他要杀宋天耀。”陈泰在旁边抬起头,扣了扣脸上沾染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对梁沛说道。
    梁沛听到宋天耀三个字,摘下毡帽认真想了想:“宋天耀,呢个名字我好似与木哥昨日饮茶时听挑!记得啦,褚家秘书,坑了颜雄那个,黑仔杰你发达啦,救了褚家秘书,褚家如果出手大方,几万块赏你小意思。”
    “那就指条明路,现在我到底点做呀,沛哥?”黑仔杰低头看看身上大小伤口:“几万块,我挑。”
    “当然带那个律师去见宋天耀啦?路在眼前都不懂走,看低你一世冇发达。”梁沛看看街上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转身带队离开。
    “你认识呢个宋天耀?阿泰?”等梁沛走掉,黑仔杰对陈泰问道。
    陈泰指了指后面的楼道口:“这里就是耀哥的家,我是他表弟。”
    第一三九章 讲一句多谢
    已经深夜,酒过三巡,章玉麟在五邑酒家的包厢里,满脸谢意的对桌上十几位客人端起酒杯:“各位叔伯,下午劳烦各位帮忙去那些报馆奔走,玉麟感激不尽,我再敬诸位叔伯一杯。”
    说完之后,章玉麟把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对章玉麟而言,家族生意他并不擅长,大哥作主,二哥谋划,剩下他就负责与那些在生意场上与章家有来往的人吃喝应酬,在办公桌前谈生意他不如大哥二哥,但是在酒桌上拉交情,他却自认做的不错。
    比如这桌酒席,从刚开始的客气寒暄,到餐前闲谈,甚至酒已经打过两关,章玉麟都始终把握着桌上的主动,在场十几人心中就算再有疑惑隐忧,也只能顺着章玉麟的节奏进行。
    眼看酒终人散,章玉麟才开口点回这个话题,毕竟不能让这些下午帮章家奔走的人真的一直按捺下心中疑虑直到散席。
    他蜻蜓点水一样给出话头,又潇洒的一口饮尽杯中酒,桌上的人顿时轰然叫好,等章玉麟再次坐回座位,有性子急的已经开口发问:“玉麟,你打电话让帮忙去报馆打点压压消息,小事而已,各个报馆也都看在钞票的份上开口保证不会乱讲话,只是大家坐在这里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工商业管理处那位副处长的夫人,在乐施会赠药时,故意针对欧洲海岸公司?今日全港药业公司的货仓都被扫,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两个问题也是在座所有人心中想的,帮章家跑跑腿送送钱搞定报馆,不算什么,可是如果章家得罪了工商业管理处副处长,又连累了大家全都被海关查封货仓,那就不是章玉麟请一桌菜,喝一杯酒,道一声谢能解决的。
    章玉麟从桌上拿起香烟自己点燃,笑着说道:“小事,其实不是工商业管理处针对欧洲海岸公司,是利康商贸公司的褚孝信针对我四弟章玉良,各位叔伯不妨回家问问各自子侄,前几日褚孝信在外面饮酒时与玉良起了冲突,泼了玉良满脸茶水,玉良年少气盛,当然不能忍下这口气,所以就断了一批利康需要的药物,就这么简单,之所以那位工商业管理处副处长夫人会开口,就是因为褚孝信是乐施会三位发起人之一,无所谓,鬼佬认钱的嘛,褚孝信的利康能搭上这位鬼佬夫人,那在座各位也一定能搭上,整件事就是年轻人斗气,而美国佬前两日又话香港走私军资,鬼佬要彻查,所以两件事刚好搅在一起,场面就显得过大了些,退一步讲,就算是鬼佬要帮褚孝信出头,那也应该只是封章家的生意,各位又没有干涉其中,鬼佬不会搞连坐的,对不对?所以尽管放心,整件事我来搞定,明日我约了海关署的鬼佬副署长一起钓鱼,到时一定为大家问一个解封的准确时间出来。”
    桌上大多数人纷纷点头,章玉麟这番话说的不错,的确,就算是褚孝信搞出大场面,那针对的也该是章家,没有道理让这么多人陪绑,而且就算有事,大家也是从章家手里接货,该由章家顶在前面。
    “明日午后,我让陈福打电话给大家,把我同鬼佬吃饭时问出的消息及时通知各位。”章玉麟站起身,最后为席间众人安心。
    应酬走了这些人,章玉麟自己去五邑酒家的洗手间把之前饮下的酒能吐就吐出来,又回到已经空荡荡的包厢里,让服务生送上一壶茶,等去掉了嘴里的酒味,这才出门坐上车的后座,闭目养神准备回家休息。
    车行驶到麦当奴道的路口时,两辆黄包车突然从旁边冲出,打横拦住了街道,司机踩下刹车停车,按了两下喇叭,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陈福也放下车窗准备开口询问,高佬成从其中一辆黄包车上下来,没有理会司机和陈福,而是走到后车门处轻轻敲了敲车窗。
    章玉麟睁开眼睛望去,高佬成隔着玻璃说道:“章先生,利康宋秘书等你很久,想要和你聊聊。”
    “五邑帮的人,唉”章玉麟郁闷的叹了口气:“大佬陪我大哥出国,就没有懂事的小弟出来保护我,搞的现在让阿猫阿狗都能拦我的车。”
    说着话,他推开车门,对高佬成这种不速之客仍然和颜悦色的说道:“他在哪里?想见我等明天,我准备回家睡觉。”
    “中环码头。”高佬成没有上车,只是对章玉麟说道:“宋秘书说,章先生应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说着话,高佬成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照片,照片上,是海关署署长和几名英军,正在海关仓库里检查十几箱类似军资止血粉的东西。
    “褚孝信和玉良饮醉酒吵架,难为那位宋秘书居然把照相师和各种灯光都送进了海关仓库,想吓我呀?带我去见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口气。”章玉麟翻看完那几张照片,就随手扔在了后座上,闭上眼毫不在意的说道。
    “请章先生的车跟着我的车,放心,五邑帮没有安排人手,我高佬成也一定能保证章先生的安全。”高佬成说完,就走回自己那辆黄包车,两辆黄包车分别位于章玉麟的轿车前后,好像护送一样,带着这辆车朝中环码头的方向赶去。
    在连前排的司机和陈福都没有注意到的角度,章玉麟一双手微微抖着,青筋都从手背上凸了出来,死死抓着自己的西裤。
    贩运禁运品,与贩运军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利康的褚孝信疯了?要用栽赃陷害这种手段?准备双方不死不休么?
    宋天耀和安吉佩莉丝送走收了十五万港币才拨冗来仓库一行,顺便在照片上拍照留念的海关署长之后,又为三十多个负责值夜把守海关仓库的英军每人送上一千块港币,带队的军士长更是送上五千港币。
    这些英国人对自己能见报又有钱收的事非常配合,几个英军甚至在货仓里拍照时还摆出些造型。
    等这些人连同照相师都被安排好打发走之后,宋天耀带着安吉佩莉丝慢慢走到码头边,望着黑漆漆的海水说道:“我对你讲的都记住了?照片收好,我让人送你回酒店休息,明日订最早飞伦敦的机票。”
    “如果我一直没有等到你的电话,该怎么做?”安吉佩莉丝看着身边的宋天耀:“有人杀你第一次,就有人可能杀你第二次。”
    “一周,一周没有接到我电话,把那些照片和资料寄给美国的报馆,宋天耀如果真的运气衰到尾,不小心死掉,那也不能让这些活着的家伙过的太舒服。”宋天耀转过脸打量了一下安吉佩莉丝:“你今天穿的足够多,我就不扮绅士把外套脱给你了,走吧,回酒店休息一会儿,明日我送你离开香港。”
    安吉佩莉丝没有再说下去,转身跟在烂命驹和四五个潮勇义的成员身后朝码头外走去。
    “不用我留下跟着你,宋秘书?”烂命驹离开前问了宋天耀一句,宋天耀指指水面上一溜渔船,和二三十米外的三十多个黑影:“五百个福义兴的成员,如果再看不住我,不如让他们干脆跳海自杀,免得活着为江湖人这个词丢脸。”
    章玉麟的轿车慢慢驶进码头,宋天耀转过身,望向这位走下汽车后座的章家三少,微笑着开口:“章先生,照片拍的清不清楚?特意用了四盏电池灯,十几盏煤油油灯取光,才把黑漆漆的仓库拍的好像白天一样。”
    “黑就是黑,拍的再亮,也是黑色。”章玉麟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自己迈步走到宋天耀的身边说道:“那个带路的家伙说是利康的宋秘书见我,没想到就真的只是你一个秘书在这里,我以为褚孝信怎么也会露露面,泼完我四弟一杯茶,再喷我满脸的口水。”
    “我见你,是想同你讲,这一局你做不了主,想请你打电话给章玉阶,让他尽快返香港,由他决定,利康同章家到底是战是和。”宋天耀脸色平静的看着章玉麟,一字一句的说道。
    章玉麟不屑的笑笑:“栽赃陷害,拍照登报,这点见不得光的手段,用不到我大哥特意回香港吧?”
    “过了今晚再打就迟了,你觉得耗下去,利康一定撑不住,总要有人做替罪羊,对不对?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替罪羊现在不是利康出,是要让章家出,介绍个人俾你认识。”宋天耀说完朝十几米外的高佬成招了招手。
    一个鼻青脸肿,身上还有不少血渍的中年人,嘴里塞着破布,双手被捆在身后,冻得打着寒颤,被高佬成从泊在旁边的船上拎了过来。
    “这是潘云明律师,你同他慢慢聊,聊完再决定,要不要让章玉阶回香港收拾残局。”宋天耀低头挡着风点燃颗香烟,对章玉麟说道:“我想,聊完后你仲要对我讲一声多谢。”
    第一四零章 夜谈
    “那位皮青脸肿,你所谓的潘云明律师讲,玉良背着章家用不同的人注册了四五家公司,准备骗那些章家的合作者足足一千多万港币的现金出来,这种没有短见的蠢事听起来是不是太假了些,我四弟是留学归来嘅,不是我这种念几年私塾的人,他会不清楚整件事很容易被查清楚?”章玉麟沉着脸走回到宋天耀的身边:“不过,他同上海人搞的那些,是不是想要投机炒股票?”
    宋天耀重重吐了口浊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伊利斯指数?”
    章玉麟认真的摇摇头:“不知,我不懂证券股票这些,章家也从不做这些投机生意。”
    “章玉良就是欺负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章家人不清楚这些,所以等他赶绝你们时,你们都还蒙在鼓里。”宋天耀递给章玉麟一支香烟,眼神复杂,语气里说不出欣赏还是厌恶:“章家四少,三虎一彪,章玉良就该是那头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彪,你们三个,都不如他。”
    陈泰和黑仔杰送来的潘云明,虽然对章玉良在尖沙咀会馆做的事并不是十分清楚,他也不懂章玉良整理的那些伊利斯股票价格指数乃至股票市场走势图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只是把自己了解到的这些如实说了出来,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会一头雾水,可是重生一世的宋天耀,却在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香港一九五一年还没有恒生股票价格指数,虽然股市可以看作是香港经济的晴雨表,经济繁荣与否,能从股市看出来,但是香港从一**一年出现香港股票经纪协会到一九四七年,近六十年,都没有股票指数来显示股市走势以及总概香港股市历年水平。
    直到1946年底,香港诞生伊利斯指数。
    伊利斯是香港证券交易所的一名会员经纪,之前在美国华尔街和英国伦敦都一直从事股票证券交易工作,鉴于香港没有华尔街与伦敦那样的股票指数来供客户参考,他开始白天负责为客户买卖股票,晚上效仿美国华尔街道琼斯工业股票指数,把香港市值大,资产多,经营状况良好,股息稳定的上市公司股票作为成份股,在1947年股票开市第一天,逐日计算股票指数,为香港证券交易所会员发放,称为伊利斯股票指数。
    不过华尔街道琼斯指数与伦敦金融日报指数这两大流行指数,是由与证券界相关的财务公司和权威媒体编制颁布,而伊利斯只是个普通经纪,故而创立时,声势较关注人很少,但是伊利斯没有停止编制香港伊利斯股票指数,并且开始在香港金融类报纸的版面角落刊登伊利斯指数,随着1949年大陆解放,内地富商涌入香港,很多在上海做惯了股市投机生意的有钱人转战香港股市,伊利斯指数成为了这些人最好的指路明灯,能让他们清楚的查阅股市升幅跌势。
    可惜的是,伊利斯指数只存在三年,1950年,伊利斯在下班时突然遭遇车祸,伊利斯指数随着伊利斯一起,寿终正寝。
    宋天耀之所以在听完潘云明的话后倒吸一口冷气,就是因为章玉良要干的事,很明显就是接手伊利斯指数,在伊利斯指数的基础上编制新的香港股票指数,而且不同于伊利斯是自己单枪匹马慢慢发展,这次,章玉良是要与上海人合作,如果真的整理出新的股票指数并引起关注,再配合上海那些投机富商支持的财富,可以说,以后香港股市,完全可以由章玉良和他手里即将诞生的这份章玉良股票指数来话事!
    等这份股票指数正式刊登引起关注之后,作为股市股民所关切的晴雨表,完全足够让章玉良和上海那些投机富商轻松从股市掠走大量财富。
    而章玉良不惜坏掉章家名誉,套取大量现金,应该就是想要投入股市,与背后的上海人一起牟利,只要章玉良指数推出,配合上海人的财富,章玉良指数就算比不了道琼斯指数与金融日报指数,但是媲美日本东证指数毫不夸张,功成名就的另一面,是章家声誉遇到毁灭性打击,他章玉良那时能从容的抽调资金,推还在毫不知情的三位哥哥出去做替罪羊,自己为章家收拾残局。
    谋算,眼光,手段,章玉良的表现让宋天耀都忍不住后心生寒。
    章玉良就是算准自己那三位没有出国见识过,只懂现货交易现金结算的哥哥不懂自己做的事业,等一个月之后,章家被众人登门讨要说法时,又纷纷指向章玉阶的儿子章渭淋,章玉麒的老婆等等那些空壳公司的注册人是罪魁祸首,就算那时三人想查出来,章玉良也不可能再给他们三人机会。
    到时候,谁敢保证那三人不会如同伊利斯一样突然遭遇车祸?
    把章玉良编制伊利斯指数,准备与上海投机商群体攻陷香港股市的判断说给已经听的呆了的章玉麟之后,宋天耀淡淡的问了一句:“现在,你觉得自己仍然能作主咩?”
    章玉麟不懂股票,但是却知道上海那些投机商的厉害,四九年炒金狂潮,让香港人谈金变色,如果自己四弟真的在股市上掀起这么一场巨浪,到时恐怕章家的天,就算是大哥二哥再想支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再想想章玉良瞒着自己三人不惜败坏家族声誉套取现金的事,章玉麟脸色都有些发白。
    “我现在就去给澳洲打电话。”章玉麟转身,朝着自己的汽车走去。
    宋天耀在他的背后说道:“不如晚上去酒店开间房住下,让你的司机回家送信,说你饮醉酒,住在酒店了,当心被章玉良看破,所有事,都留给你两位哥哥处理,章家外面,我安排了五个红棍,保证章玉良安安稳稳在章家不可能走出一步,一直等到你两位哥哥回香港,听他们的发落。”
    章玉良在家里先陪母亲为父亲上香,诵经,再把母亲送回卧室之后,这才回了二楼自己与妻子的卧室,他妻子是家中老工人的女儿,婚事也是母亲作主安排的,妻子吃苦耐劳,勤劳踏实,和大嫂二嫂一样,每天在家族生意里帮忙,收工还要操持家务,典型的章家儿媳。
    “婆婆睡下了?我帮你打了洗脚水,还烫着。”看到自己的男人进来,邝洁莹走过去帮章玉良把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挂到角落的衣柜里。
    章玉良坐到紧窄的双人床床边,伸手要去自己脱掉鞋袜,邝洁莹已经走过来蹲身下去,帮章玉良先一步动手去了鞋袜,然后又把拖鞋摆到了脚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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