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良缘望着手上的锅铲,很不自在,没想到自己也有慌张成这样的一天,更不明白刚才手里握着铲是怎么开车的。她把铲扔进垃圾桶里,顶着许平生的嘲笑,磊落承认:“鬼知道他会不会伤成上次那样啊!”
    “放心,要是中了枪是不往医院里送的,光是查究伤的来源就令人头疼。”许平生走在前头,驾轻就熟带路。
    乔良缘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枪伤,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是吓死她了。
    她顺口问:“那他伤哪了?”
    “右臂挨了刀,那刀上有毒,刚送来的时候整条右臂发黑差点要截肢,你没看见有多恐怖。”许平生一脸严肃的说。
    “……”
    乔良缘听了这话,想掐死他!
    一路屏息到了病房,当乔良缘进去见情况并没有许平生说的那么严重,她剜了眼姓许的,然后走到盛世身边。虽然没有许平生所说什么右臂发黑到要截肢那么夸张,可见盛世那褪了血色的脸以及还发着低烧的模样,也知道那毒并没有轻到哪里去。真是可怜极了,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人,现在跟丢了小半条命似的。
    “什么人啊,这么狠毒。”乔良缘死死盯着盛世绑着绷带的右臂,那伤口在右肩往下五厘米左右的地方,厚厚的纱布将那里面圈得厚厚的,让她无法窥见一点点的伤口。蓦然想起之前在停车场遇到的那桩意外,那人说什么有人要高价买他的右手,她登时急了,问:“他们还要你的右手么,这事还没消停么。”
    都过去快三个月了,那些人有完没完啊!
    盛世见惹她担心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身侧空余的地方,示意她坐下:“我的手还在,怎么会消停?”刚才中招那一瞬间他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要不要让她知道这事,还是撒谎说忙躲起来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去。可他想了想,这伤并不算严重,没到需要瞒着她的程度,以及,如非必要,他也不是很想和她分开。
    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也好。
    奇怪了,以前他受伤只想着怎么加倍回报给对方,可现在,他第一时间想的是要不要让一个女人知道。
    这种转变……
    他倒觉得挺受用的。
    站在一旁的许平生见盛世对乔良缘露出那种痴迷的目光,内心重重的啧啧啧了几声,同时亦觉得盛世真他妈的可怜。
    是啊,可怜。
    据他所知,盛父自打盛世懂事后,对盛世的jiao you圈就控制的十分严格,可以说是到了变态的程度,是那种哪怕只是和盛世说一句话就恨不得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查个清楚的程度。
    如果不是他许家有一定的地位,以及背景与盛家没有任何冲突,否则他也别想和盛世认识。还有,盛父还特别变态,总喜欢抽走盛世钟爱的一切,还美名其曰说让他习惯什么叫作失去,才会强大。
    大概从小就在这种不断失去的环境下成长,导致盛世不敢再去喜欢什么,但万一喜欢上,就是全部。毕竟他本人也知道,喜欢得越多,对他自己越不利,但像这种把所有的心思倾注在一种东西身上的感觉,偶尔细想,真觉得恐怖。
    许平生觉得,大概盛父也知道这种感觉,所以才没有动乔良缘而已,才没有把乔良缘也当成其他物品一样,拿来试探盛世。
    乔良缘一直在絮絮叨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两个男人迥异的情绪,总之她看见他受伤就很不爽:“……你怎么这么大意,怎么会被他们伤到,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盛世想了想,委婉的回答:“嗯,这次对方人有点多……”
    “你的保镖呢?!”乔良缘等不及他把话说全,立刻打断他:“不够用是不是?要不要再多请几个?万一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也能增加胜算啊!那些人见伤着你,有甜头,一定会变本加厉的,盛世,要不要……”
    “良缘,别担心。”
    盛世见她再一次因为他入院而慌乱,开声安慰她。他知道她一向很怕亲近的人入院,也知道乔父跳楼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可这种事情无法避免的,他希望她能接受并且看开。
    见自己关心则乱,乔良缘咬着唇,强迫自己闭嘴。
    真是的,她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后来吃了许平生打来的外卖,许平生先走,乔良缘决定今晚留下来看着他,他还发着烧呢,她也不放心回家。晚间十点多,她搞定自己从浴室出来,见盛世额上的退热贴再一次被他撕掉扔了,她无语极的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再一次拿起新的退热贴,撕开,往他脑袋上,一贴。
    “能不贴这个不?这是小孩子才用的。”盛世不悦的皱皱眉心。
    “盛总,你现在在我看来,跟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乔良缘擦拭着被水打湿的发尾,顺势在床边坐下,她看着自的发尾,嘴里的话却是对身边的男人说的:“真的,每次你发烧,我都觉得你的眼神特别清澈,就好像现在一样。”乔良缘说完,侧头看他的双眼:“而你正常的时候,我感觉到你有特别多的心事,或者总是在忙着算计,总之那双眼睛是不一样的。”
    “那你喜欢哪双?”盛世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问。
    同时也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看到这方面的不同,她偶尔的话,有时候还真出乎他的意料。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只是在她面前如此而已。
    因为特别安心,甚至觉得下一秒世界末日也无所谓,反正她也在,一起也不错,所以没什么好想的。
    “以我的人生经验来说,我一定会答都喜欢的。”乔良缘笑了笑,麻利的把拖鞋踹了爬到他身边,躺下。
    盛世无声的笑了下,与此同时,关掉房间里的大灯,准备休息。
    乔良缘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睡意,因为有种情绪在她心底发酵很久了,久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翻身,伸出手臂抱着他:“我能跟你说个小秘密不?”
    “你说。”盛世也不大想睡。
    他喜欢这么和她聊天的时刻。
    “我最近总觉得,吴康成那人,其实还挺不错的……”乔良缘的声音不重,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毕竟她背叛了自己的爹,竟然觉得敌人不错,她恨自己立场不坚定,轻易就被敌人收买。
    可,这种事情她也没法控制啊!
    她的语气里透着不解:“我向他承认他的公司是我指使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我就纳闷了,怎么会有这么大度的人,不是说事业对男人来讲等于左右手吗,我现在砍他的手哎,他竟然连一点点责怪我的意思都没有,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要是吴康成皱一下眉头,她就立刻能从这场报复里找到快感,然后变本加厉心安理得继续下去。可是吴康成没有,正因为这样,她反而觉得自己很龌龊。
    “……”盛世听了这话,竟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回答。
    原来在潜移默化之中,吴康成所作的一切早就溶了她的憎恨?
    如果让吴康成听到,一定会很高兴吧。
    “哎,我怎么能这样呢,我爹要是知道该生气了。”乔良缘抓狂,收紧抱着他腰身的手,同时把脑袋埋进他的身体里,紧紧的。想强迫自己快快入睡,别去管那种复杂的感情了。
    “也许伯父,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恨吴康成?”盛世趁机,想为吴康成多说几句好话。
    而且他说的也是真话,当初乔父仗着林佟清和吴父在一起这件事,要挟他们,还趁机抱走出生不久的乔良缘,讲真,要说愧疚,怕是乔父的愧疚要多一些吧,当然,也要乔父觉得自己有错的前提下。
    不过,怕乔父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吧。
    以为自己出轨的事情没人知道,当抓到林佟清和吴康成一点点的小情丝时,就小题大作把事情闹大,想从中获得好处,最后还把目光打向刚出生不久的良缘身上。但所幸,乔父对乔良缘是真的好,看乔良缘对乔父的仰慕与维护就知道了,所以他才决定瞒着乔良缘,继续维护乔父在她心里的形象。
    不然即使告诉她,想必她也没办法接受。
    现在乔父躺着又不会说话,这事毫无对质的办法,只会让乔良缘恨他们说乔父的坏话罢了。
    “你在放屁吧?”乔良缘像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呛他:“要是哪天有个男人背着你和我暗渡陈仓,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怎么可能不恨,自己老婆都被抢走了!
    那是耻辱!
    哎不行了,乔良缘一想到这个,又开始为她爹抱不平,同时觉得自己很混账。
    “……”盛世张嘴想让她注意文明用语,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所做的,与她所认为的吴康成又有什么区别?他喃喃,有点吃味的说:“你现在不就在做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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