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喜滋滋:“性别不重要。”
    白阮表情凝固:“这两句好眼熟。”
    云清大仇得报:“哈哈哈哈哈这两句你跟我说过!原封不动还你!还你还你!”
    时常怀疑云清的真实年龄只有三岁的白阮:“……”
    无论如何,知道云清有办法让郎靖风的牙复原,白阮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他想象了一下郎靖风原形长回尖牙利爪的模样,很神奇的,内心丝毫畏惧也无,显然郎靖风这记大招成功将他多年的阴影一举驱散了。
    至少,白阮不会再怕郎靖风这只狼了。
    无论他牙多尖,爪多利。
    这天过后,白阮的生活勉强恢复了平静,郎靖风学习劲头儿没削减,根据白阮了解到的情况,郎靖风这几天各科上课听讲与作业完成情况都能够令各科科任老师感到满意,这几天他在公开场合对白阮的态度也算是正常,总体上没什么问题。
    周日很快就到了。
    白阮性格安静,一向就没有呼朋引伴庆祝生日的习惯。之前在养父母家寄宿时,每年生日他们都会给白阮准备礼物,白阮小学时还会带他去公园游乐场玩一玩。初高中时,白阮这样的美少年在班级很有人缘,每逢生日都会收礼物收到手软,可随着学生时代结束,且离开养父母家独立后,白阮渐渐就彻底把生日当成普通日子过了。
    上午九点,团在小草窝里睡懒觉的白阮听见手机响。
    白阮棉花糖似的身体不满地抖了抖,两枚耳朵耷拉下来,两只前爪抬起按住耳朵尖,把耳朵紧紧反扣在毛绒绒的小脑袋上,达成一种闭耳朵的效果。
    可手机铃声相当固执,白阮闭了会儿耳朵,意识到不接电话对方断然不会放过自己,才爬出放在枕边的小草窝,蹦跳到床尾,睡眼惺忪地低头一看。
    ——是郎靖风。
    白阮的超小号心脏砰砰猛跳了两下,兔爪划过屏幕,并在接通的一瞬变出人形:“喂?”
    电话那边郎靖风声音很急:“白老师,你家住哪?你在家吗?”
    白阮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四舍五入约等于裸聊:“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学校这儿呢,有个东西得马上给你。”郎靖风催命似的急道,“快快快!地址地址!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阮被他催得一阵发慌:“什么东西啊?”
    “哎你先别问了,”郎靖风疯狂营造紧张气氛,“再送不过去要坏了,听话白老师,你家地址什么?”
    白阮紧张兮兮地交出地址,虽知道现在说也晚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跟你说过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那你从今年开始习惯吧,”电话那边,郎靖风低低笑了一声,“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
    白阮心脏骤然一缩,被谁捏了一把似的,这股劲儿还没过去,就又听得那边郎靖风道:“宝贝儿在家等我。”
    语毕,瞬间挂断电话。
    根本不给白阮反驳这个称呼的机会!
    白阮凌乱地跪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下地穿衣洗漱。
    十五分钟后,郎靖风的电话又来了:“白老师下楼。”
    白阮刻意穿得随便,半袖文化衫加拖鞋大裤衩,脑袋上还翘起一绺呆毛,奈何脸蛋太好看,不仅没毁动形象,反倒透着一股居家气息满满的亲切可爱。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白阮走出公寓大门时正好看见出租车司机下车绕到副驾开门,郎靖风小心翼翼地平端着一个盒子,右手还勉强夹着一捧大约是花束的东西,只是那花束上很煞风景地罩着一层白色塑料袋,白阮也看不清是什么。
    郎靖风下了车,正欲向白阮打招呼,右侧忽然吹来一阵风。
    “操,别吹。”郎靖风猛地一个向左转,用后背挡住风,护着怀里被塑料袋笼着的东西,螃蟹似的朝白阮平移。
    “什么东西?”白阮好奇不已,可盒子和塑料袋都是不透明的。
    “哥亲手给你做的,进屋看。”郎靖风一边躲风一边稳稳地平端着手里的盒子,腹背受敌状走进公寓门。
    白阮其实也懒得纠结郎靖风的称呼问题了,干脆当没听见,跑去按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白阮才发现郎靖风今天打扮得格外夺人眼球,从头到脚这一身哪件都看不出牌子,但版型裁剪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将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优势全显了出来,连白阮这种完全不懂时尚的人也看得出他身上这些肯定不便宜。
    “我今天帅吗?”郎靖风的脸忽然一侧,径直迎上白阮的视线。
    郎靖风头这么一动,白阮才发现他还戴了一枚挺骚气的耳钉,那耳钉像个荷尔蒙开关似的,瞬间又把这小狼崽子的魅力值翻了两番,白阮眸光微颤,突然就不好意思再看了,心脏砰砰跳着转头看楼层,道:“到了。”
    两人进了屋,郎靖风直奔厨房,把小心翼翼捧了一路的盒子和花束放在餐桌上,长出一口气道:“白老师,生日快乐。”
    语毕,将盒盖一掀。
    似乎是从云清插了三根蜡烛的大白菜上得到了灵感,那盒中装着一个专为小白兔制作的蔬菜生日蛋糕。
    一根根被削成手指粗细的胡萝卜条在最外层组成一个圆形的围栏,成为蛋糕的外部构架,一条细长的草绳缠绕在胡萝卜围栏外,起到固定作用。圆形的胡萝卜围栏内,是由一片一片圆圆的卷心菜叶层层堆叠填充而成的蛋糕体。
    从上向下看去,整个圆形的“蛋糕”被一分为二,左半圆的卷心菜叶上密集而整齐地铺排着被切成小片小片圆形薄片的樱桃萝卜、黄瓜与南瓜,红白、黄绿与暖橙将左半圆完美覆盖,看起来很像是人类过生日时常见的水果蛋糕。而蛋糕的右半圆,则花束般点缀着浅紫色的羽衣甘蓝、翠绿的蒲公英叶、水嫩的生菜,以及充当满天星作用的花椰菜,葱葱郁郁的菜叶中,还趴着一只用水萝卜雕出来的小兔子,晶莹剔透,白玉也似。
    ——竟是硬生生地用蔬菜做出了个生日蛋糕的模样。
    “大多数是我家院子里种的,”郎靖风一笑,张开包着三枚创可贴的左手,“有的是买的……那个小兔子是阿姨帮我雕的,我他妈真是把手剁了也雕不出来,别的都是我今天早晨五点爬起来自己一点点弄的。”
    由于脆弱的肠胃无法承受人类的食物,所以从来没正经吃过生日蛋糕的白阮双眼蓦地一亮。
    “吹‘蜡烛’吧,白老师。”郎靖风扯掉塑料袋,把护了一路生怕被风吹散了的一捧毛绒绒的蒲公英亮出来,“这玩意儿哪都没卖的,我这两天把我家小区方圆两公里扫荡一遍,好不容易搜罗出二十六朵……你这许愿的时候要是不带我一个可说不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郎靖疯:人家小朋友过生日都有生日蛋糕,我家小哥哥也得有。
    白软软万分感动,并回赠了一套黄冈密卷。
    第三十一章 把老师放到桌子上。
    “人家的小朋友过生日都吃蛋糕吹蜡烛, ”郎靖风悠悠道, “我家的小哥哥也得有。”
    白阮被郎靖风这声轻柔磁性的“小哥哥”撩得说不出话, 心跳得胸腔微微发痛,几乎都听见了自己被掰弯的嘎吱声。
    直到郎靖风将二十六朵蒲公英蜡烛递到他手上, 白阮才找回了语言能力。
    白阮攥紧那一小把尚余郎靖风体温的绿色茎秆,暂时抛却了师生这一层关系,用和同辈人对话的口吻认真向郎靖风道谢, 一对瞳仁清亮得像是浸在山溪中的小石子:“第一次有人这么给我过生日,谢谢你……你手上割得深不深?”
    郎靖风嗤笑:“不深,你要真想谢我, 生日愿望许个和我有关的行不行?”
    白阮重重一点头:“行!”
    “今天许,在这许, 和我有关, 也得和你有关。”郎靖风堵死一切白阮可能会钻的空子, 含笑道,“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我都给到了, 不带耍赖的。”
    白阮仍是满口答应:“可以, 不耍赖。”
    “要范文吗?”郎靖风装语文老师装得很入戏,“我口头给你背诵几篇优秀范文, 比如说‘希望和郎靖风白头偕老’啊, 希望……”
    “我不要范文。”白阮耳朵都红了, 急忙打断,把手里的蒲公英花束小心地放在蔬菜蛋糕旁。
    “生气了?”郎靖风还以为自己撩过了,却见白阮眼睛亮亮地递来一个手机。
    “那个……”白阮有点不好意思, “你帮我照张相吧。”
    这么用心准备的蛋糕和蜡烛,连个记录都没留下就给吃掉用掉了,白阮舍不得。
    郎靖风接过手机照了两张,忽然道:“白老师,你变回原形拍一张怎么样,拍个和你三岁那张一样的。”
    这么拍一张确实很有意义,还可以发给云清看看。白阮略一思索,退开少许,一眨眼,人没了,衣服堆了一地。
    一枚小白团子从文化衫领口中钻出来,跳到郎靖风脚边,人立而起,朝郎靖风举起两只毛绒绒的兔爪,发出威严的声音:“叽。”
    把老师放到桌子上。
    “……操,你这样我想欺负你。”郎靖风咬着嘴唇笑,一双狼眼铮亮铮亮的,他蹲下身,用食指小心地戳了一下白阮的小白肚皮。那肚皮柔软得像是一个温热又脆弱的小水袋,郎靖风使着最轻的力道都怕给白阮碰疼了,甫一碰到就触电似的飞快收回手。
    “叽,”白阮用两只前爪捂住肚皮,目光严厉,“叽。”
    郎靖风忍笑忍到腹肌酸痛,双手掌心朝上,并在一起平摊在地上,道:“白跳跳跳上来。”
    白阮跳进郎靖风的掌心,用兔爪上四枚粉嫩的肉垫踩着郎靖风的手,郎靖风被这妙不可言的触感撩拨得心里奇痒无比,恨不得把白阮笼在手里尽情搓揉抚弄一通,捋捋后背搔搔耳朵拨拨尾巴,然后用鼻子抵着这小白团子好好吸上几大口,最后再把面颊贴到那温软得像晒热的云朵般的小肚皮上狂蹭一气,让白阮害羞得叽叽大叫,四条小白腿儿在空气里乱蹬,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郎靖风脑内翻涌着危险想法,不动声色地把白阮轻轻放到桌上,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专门从郎倩化妆台偷来的口红,拔开,旋出膏体,往毫无防备的白阮额头上轻轻一点。
    “……叽呀!”片刻的惊呆后,白阮顶着喜庆的小红点呲溜一下蹿到蛋糕后面。
    如果不是有毛挡着,郎靖风这会儿就能看出来他脸红了。
    “还原一下你三岁的造型。”郎靖风痞笑着扣上口红,被脑门儿上点了红点的小白老师萌得腿软,催促道,“出来出来,照相了。”
    白阮面红耳赤地从蛋糕后绕出来,在蛋糕和蒲公英之间照了一张,又跑到蛋糕后面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把住蛋糕边沿的胡萝卜,只露出一个小兔头。
    “照了好几张。”郎靖风把手机放在桌上,白阮从桌上一跃而下,在衣服堆上蹦了两下吸引郎靖风的视线,又叽叽叫着做了个背对郎靖风的动作,示意他转身别看自己。
    “其实我迟早得看。”郎靖风调笑道,身体却老实地背了过去。
    “什么迟早得看……”白阮变回人形,火速穿好衣服,这回没有毛遮着,脸红得一览无余,额头上的小红点也还在,只是被额发挡着看不见了。
    “走,许愿去。”郎靖风再次把蒲公英花束递到白阮手上,随即双手扳着白阮肩膀让他向后转,推着他往客厅的窗边走,用宛如白阮家男主人的口吻道,“别在屋里吹,吹完飞哪都是我还得收拾。”
    “……”面对狂风暴雨无处不在的撩白阮无力一一反驳,弯度缓慢而坚定地增加着。
    两人走进客厅,路过墙边长长一排兔笼,郎靖风妖气收敛得干净,那几只开了灵识的兔宝宝都没发现他是狼妖,不仅没怕他,还从栏杆缝隙中探出粉嫩的小鼻子想和郎靖风玩耍。
    “怎么养这么多兔子,”郎靖风讶然,“收小弟呢?”
    “就是,”白阮呐呐道,“我想多培养几只兔妖。”
    “行啊。”郎靖风作为妖二代,对原形种族的归属感不如白阮强,好笑地打趣道,“还挺有野心呢,自己偷摸在家培养小白兔势力,是想消灭人类暴政啊,还是想反狼复兔啊?”
    白阮飞快摇头:“那都没有,就是感觉我们兔子成精的太少了,势单力薄的,不像你们食肉类那样都有自己的大家族,所以我想稍微壮大一下兔科,以后要是出点儿什么事互相也有个照应,我得活几百年呢……”
    郎靖风轻轻笑了一声,道:“以后不用担心那些了,哥罩你。”
    在食肉类动物妖怪中,组织纪律严明、有团队精神、能够服从狼王领导的狼妖们在拓展势力方面具有天然优势,故而狼妖家族在居住地往往很容易扎下根基。
    郎靖风隶属的郎氏家族就是一个有上百号狼妖的大家族,一大家子狼分散在各行各业,家族内部人士想干什么都有渠道。郎靖风的外祖父是郎家这一代的头狼,郎倩是头狼之女,故而族内没什么狼敢管教年纪轻而地位高的郎靖风,郎靖风嚣张散漫的少爷习气就是被这么惯出来的。
    郎靖风之前顽劣的根源在于缺乏目标,懒散着是一天,辛苦着也是一天,即便什么都不干,将来总归不会缺钱花,除了打架和田径赛道这两项能够提供肾上腺素的事物之外,人生实在缺乏动力和刺激。
    直到白阮出现,郎靖风才总算有了个得努力往前跑才能追得上摸得着的目标。
    两人走到窗边,白阮把一大束蒲公英举出窗外,鼓起腮帮子一通吹,空中下起蒲公英的雨,一捧“蜡烛”吹完,天空湛蓝的底色仿佛都被这些蓬松洁白的小绒伞填充满了。
    “许完愿了?”郎靖风站在白阮身后问。
    白阮点点头,望着窗外的蒲公英雨:“许完了,按你的要求许的。”
    “许的什么?”郎靖风急急地问。
    “许的是希望明年你能考上你心仪的大学。”白阮一本正经道,见郎靖风的俊脸迅速阴沉下来,立刻补完下半句,“……在我的英明教导下。”
    郎靖风哭笑不得:“操!”
    白阮冷静解释:“带你了,也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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