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忽然让两个人找回了以前的相处方法,只要是随便说些什么,都像是时间一下子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娇娘便和白翊说起来在这边的事情:“长白这边风雪特别大,人特热情,还跟我说让我多穿点。森林也特别广阔,不像是咱们那边山多,但是高的也少,这边是一条山脉,连绵不绝,一看过去都是树。有空你也过来玩,可养眼了,省着你也近视了。”
    白翊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独自靠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着云州市的阳光,那外面只有微薄的落在绿化带上的一层浅雪,等到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就会融化。但是他此刻眼前都是北国风光,眼中满是笑意,道:“是,这边项目若是做完了你还不回来,我就去看望你,好吗?”
    娇娘蓦地红了一下脸,感觉自己本来没有这么个心思,现在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一开始就居心叵测似的:“我,也不是,你要是没什么事过来也好,我可以陪你散散心。”
    白翊轻笑了一声:“好。”
    娇娘就像是一颗心落了地,踏踏实实的:“那……”
    她有些话想问,但是隔着电话仍然说不出来。她必须面对着他,亲自和他说,亲自问一问,以免现在白翊挂了电话她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她咽回了这句话,重新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补充道:“山上信号不好,如果你来电话或者发消息,我看见就会回的。”
    白翊答应了,等到她挂了电话,忽然就想起高中时候的好哥们谈恋爱,一天到晚见不到面,上课的时候也不敢玩手机,只有等到晚自习的时候趁着课间偷偷出去打上十分钟二十分钟的电话,回来以后整个人都能神采飞扬一天。真好啊,就靠着那么一点时光和整天的惦记和思念,就可以度过那样努力的岁月。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重新谈了一回高中时期的恋爱,期待着每天的昙花一现,靠着最美好的东西就有勇气面对所有的明天。
    身后的师兄招呼他:“白翊,傻乐啥呢,开工了!”
    娇娘一想现在白翊需要和自己联络,整个人又有劲头了,真的跑到村头的小卖铺冲了话费,还问小卖铺的老大爷说:“大爷,这边哪有网啊,信号不太好,山上有没?”
    老大爷说话怪强调,像是嘴里含着烟袋:“小姑娘啊,山上更没有了,这大雪封山,你可别上去,遇到危险了都联系不到人。”
    娇娘挺失望,指着柜台里摆着两个可怜巴巴落了灰的充电宝道:“这俩多少钱,充满电了我都要。”
    等她重新回到山上,紫玉儿提着裙摆冲到她面前,直拍着胸脯道:“谢姐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我都吓坏了。”
    娇娘牵过她的手,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烤地瓜来塞到她另一只手来:“我去了趟下面,你寻常不去人间,我给你带了两个回来,也不知道你爱不爱。”
    紫玉儿和重隶或许是因为山间物修炼而成,不吃荤,所以她掂量着这个烤地瓜或许紫玉儿会喜欢。
    紫玉儿果然欢喜,塞到袖中谢了,回过身来和娇娘继续说道:“谢姐姐可是遇见什么好事儿了,看你春风满面的。”
    娇娘曾说过两句自己心上人的事情,也不避讳,直接道:“他给我打电话来着,我心里头高兴。”
    紫玉儿道:“难怪呢,我感觉姐姐你就要高兴地插个翅膀飞起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往里走,这都快走了一大半了,紫玉儿见重隶迎面而来,忽然一拍手道:“诶呀,夫人叫我找你来着,一瞧见你我就给忘了。”
    重隶大老远听到这句话,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夫人叫我过来找你呢,别是你迷了路。”
    紫玉儿立马松开娇娘,上前扯了扯重隶的衣袖,娇声娇气道:“我知道错啦,和谢姐姐说话来着。”
    重隶怎忍心和她板着脸,也不过这么一瞬就松缓了神情:“行了,咱们回去,夫人还等着呢。”
    娇娘入内见了章泽,章泽正在饮酒。
    在娇娘的记忆里,章泽总是爱饮酒的。那些湃在池底的被称作长安酿的酒,数不清数量,每逢她喝了一坛,重隶就会再放一坛新的进去。这酒似乎没什么香气,纵使娇娘在章泽身边也闻不到浓香酒气,反而只觉得盛着酒的杯子都透着一层冷冽霜寒。
    章泽刚刚喝完一杯,见了娇娘进来便放下手中壶:“必是紫玉儿见着了你就忘了。”
    “夫人说的正是呢,”娇娘笑着在一旁蒲团处跪坐下来,先是把自己下山的缘故跟章泽说了。
    章泽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道:“你一进来我就瞧见了,好大一团红云照顶,一看就是鸾星动了。”
    她低下头看着脚边池子里自己的倒影道:“这是好事,谁说人鬼必定殊途呢?就算是都是人怎么样,都是鬼有什么样,求不来就是求不来。”
    娇娘不知道她在说谁,但觉得她的脾气越发古怪起来,索性自己连一个“是”也不说了,只是垂着头陪坐在一旁。
    不过章泽也没有在旁人面前抒发感情的习惯,否则这些漫长的岁月,她自己岂不是要憋疯了。重隶和紫玉儿还是她留在身边不久的,因还没化形就在她身边,也就这么多年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和娇娘道:“你的灵脉现在还不够稳定,要好好巩固自身的好。从今天开始,你仍然去石台上修炼,凭自己去吸取日月精华,不论多少都用来填补灵脉才是。等到真正修复如初,我们再继续。”
    娇娘垂首答应了,道:“我醒来之后觉得感官细微至极,只是眼前隐隐还有一道屏障,似乎有什么可以猜测,却戳不破这层窗户纸。”
    章泽一挑眉,竟有些轻微惊讶:“下一步就是知天命了,可是天命究竟是什么,每个人的天命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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